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暗浮士德
“话说回来——”赞普琳开口了。
“你的汉名叫什么来着?”
此话一出,整座宫殿内,仿佛凭空吹来了一阵冷风。
哪怕毕毕热穿得挺厚,冷汗也瞬间侵染了他的额头和后背。
这是,要翻旧账了!?
毕毕热眼前一阵发黑。
尽管他已经投降了吐末帝国,学了胡语,行了胡俗,改了胡名。
但是他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中,终究是个外人。
更何况,最近又有传言说西域有反复,安西军已经攻占疏勒——
这让他不禁有些惶恐不安。
若是吐末帝国内部在这个时候搞内部清洗,要将他这种投降的人当做内奸处理掉怎么办?
故而最近毕毕热每天晚上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不禁浮现出自己被满门抄斩的一幕。
哪怕是娇娥美眷,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陛下!!”毕毕热急忙磕起头来:“我对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啊!”
“我绝无二心!绝无二心啊!!”
接下来,就是一顿花式求饶,什么以前在西域的时候,对抗吐末大军都是愚昧无知啊,反正之后才终于走上了正途。总之就是使劲贬大唐,吹赞普——
一直说到他口干舌燥,声音嘶哑。
赞普琳才示意他停下来。
“好了,我对你的前世毫不在意,我找你来,只是询问一些事情。”
“陛下请问!!”听着那冰冷的话语,匍匐在地的毕毕热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算是过关了!
赞普说的可是「前世」诶!
“臣下只要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赞普琳说到。
“你既然在舒传风手下当过兵——”
“那么,你听说过她有儿子吗?”
“……”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见毕毕热忽然哑了火,赞普琳微微挑起了眉头。
“她——”毕毕热的喉咙动了动。
“确实有一个。”
“果然是这样啊。”赞普琳点点头。
“那么,毕毕热,你知不知道。据说此次在西域造反的,就是舒传风的儿子,舒义潮。”
“不可能!!”毕毕热高声地叫喊起来,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过火了,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陛下,臣下失态了。”
“你很惊讶?”赞普琳问到。
“为什么不可能?”
“有传言称,舒义潮几乎和舒传风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舒传风的儿子已经死了!!”毕毕热忍不住辩驳到。
“我亲眼所见!”
“那枝箭正中胸口,从前胸直透后背!”
“一个婴孩,受到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活下来?”
“一定是有人假托舒逆的名义,来借此笼络人心,以图作乱。”
“不能是事后又救回来了吗?”赞普琳抬了抬眼皮,握着书本的手十分稳当,一点儿也不抖。
“在那之后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仗。”毕毕热回答到。
“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吧。”
“那个孩子一定死了,绝对不可能活着。”
“哦?”赞普琳放下手里的书卷。
“全都对上了啊。”
毕毕热被赞普琳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然后,他就从赞普琳听到了石破天惊般的话语。
“安西军的鬼魂,从龟兹城内走出来了。”
“这次在西域作乱的,就是它们。”
“而带领它们的,就是你嘴里的死人。”
闭环了。
赞普琳之前就在疑惑。
为什么这次事情能闹得这么大。
究竟是怎样的巫师,居然能驱动得了超过百万的亡灵?
闻所未闻。
现在弄明白了。
感情那个舒义潮压根儿就不是亡灵巫师啊。
他根本就是个死人!
如此一来,舒传风最后兵败身死,却找不到遗体,舒义潮为什么长得像舒传风……
这些都可以解释了。
惨遭横死的婴孩,向来是怨气最深重的凶灵。
它夺走了舒传风的肉身,靠着无边的怨气驱动着自己母亲的行尸走肉。
在龟兹这样的鬼城内,靠着可怖的阴气,滋养了十数年后——
它终于露出了自己狰狞的獠牙,带着同样怨气冲天的安西鬼骑们,开始了血腥凶残的报复与屠戮。
在听完赞普琳的话语后,毕毕热的脸上一片惨白。
死者复苏?
怨鬼复仇?
西域已是血流成河?
照这么说,那些怨鬼,岂不是迟早也会报复到自己头上?
一旦被那些怨鬼吞噬——
自己,会不会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毕毕热,被吓得浑身直哆嗦。
知道他已经六神无主的赞普琳,才慢悠悠地说到。
“看来你也清楚了,被那些厉鬼找上门来的下场。”
“那么,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不许有半点隐瞒——”
“你也不想有一天,因为消灭不了那群厉鬼,而被万鬼噬心吧。”
第170章-地下的鼠鼠
“笃、笃——”
轻轻敲击着自己的王座,赞普琳陷入了沉思。
毕毕热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他来到高原之上后,对于原本西域的了解,此刻多半都已经派不上用场。
至于有关舒家军的情报……
有一定价值,但不多。
然而和他的交谈,还是让赞普琳收益颇丰。
“执念,怨气么?”
赞普琳轻声地说到。
这是毕毕热提到的,在中原的传说中,那些厉鬼们最挥之不去的两个关键点。
而这两点,恰好让赞普琳觉得可以利用——
执念和怨气,两者似乎毫不相干。
但赞普琳认为,这其实为她指明了接下来的主攻方向。
“攻心为上啊。”
“看来,唐皇那里得花点力气了。”
虽说这些年大唐和吐末连年战争。
但对于大唐的皇帝来说,相较于吐末帝国这样的外患,还是内部那些割据一方,不听调令的节度使更加令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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