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又一个鱼雷
杰斯提起装着撒厄诺的恶魔包，视线随着莫洛菲尔溜出房间的影子挪到门外，把门锁上。
晚上的猪和哨声毫不意外地相当热闹，杰斯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个地方已经变得无比拥挤，人挨着人，每走一步都好像能踩到谁的靴子似的。
不过格瑞德已经提前占好了桌子，这时候索拉，温蕾萨也已经到了，只差杰斯没来了。
好不容易挤到他们身边，格瑞德咳嗽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正打算冲过去把你拉起来。”
“这一趟来回可是够折腾人的。”杰斯说：“否则我怎么可能迟到。”他来回看了看，然后说：“需要加一张椅子。”
“呃？”格瑞德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从桌子底下拉出来一张被他垫脚的椅子。刚放到旁边，莫洛菲尔便从人群里现身，稳稳地坐在了上面。
格瑞德吓了一跳，索拉和温蕾萨也一下子变了脸色，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确定没人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披着斗篷的异界生物吸引了注意力，才稍微放下心来。
“我说每个人都到场。”格瑞德咬着牙压着声音说：“你是不是理解的太过于到位了，杰斯，你最好把那个小鬼也带来了。”
“当然带来了。”杰斯拍着包说：“但是它比较害羞。”
“看来我们不怎么受欢迎……”莫洛菲尔轻声说。
“嘘。”格瑞德盯着恶魔说：“没人不欢迎你，但你最好少说两句话。”
“你的声音……确实太特别了。”温蕾萨说。
魅魔抬起眉毛点了点头，做了个封死嘴唇的动作，格瑞德咳嗽了一声说：“倒也不是让你一个字不说……咳咳，说正经的，我已经弄清楚了为什么暴风城这两天人那么多了。”
“我也问到了。”温蕾萨说：“王后找到了。”
“真的？”杰斯惊讶地问。
“你竟然没去打听？”格瑞德说：“刚才我们还在聊你来的这么晚，是不是被国王带走了，或者去了军情七处。”
“小声点。”温蕾萨看着格瑞德做了个“嘘”的动作。
“说是从一个黑魔法的窝巢里找到的。”格瑞德说：“是术士配合黑龙绑架了王后。”
“什么什么？”杰斯愣了一下。
莫洛菲尔靠近了问：“你确定吗，月溪镇和灯塔的术士可是已经被巫师圣殿的法师抓起来了。你这么说就等于……”
魅魔说着看向这边，杰斯知道她指的是已宰的羔羊。
“是吗？”格瑞德挠了挠胡子说：“可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别担心，杰斯，这只是公开的消息。”温蕾萨说：“实际上是有一群贵族配合奥妮克希亚以及卡特拉娜·普瑞斯托绑架了王后，这涉及黑魔法……所以一下子很难确定是贵族们主动叛国，还是遭到了精神控制。暂时的对外说法是那群在灯塔的术士们搞的鬼，这是我从奎尔萨拉斯的大使们那里听到的。”
听温蕾萨这么说，杰斯暂时松了一口气，说：“那么，等我明天去问问国王。”
“国王也在找你，杰斯。”温蕾萨靠过来说：“有传言说他打算等你回来之后举办一场庆祝王后平安归来的宴会，虽然城里已经有不少自发的庆祝活动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出去追捕黑龙的踪迹了。”
“实际上是去帮我的忙了，抱歉。”索拉低声说。
“别在意这个，索拉。”杰斯说：“事实证明你那边的麻烦一点都不小。”
第1080章 假期归来
睁开眼睛，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杰斯抬起手臂挡了挡眼睛，正看到坐在窗边披着斗篷的魅魔。
莫洛菲尔撩起兜帽说：“早上好，主人。”
“早上好。”杰斯嘟囔着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房间不是他的租屋。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迷迷糊糊的，于是懒得走回家，直接在旅店订了个房间睡了。不过他明明记得温蕾萨也跟他一起住在这了，而且晚上还……
虽然说喝的不少，但昨天晚上的疯狂他还是记得挺清楚的，看着旁边莫洛菲尔那略显不高兴的眼神也能成为佐证。
“她去哪了？”杰斯问。
“天还没亮，她就去战士公会那边啦。”坐在窗台上的撒厄诺回过头来说：“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主人。”
杰斯挠了挠头发说：“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么个麻烦能休息一会儿，刚回到城里就又去锻炼了？”
莫洛菲尔托着腮语气无奈地说：“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夺灵者的化身用尾巴扫过来的时候，有些精灵可以轻松地躲过，有些人类却像只火鸡一样蹦蹦跳跳半天还是被扫到墙上去摔个半死。”
“她是精灵，她天生就能做到。”杰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个普通人类，动作慢，身子笨又不是我的错。”
“我想普通人类肯定扛不住那头骸骨化身的一记扫击。”莫洛菲尔抬起眼睛小声问：“所以你到底比他们多了什么呢？”
撒厄诺坏笑起来，杰斯终于明白这个女恶魔拐弯抹角地到底在暗示什么了。“今天晚上。”他眯起眼睛说。
“那就今天晚上。”莫洛菲尔那燃烧着的魔眼一下子窜亮，轻声说：“否则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弱到支撑不住在这个位面的存在了……”
“别这么说，我要舍不得你了，亲爱的莫洛菲尔。”杰斯说。
