作者：又一个鱼雷
一个金发矮人走过来瞄了一眼杰斯的信，还没等杰斯开口自我介绍，他顿时吓了一跳，抬起头，指着上面的蜡封说：“你的主人是宫廷法师杰斯·塞索？”
“我就是杰斯·塞索。”杰斯说，“我……没有仆人，至少没有正常的仆人。”
“你就是？！”矮人抓住杰斯的衣领说，“你就是杰斯·塞索，你……你……”“抱歉，先生？”杰斯抓着他的手腕说，“我不记得你，我们两个没什么私仇吧？难道你是铁炉堡穿胸之鹿猎人公会的？”
“穿胸鹿？关那些人什么事？”矮人说，“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黑铁……茉艾拉公主在暗炉城的消息已经传到暴风城来了，穆拉丁·铜须，山丘之王，他竟然跟那些邪恶的黑铁站到了一起，还有那些山上的傻大个，那些抛弃了格瑞姆巴托、抛弃卡兹莫丹和丹莫罗的逃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再也杀不了那些坏心眼的红眼怪了，就因为你，就因为你这个爱管闲事的人类……”
“你……”
矮人一边嘟囔着，声音越来越颤抖，最后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就因为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巫师，找到了萨弗隆战锤，找到了那个能击败炎魔拉格纳罗斯的英雄，该死的……”
“他不是个铜须，怎么办？铁炉堡……你这个男巫……三锤……”矮人双手一松，坐在了地上，“我死之前，竟然还能看到三锤重新走到一起。”
他突然抬起头来，用矮人语说：“我的妈呀，你真的就是杰斯·塞索吗？你告诉我这是真的！”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先生？”杰斯也用矮人语说，“我不觉得黑铁夺回黑石塔之后，还能跟铜须和蛮锤像今天一样保持和平。”
“保持和平？”矮人说，“我不知道，过去黑铁矮人蔑视我们，憎恨我们，袭击我们，我也有一个兄弟在洛克莫丹被黑铁士兵砍掉了一只手。但我不知道蛮锤是怎么想的，至少铁炉堡里的许多人都觉得，总有一天矮人会再次站在一起。我知道麦格尼国王就是这么想的，或许茉艾拉公主不这么想，但现在她去了暗炉城！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天边的梦想，就好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天天喊着我要成为山丘之王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他喊这件事没错，但同时也希望他少喝点酒，干点实际的事……”
会有很多矮人恨你的，因为他们从来不对三锤能够保持和平怀有哪怕一丁点希望。他们嘲笑那些期盼和平的，讥讽那些认为黑铁仍然是我们同胞的……他们会恨你，因为你让他们丢脸了。
“这些恨你的人里也包括我，杰斯·塞索大师，也包括我……”
杰斯的矮人语还没有好到能轻松听懂一个口齿不清的老家伙的啰嗦话。
“你……”
（此段重复，删除）
矮人又说道：“就因为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巫师，找到了萨弗隆战锤，找到了那个能击败炎魔拉格纳罗斯的英雄，该死的……”
（此段与之前重复，适当简化）
矮人情绪激动，但随后又平静下来，用矮人语问杰斯是否真的是他。杰斯再次确认，并用矮人语表达了他对黑铁矮人未来行为的担忧。
矮人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蛮锤是怎么想的，但铁炉堡里很多人都有梦想。会有很多矮人恨你，因为你让他们丢脸了。这些恨你的人里也包括我，杰斯·塞索大师。”
杰斯虽然矮人语不太好，但也大致明白了矮人的意思。
还没等杰斯给出反应，矮人又站起身来，在自己身上抹了抹眼泪和鼻涕，使劲挤了挤眼睛，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内容。
“如果是瓦里安·乌瑞恩其他的顾问或者近臣要去给他送信，那我会让一个人类学生去，但这次是你的这封信，我就要亲自去送。”他换回了通用语，语气极为淡定地道。
“那么，谢谢了，先生。”杰斯说。
矮人摆了一下手，回头用矮人语吼了一大声，一头浅黄色的狮鹫从下面的巢里翻飞到上面，落在城墙的边缘上。还没等杰斯说明这封信最后要落在谁手上，矮人已经被狮鹫拖着扑到高处去了。
