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腐脑不加脑
…………
另一边，贝克兰德城中。
罗塞尔带着贝尔纳黛循着神灵的灵感轻松找到了位于东区的那个旅馆，可等他们到达时，现场就只留有两具尸体。
一具男性尸体七窍流血，生命力被抽空靠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临死前目光看向王宫的方向。
另一具女性尸体坐在地板上，靠着男性尸体的大腿，胸口插着一把短刀，鲜血将身体染红，直到死前她仍然紧紧的握着男性的手。
“这是埃德萨克和海伦娜兄妹。”
面对老父亲的不解，贝尔纳黛解释道，“他们兄妹就是那位想要晋升黑皇帝的乔治三世的儿女，因为知晓了乔治三世的秘密，所以成为了弃子，在逃出生天后便一心想要向乔治三世复仇。”
罗塞尔冷冷道：“竟然混到连儿子女儿都想要自己的命，可真是够失败的，差点让这种人称为黑皇帝，真是给这条途径蒙羞。”
贝尔纳黛却是说道：“实际上，从古至今大部分的国王和皇帝，都会跟他们的孩子离心离德，往往孩子越优秀，他们便越是警惕，而且大部分国王皇帝也拥有着众多的子嗣，像爸爸这样的，其实很少见。”
罗塞尔忍不住摸了摸胡子，淡淡道：“那当然。”
“爸爸以为我是在夸你吗？”
贝尔纳黛瞟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你的那些日记。”
“……”
罗塞尔脸上的淡然顿时瓦解，“能不能别老提日记的事儿？”
“那说说您在我生日宴会的晚上，爬上别的女人的床，还被她的丈夫抓了个正着？”
罗塞尔：“这个也别说。”
“那说爸爸为了滋补身体，更有精力应对那些名媛贵妇，结果虚不受补，反而萎……”
罗塞尔猛的捂住了她的嘴，“小女孩子家家的，嘴里怎么都不知道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贝尔纳黛平静道：“爸爸，我今年已经一百九十一岁了。”
“那对我来说也是小女孩。”
罗塞尔这时看向房间内，微微皱眉：“这里前不久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且跟亚当有关。”
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咧嘴一笑：“找到他们了，走！”
说完牵着贝尔纳黛一步跨出，在规则的扭曲下从现实直奔藏在《格罗塞尔游记》深处的诚实大厅。
可就在这时，两人的眼前忽然弥漫出一片蓝丝绒般的夜空，无数颗星光点缀其中，闪闪发光。
这里是星界！
哒，哒，哒。
轻盈的脚步声从长满了月亮花、夜香草等植物的宁静黑暗中走出，祂身披星光，宁静如夜，明明站在那儿，却好似不存在一般。
在看到这位女性的瞬间，贝尔纳黛便心跳一滞，尽管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隐隐猜到了……眼前这位女士，正是黑夜教会的那个绯红之主，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黑夜女神！
她随即垂下了眼眸，不再去看祂：不可直视神灵——至于罗塞尔这个黑皇帝，他先是“爸爸”，才是神灵。
罗塞尔就没那么在乎了，他注视着黑夜女神问道：“请问……你是什么意思？”
黑夜女神轻声道：“从第五纪起，神灵不再行走现实，而是守在星界维持屏障已经是大家公认的约定，尽管阁下刚刚完成真正的晋升，但也应该遵循这一点才好。”
顿了顿，“当然，你作为新晋的黑皇帝，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强行这么要求你。”
罗塞尔皱眉：“那你把我弄过来干什么？”
黑夜女神露出微笑：“同为旧日的遗民，同为来自旧日的‘老乡’，请你上来见一面，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早不见我，晚不见我，偏偏要这个时候见我？”罗塞尔想了想问道，“亚当和阿蒙是不是对爱德华他们动手了？”
“没错。”
“所以，你就是故意拦着我，不让我去帮忙？”
“你这么想，也没问题。”
罗塞尔捏了捏手指，“女神阁下，您是欺负我刚刚完成晋升是吗？”
“当然不是，一旦晋升序列0就自然掌握了相应的权柄，只要精神稳定，你我之间的实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黑夜女神语气中透着些许安慰人心的感觉，“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等等……”顿了顿，祂忽然一笑，“另外，你就不想去看看斯蒂亚诺吗？（蒸汽肌）”
第683章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诚实大厅内，空气仿佛凝固，连时间都变得粘稠而迟缓。莉莉丝的状态近乎疯狂，她的身形骤然扭曲，化作蛇发女妖的神话形态，长发如毒蛇般狂舞，每一根发丝都蕴含着毁灭的力量。
她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不顾伤势的恶化，肆意释放着各种灾难性的冲击，整座奇迹之城在她的力量下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亚当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支羽毛笔，神情依旧平静。祂刚刚“预支”了远古太阳神的伟力，此刻显得有些虚弱，但祂的目光依旧深邃如渊。