“开玩笑的时候不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否则我会当真的，主人。”莫洛菲尔这么说着，一边低下头露出一点害羞的笑容。
“那你就当真吧。”杰斯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身迅速地穿好衣服，说：“我要去见国王了，你带着小鬼自己回家吧。”
魅魔立刻甩掉那副害羞的面孔，挑衅似的问：“那我能不能跟你去见国王呢？”
“没问题。”杰斯扣紧了扣子说：“只要你不担心被七八位高阶牧师的驱邪术烧到认不得回扭曲虚空的路就可以了。”
莫洛菲尔脸上的表情僵了片刻，随后才换成一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神色。
杰斯倒是没想到，如今她已经比之前刚被召唤出来的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却仍然从骨子里忌惮着那些光明大教堂的牧师。
不过说起来，杰斯到现在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跟一位圣光信徒交过手，毕竟虽然他是个操纵暗影与恶魔的术士，但大部分教士和牧师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关于牧师……他记起离开暴风城之前，自己还答应了摩根·拉迪摩尔去大墓地帮他寻找家传宝剑的事。
这两天他应该可以去大教堂找他约个时间了，等把温蕾萨送去奎尔萨拉斯，格瑞德和索拉前往卡利姆多之后就差不多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乌鸦岭的大墓地已经没什么恐怖可言了。
其实很久以前跟温蕾萨一起去夜色镇探寻死亡骑士踪迹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怎么在乎那些食尸鬼和僵尸了，而现在手持乌萨勒斯，那里的所有不详之物对比起来都像是小兔子般人畜无害。
唯一的问题就是与摩根同行的话，他肯定不能动用太多张牙舞爪的暗影咒语，要不然也太不给这位牧师面子了。不过对于那些食尸鬼们，只动用单纯的火焰魔法也足够了。
旧城区离暴风要塞还算近，来到王宫门口杰斯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在猪和哨声住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门口的王室卫兵远远地看到杰斯走过来都纷纷站直了，礼貌地唤道：“塞索大师。”
“上午好。”杰斯轻轻地点了点头，问向旁边的骑士队长：“陛下现在在王宫里吗？”
队长行了个军礼，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陛下在花园里的时间。你随时可以去找他，塞索大师，陛下也一直想要见你。另外，欢迎回到暴风城。”
“谢谢。”杰斯点了点头，自从那次在王宫与奥妮克希亚决战后，暴风要塞里的士兵们对杰斯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对国王顾问的态度了，而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毕竟谁都不会指望自己在对一个黑魔法大师拔出剑之后还能幸存。
不仅如此，这件事在也很快传遍了军队，传遍了暴风城。
大家在恐惧黑龙的强大掌控力之余，对杰斯这样一个此前颇具争议的神秘人也多了很多信任，这其实是杰斯之前没有料到的。在格瑞德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跟自己聊起这件事前，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那个决定还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
其实在灯塔事件之后，他自己也对“让术士们走到阳光”之下这个努力感到怀疑了，只能希望这些事最后都能有个好结果吧。
一路顺着斜道向上，转向花园，离得很远杰斯已经听到里面痛快的喊声和刀兵相击的动静了。他听得出那是瓦里安·乌瑞恩的声音，他的情绪明显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花园里，瓦里安正在跟一位年轻骑士对抗，这个一头黑褐色长发的国王正赤裸着上身，像一头猛狮一般发起狂暴的进攻。以杰斯对于剑斗有限的了解水平，能看得出来那位骑士并没有因为面对国王而放水，只是单纯的难以招架，只能节节后退。
上次跟瓦里安的交手，这个家伙肯定不知道放了多少水，还装模作样地夸赞自己力气大。
感觉到花园入口处有人出现，国王叫停了对练朝这边看了看。见到是杰斯，立刻跟身边的骑士交代了什么，把剑递给旁边的侍卫，朝着这边微笑起来。
“度假回来了，杰斯？”他喘了几口气，迈着有些慵懒的步子来到这边说：“坦白说，我理解你希望能安静一段时间，尽量不受影响，你们这些法师们总是喜欢如此。但也不能让我完全找不到人吧……”
“抱歉，陛下。”杰斯说。
瓦里安微笑了一下说：“阿尔萨斯之前来信，大概意思是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刻苦练习剑术，想要找个机会再跟我对战一次。我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惦记着几年前在洛丹伦练剑的事，那时候他只有十岁，也没有受过太多训练。过段时间我就要前往洛丹伦，与泰瑞纳斯国王，还有其他联盟的领袖商量关于黑石塔的问题了。比起跟那些国王和领主们的见面，我发现自己竟然更紧张于跟他的见面。”
国王望向杰斯问：“你说。我应该战胜他，还是……输一次？”杰斯微笑了一下说：“陛下很自信。”