中午返回“已宰的羔羊”，整个地下室里都弥漫着一股暗影的味道。杰斯根本不用猜，应该是厄苏拉睡醒了，正在尝试用暗影烈焰点火。
来到药房里，他发现她已经把整个炼金房的瓶瓶罐罐用布包好，架子也都用布遮住，眼睛正盯着下面的柴火堆，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怎么不去练习室尝试？”杰斯说。
“在练习室那边能行的。”厄苏拉叹了口气说，“但是在这里怎么都不行。”
“我想应该是情绪操控的原因，我已经尝试用噩梦药水为自己积攒恐惧情绪了，这是我能找到的催动暗影效率最高的情绪……但还是只能在练习室那边成功，没办法在这里复现。”
“所以你熬制噩梦药水是为了带动情绪？！”杰斯吓了一跳。
“要不然呢。”厄苏拉掐着腰说，“你帮我摆平了东威尔德那些一心想要干掉我的杀手，现在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的？”
“黑龙的双翼遮天蔽日，燃烧军团总有一天会重临暴风城，上古之神的触须已经摸到了海岸，古老的堕落守护者将发狂毁灭整个大陆……”杰斯说，“诸如此类的。”
“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厄苏拉淡定地道。
“好吧。”杰斯说，“那你在噩梦里是什么让你恐惧？”
“我可没打算跟你聊这个。”厄苏拉微笑了一下，指着坩埚说，“今天我就要开始制造毁灭药水了，先用暗影之火煮制噩梦草，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费工夫了，杰斯。”
杰斯看着厄苏拉“啪”地打了个响指，坩埚下面的柴火轰的一声燃出黑红的魔焰，整个房间都被照成暗血的颜色。
厄苏拉用力吸了一口气说：“你到底是怎么让自己这么擅长掌控情绪、操纵暗影的，杰斯？而且你现在还没恢复健康，简直是难以置信。”
炼金师这么说着，杰斯也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当初到底是怎么意识到情绪与暗影之间的联系的。
“其实是从一个颇为复杂的法术开始的。”“什么法术？”
“你还记得守望堡那个暗影流星吗？”
“啊……那个。”“你想学吗？”
“呃，我……我能学会吗？”
“通过学习这个法术，进一步体会掌控情绪的方法，厄苏拉，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教别人这个法术了，我觉得你应该能行。”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试试。”
第1619章 “黑暗流星”，下一步（上）
闪金镇东北方向的水晶湖周边虽然风景优美，但从来都没有人试图在附近定居。就像老爸说的，甚至连渔民和猎人们都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
很久以前，早在豺狼人跟人类争夺艾尔文森林的很多年前，鱼人就已经在水晶湖附近定居了。
这些怪物甚至曾经一度占领从这里到纳菲瑞提的河滩，阻挡暴风城的居民前往湖畔镇，或者从东边去格兰镇。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农场主敢在这边开荒种地。
随着暴风王国一步步发展壮大，人类终于将鱼人逼回了水晶湖畔。从那时候开始，闪金镇与东部伐木场之间只剩下了一些偶尔出现抢劫落单者的鱼人，才算是成了可以稳定通行的道路。
不过，对鱼人斗争的胜利也标志着人类王国的扩张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也引发了旷日持久的豺狼人战争，以及后来的古拉巴什巨魔之战。
自那时候起，鱼人从来没有离开过水晶湖。他们在这里定居，怀着对人类和豺狼人的怨恨和恐惧，但又不敢贸然与邻居们产生冲突，这带来了一部分的压抑。这也是为什么智力水平甚至难以跟豺狼人相比的鱼人能够掌控暗影魔法。
但这也使得水晶湖畔成为了一个不错的暗影魔法练习地。至少在“已宰的羔羊”练习室里，是绝对不可能施展得开“古尔丹之手”的。
傍晚，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杰斯和厄苏拉骑着马来到附近，还顺着湖边走了一大段距离。传说中被鱼人占领的水晶湖畔，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鱼人的影子。杰斯甚至连什么情绪都没有感知到，无论是仇恨还是敌意，亦或是对外来者的恐惧。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看到午夜这样一匹被恶魔烧成鬼魂的恶马，嗅到源自卡拉赞黑塔的疯狂气息之后，还打算留在原地硬拼，那鱼人也就真的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跟豺狼人和人类争抢地盘的智慧了。