面对莉莉丝的疯狂攻势，祂只是轻轻挥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个个古老的符号，将那些毁灭性的力量一一化解。
然而，莉莉丝并非毫无准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然抬手，一面巨大的镜面横空出现，悬浮在奇迹之城的上空。
镜面中倒映着扭曲的世界，仿佛连通着某个不可名状的深渊。她毫不犹豫地动用了“镜中世界”的权柄，试图打破镜中的屏障，释放出被封印的“最初”！
“你疯了！”阿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祂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莉莉丝的身侧，单片眼镜下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在莉莉丝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阿蒙已经窃走了她当前的思维，让她短暂地陷入了空白。
亚当抓住这个机会，羽毛笔迅速在羊皮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嗓音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开口道：“离开这里吧，莉莉丝。”
话音未落，莉莉丝便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诚实大厅的规则、“奇迹之城”的意志，以及书中世界集体潜意识的海洋，同时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推离了这片空间。
“不！！”莉莉丝拼命伸手，试图抓住什么，但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镜面的边缘，便被彻底排挤出了诚实大厅。
她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亚当！阿蒙！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与此同时，亚当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双目无神的爱德华。祂缓步走到爱德华面前，手中的银色十字架吊坠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祂的手指轻轻一划，十字架的尖端便刺入了爱德华的胸口。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亚当的眼神微微一凝。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未等祂反应过来，阿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祂的身后。
“抱歉。”阿蒙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祂的右眼单片眼镜骤然亮起，身后的巨大石制壁钟虚影缓缓转动，齿轮的咬合声在空气中回荡。
下一秒，一道虚幻的齿轮虚影凭空出现，顺时针转动，直指阿蒙自身。
“错误”的权柄在这一刻被彻底撬动，阿蒙的气息骤然攀升，祂的灵性在瞬间完成了质的飞跃，一跃成为了“序列0”的“错误”！
亚当的气息瞬间萎靡，祂的胸口猛然喷出金色的血液，手中的十字架不知何时已经刺入了祂自己的胸膛。祂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错愕，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亚当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阿蒙的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单片眼镜下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爱德华似乎也给了我一些‘人性’。”
亚当的浅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惑，祂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爱德华。
爱德华此时已经松开了十字架，神情平静地从亚当手中取走了羽毛笔。他低头在发黄的羊皮纸上写下一行行字迹，语气平和地说道：“短暂的失去了唯一性和一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并遭到了重创后，亚当将再也无法压制远古太阳神人性的意识，被迫与真实造物主完成最终的融合……”
“在亚当‘空想家’位格和能力的影响下，真实造物主将从黑暗和堕落的负面情绪中清醒，不再疯狂，不再失控。祂将以远古太阳神真正的意识，主导融合后的灵魂。”