瓦里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听说穆拉丁·铜须一直在担任他的剑术老师，虽然穆拉丁领主是一位享誉整个联盟的剑术大师，但他毕竟是个矮人，在教授人类方面会有些问题。最重要的是，阿尔萨斯比你还小了几岁，或许二十年之后他会轻松击败我，但至少现在这个年龄段，这几年的差距会非常明显。”
“那就全力把他打败吧。”杰斯说：“我想阿尔萨斯王子更在意的是你把他看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不是输给你本身。”
瓦里安点点头说：“你说得当然有道理，但对于他……这很难说。”
“好吧，我感觉我们对他议论的有些多了。谈谈你的假期吧，杰斯·塞索，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会简简单单地施个隐身咒然后躲在什么地方睡大觉吗？温蕾萨·风行者女士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在暴风城，格瑞德领主也不见了，所以我猜这个假期肯定不简单。”
第1081章 必要的检测
“确实。”杰斯说：“这段时间我实际上去黑色沼泽看了看，因为之前沼泽深处有龙出没的传闻。中间我在斯通纳德停留过，那里的联盟长官知道这件事。”
“瓦德玛尔队长。”瓦里安没有任何思索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问：“所以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斯有些惊讶瓦里安对斯通纳德的情况这么了然于胸，不过这倒也很正常。
黑暗之门开启之前，黑色沼泽虽然远没有被完全探索和掌控，但至少名义上算是暴风王国领土的一部分。如今那里虽然名义上是联盟的控制区，但某种程度上却成了洛丹伦的飞地。没想到，这位年轻国王对这件事还挺念念不忘的。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受到黑暗魔法的已经死去的龙骨。”杰斯说：“但是那里充斥着邪恶魔法，我猜可能与巨魔的堕落仪式或者黑暗之门的恶魔有关。无论如何，斯通纳德的巡逻队没有深入其中探索是足够明智的。”
杰斯没打算把阿塔哈卡神庙里发生的事完完全全告诉瓦里安，主要还是因为乌萨勒斯将其中的巨魔邪魂全都吃了个干净这件事让他心虚了。
如果瓦里安和巫师圣殿知道了阿塔哈卡里的情况，那么肯瑞托绝不可能放过这个钻进神庙进行“抢救性挖掘”的机会，而且他们的动作肯定要比巫师圣殿乃至其他所有法师组织都要快得多。
考虑到乌萨勒斯在肯瑞托乃至提瑞斯法议会那边的名声，他有些担心肯瑞托们进行的深入研究会暴露出些什么。
一旦伊兰尼库斯恢复了形体，再次进入神庙进行净化，等绿龙重新将那里占据，肯瑞托完全插不进手再说明情况也不迟。反正那头腐化的绿龙，乃至阿塔莱已经无法对斯通纳德和夜色镇形成任何威胁了。
瓦里安低了低头说：“我以为洛丹伦占据那片地方，至少会好好地处理一下那里的麻烦的。但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听到一头不怀好意的龙死去比什么都强。”
“王后怎么样了，陛下。”杰斯问。
提到蒂芬王后，瓦里安明显高兴了很多，他说：“你的猜测完全准确，杰斯，那头黑龙一定是太忌惮暴风城对于伪装者的侦查情况，因此没敢冒险用魔法把提芙妮传送到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而是靠着那些……”
他望了一眼花园区的入口，放低了声音说：“目前来看莱斯科瓦家的人，还有埃尔加丁，甚至艾利安家族都有参与这起可憎的绑架案。但这件事军情七处还在进一步调查，因为涉及了太多家族，还有一些外国人，并且现在调查的进度已经暴露出来了，所以调查的难度也变高了。”
“所以真的是与黑魔法有关吗？”杰斯说：“如果黑龙确实用精神魔法控制了他们，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去他娘的黑魔法！”瓦里安凑近了咬着牙低声说：“这些叛徒单纯就是为了钱，或者奥特兰克王国的利益……该死的，我真不愿意承认他们其中有些人单纯就是想要向那位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小姐献殷勤！”
他喘了口气然后冷声道：“瞧瞧吧，一头变了形的黑龙钻进这座城市来，甚至没动用什么魔法就把我的御前议会和领主大人们要的团团转，也包括我，我也是其中一个蠢货。”
杰斯轻轻地叹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是被耍的团团转呢。因为上辈子的记忆直到最后还坚信卡特拉娜·普瑞斯托才是真正的黑龙公主，完全忘了即使是对于索拉这样的幼龙来说，变个模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无论如何，提芙妮已经回来了。”瓦里安说。“王后的状况还好吗？”杰斯问。
“瘦了很多。”瓦里安说：“但总体比我预想的好得多，那些绑架犯失去了靠山，没有胆子过分对待她。幸亏黑龙被逼的现了身，否则要是给那头恶龙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安排逃脱，她肯定活不下来。”
说完，国王思索了片刻，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杰斯看着他的模样，大概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找回来的蒂芬王后有没有可能也是假的。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瓦里安忍不住悄声说：“所以，到底……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