杰斯从午夜的背上跳下来，拍了拍它的屁股，示意让它走远点。然后看着不远处停下来的炼金师说：“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一起出来尝试新咒语呢。”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学习。”厄苏拉将马拴在一旁说，“我不喜欢的只是跟埃尔兰他们那些人出去干佣兵的活，又累又麻烦。当然，我不是说水晶湖这个地方就好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跟你这样的巫师一起旅行，没人愿意靠近。你闻到空气里这股腐臭了吗？这绝对是人肉的味道，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来到这里给鱼人送了一顿外卖。”
“我感觉鱼人居住的地方大都是这个味道。”杰斯伸了个懒腰说，“这一路上怎么样，有没有熟悉我给你的施法指南？”
“你写得足够清楚了。”厄苏拉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卷轴说，“但这上面删删改改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关于初学者的注意事项。这是你自己学习的过程中总结的，还是……我有些好奇你之前教的那个人是谁。”
“德米赛特·克劳斯。”杰斯说，“你认识她吗？”
“啊，我知道她，我当然知道她。”厄苏拉的眼神微微一震，“她是个非常有暗影天赋，也很擅长召唤恶魔的女术士。据说她曾经跟一些流浪的暗影议会成员来往密切，所以有很多不为人所知的本事。因此，前几年在南方的术士当中很有名气。克劳斯女士……加尔德斯曾经想要邀请她加入‘已宰的羔羊’，她似乎也有意愿，可能就是因为你。不过，可惜了。”
“可惜？”杰斯问。
“她死了，杰斯。”厄苏拉说。
杰斯怔了怔，问：“为什么？谁干的？”
厄苏拉摇摇头说：“是一群术士杀了她。有人说就是东威尔德的杀手干的，也有人说是她跟吉尔尼斯的暗影巫师结了仇，也有人猜测她是因为藏匿了许多秘密的无比强大的兽人咒语又不肯分享……总之，一个术士死在另一个术士手里，就像是矮人死在酒馆里一样稀松平常，没什么人真的去关心。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就更模糊了。”
说到这，她坏笑了一下，问：“你为什么教给她这道魔法？难道说，她也对你使用了那套对其他术士非常管用的招数？”
杰斯也勉强地笑了笑，说：“她确实对我使用了那套招数。不过，那时候我比起肉体的宽慰，更缺少实在的物质。我收了她一些金币，而且也没保证能教会她。”
实际上，最终让杰斯决定教会她“古尔丹之手”，还是因为他帮她潜入了灯塔。而杰斯也隐隐觉得，她的死去很可能跟在灯塔背叛了那些术士有极大的关系。
当然，就像厄苏拉说的，一个术士死在追求黑暗艺术的道路上，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真实原因也不一定就符合杰斯的猜测。
“幸好你这么说。”厄苏拉抬起眉毛，又默念了一遍“古尔丹之手”的咒语，说，“那么接下来让我试试吧。”
“我可以先给你做个示范？”杰斯提议道。
“你的伤势还没那么乐观，杰斯。”炼金师说，“让我先试试，然后你在旁边指导一下。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是怎么学习新法术的吗？只有一个咒语，什么都没有。就这样，我们还是攒出了一部厚厚的法术书。而且我掌控暗影的水平，比几年前高得多了。”
杰斯点点头，稍微抬了一下双手。厄苏拉便走到前面的空地上。
血红的夕阳浸透了半片森林，照在暗色的湖水上。炼金师喝下一瓶她调制的暗影之油，稳住单薄的身躯，站在湖岸上抛下两枚灵魂碎片。随着她念诵咒语，身上的法袍也跟着缓缓飘动。杰斯几乎能闻得到空气里的暗影游移了。
这些暗影绝不是鱼人能祭得起来的。一股强烈的冰冷攥住了杰斯的心头，仿佛视野之内，甚至方圆数百里内，都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了。