“远古太阳神，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复活的第一步。”
写完这些，爱德华放下羽毛笔，抬头看向亚当，目光深邃而平静：“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诚实大厅陷入了死寂，连空气都仿佛被凝固成透明的琥珀。穹顶垂落的星辉在亚当身后拖曳出斑驳的光痕，祂胸口贯穿的十字架仍在滴落金色血液，每一滴坠地时都发出灼热滚烫的回响。
祂浅金色的眼眸凝视着爱德华，片刻后，祂挪动了脚步。
染血的银十字架随着祂踉跄的步伐轻轻摇晃，在灰白石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金痕，恍若神祇行走于荆棘之路，跌坐在第一排的座椅。
“我接受。”亚当的声音很轻，却让整座大厅为之震颤。祂倚靠在座椅上，破碎的白袍染着金血，宛如一尊被推倒的圣像。
“这本就是命运纺锤上既定的纹路……当我向格里沙许诺共同背负原初的枷锁时，便已预见了终局。”
祂的指尖抚过胸前的十字架，沾染的金色血液忽然化作细沙从指缝间流泻：“只是我以‘空想’篡改了誓约，将祂的意志割裂——一部分囚禁于萨斯利尔的躯壳，另一部分镇压在我意识的深处。如今，一切只不过回归了它本来的样子。”
“所以，我接受这个结局。”
爱德华“分身”这时走了过来，跟亚当并肩而坐，他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说的就像自己要死了一样，你没打算杀我，我也从未想要杀过你。”
“我刚刚也说了，我之所以做这些只不过是希望远古太阳神人性的那一部分，来作为你们融合后的主要意识。既然远古太阳神时期的你，相信‘那个人’，并且跟那个人达成了共识和约定，为什么不再多给彼此一些时间，多相信一些曾经的自己的判断呢？”
亚当淡淡道：“将未来寄希望于未知，并不是一件明智的抉择，尽管祂曾经站得比我更高，我只是基于现实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收起你那一套说辞吧，偏执狂。”
阿蒙又恢复成了祂平日的模样，“好好的睡一觉吧。”
亚当看向阿蒙，嘴角露出了些许的微笑，“我很欣慰，天生神话生物，又以自己为锚点的你，在有一天也会拥有人性。”
“嘁！”
亚当再一次看向面前巨大的十字架，伤口处涌出的金色鲜血忽然化作了金色光羽将祂包裹，那象征着远古太阳神的巨大幻影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祂是张开双臂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当虚影崩散成漫天星尘时，座椅上的亚当消散不见，座椅上只余一枚浸透金血的十字架，其上的裂痕恰好拼成“倒吊人”的符号。
爱德华捡起十字架，看向阿蒙说道：“只需要再经过一段沉睡，等祂们的灵魂完成融合，祂就可以再次苏醒了。”
“嗯。”
阿蒙冷淡的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了。”爱德华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毕竟，亚当，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等同于你的父亲。”
“呵。”阿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脸上写满不屑，“我本无意插手。说实话，我并不在意祂复活后主导意识究竟是谁，可若是偏执狂主导，祂满脑子都是自我牺牲那一套，仿佛牺牲自己对抗末日，便是祂自始至终存在的意义，活脱脱一个被设定好目标的傀儡。”
“可笑至极。”祂轻轻吐出这四个字，语气中满是轻蔑。
短暂停顿，阿蒙忽然捏起单片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奇异光芒，紧盯着爱德华：“你呢？你现在又是何种状况？偏执狂不是赋予了你分身人性和意识吗？祂不是已完成对你本体人格和心灵的篡改了吗？”
“你为何，丝毫不受影响？你此刻究竟是本体，还是分身？”
爱德华抬手，向着自身虚空一抓，几条蠕动的时之虫瞬间出现在掌心，虫身泛着诡异幽光：“往后问人问题时，别再妄图偷偷寄生，否则，你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啧。”阿蒙轻啧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又退回序列 1了吗？果然，虚假的始终是虚假的。”
“虽说刚刚那种感觉着实令人沉醉，就连偏执狂的唯一性都能短暂窃取。”祂的声音陡然放轻，近乎温柔，“就像偷走父亲口袋里最后一颗糖果。”
阿蒙耸了耸肩，背对着爱德华，迈着悠然步伐向前走了几步，“爱德华，下次相见，或许便是我们争夺诡秘之主之时。”
“我从未打算晋升诡秘之主。”
“呵，有何区别？”阿蒙的嗤笑声远远传来，“你阻拦我前行之路，我自会一脚将你踹开……”
“喂，你就丝毫不关心我与亚当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牵扯着何种秘密？”
“等哪天我寄生了你，自然就一清二楚。”阿蒙回头，露出一抹笑容，身影在朦胧雾气中逐渐消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