孤独……厄苏拉正按照杰斯总结的“古尔丹之手”的施放方法，提炼第一种情绪。
自从她将杰斯从基尔加丹的手里抢回艾泽拉斯，杰斯就再也没质疑过厄苏拉操纵暗影的天赋。尽管她仍然习惯于用药水辅助施法。
其实，按理来说，她这样一个带着一点精灵血统的广义半精灵，反而是最适合成为术士的种族。因为绝大部分半精灵都逃脱不了孤独、悲惨混乱的童年，外加一个紧接而至的、在夹缝里艰难成长的过程。因此，大部分半精灵都对人类和精灵同时怀着强烈的恨意。
就是现在了，杰斯甚至能感觉到高举着双手的厄苏拉释放出来的那股拒绝一切的情绪，甚至使得他心底里也出现了一丝慌乱。就是这股恨意，“古尔丹之手”的第二种情绪。
然而，就在情绪抵达最顶点的时候，杰斯却感觉到这些浓烈的暗影能量缺少了抓手。灵魂碎片已经被消耗，能量却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地旋转，消散的速度极快。
施法过程的不顺利加剧了炼金师的法力消耗。加上她的身体本就不具备像杰斯一般足够浑厚的法力池，这么一下，就身子发软，放下双臂喘起粗气来了。
“区别……这道‘黑暗流星’与‘暗影箭’的区别，在哪里，杰斯？”厄苏拉问道。
“‘暗影箭’不需要灵魂碎片。”杰斯说，“所以，这道法术的能量聚集是涉及扭曲虚空的。这就是它需要的施法空间要比‘暗影箭’大出好几倍的原因。光靠像‘暗影箭’一样，靠自身以及游离在四周空间里的暗影能量，是无法聚集出一枚足够强大的‘黑暗流星’的。”
“灵魂碎片，扭曲虚空。”厄苏拉望着湖面，思索了片刻，说，“我知道了。让我再试试。”
第1620章 “黑暗流星”，下一步（下）
作为一群不知道尝试了多少稀奇古怪黑暗咒语的术士，施法失败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厄苏拉作为第一次尝试古尔丹之手的新手，第一次能将情绪调集得那么准确，坦白说已经比德米赛特·克劳斯要强了。要知道，那个女术士可是被莫苏尔·召血者看好的具有优异天赋的术士。
当然，也少不了杰斯更专心的协助，还有这一路走来的经验总结的加持。厄苏拉并没有多少挫败感，她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立刻连着喝下了三瓶补充体力和精力的药水。喘了没几口气就满血复活，趁着刚刚特殊调制的暗影之油还有效，她得再多来几次尝试。
厄苏拉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重新走到前面的空地上，按照杰斯手册上的方式举起双手。
她做得甚至有点一板一眼，更像是巫师圣殿里面学习奥术魔法的学徒，而不是匕首会里这群更加随心所欲的暗影掌控者。其实，杰斯也不太自信他总结出来的这套施法手势到底是不是最准确的，毕竟他没有看过古尔丹或者塔隆·血魔亲自施法。
所以，看着厄苏拉这么认真地模仿，他心里还有点没底。
孤独感、怨恨……感受着前面的炼金师内心的情绪像刚才一样被激发，杰斯也越来越认真。他抬起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半空中的暗影能量的变化，以求能在厄苏拉出现失误时看出问题所在。
当地面上那两枚新的灵魂碎片被消耗的时候，杰斯感觉这次比上次多了一层不同位面互相牵制的振动。虽然这振动比杰斯自己施法的时候要剧烈得多，但总归是古尔丹之手借着灵魂碎片的力量从扭曲虚空里抽取暗影的正常表现，他已经很熟悉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厄苏拉明白了他之前的提示。
只是好景不长，就在杰斯觉得厄苏拉可能这回就能将暗影能量聚集成一条条魔蛇，最终凝聚成暗影流星的时候，纠集起这些力量的法力再次失去了抓手，突然散开。
高处离得最近的大片树叶，本来就因为冬天而发黄稀疏，这下直接被失控的暗影能量轰成灰色的碎尘散落。厄苏拉叹息一声，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发抖了一阵，低声说：“抱歉，杰斯，我是不是施法太少，所以精力不足以支撑这个法术？”
“你的法力再少，应该也不会比我第一次尝试这个法术的时候少，厄苏拉。”杰斯思索了片刻说，“我觉得我之前的提示对你来说可能有点误导了。这道法术确实是从扭曲虚空里召唤能量，但最终它并不是一个召唤恶魔的法术。但我感觉你在这方面耗费了过多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