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四四五五
羽柴秀吉心中一紧,还要再说什么。
织田信长见这家伙竟然敢忤逆自己,脸色一沉,横眉冷目骂道。
“我说,下去!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做好你自己的事!城下町的流言不用你管!”
羽柴秀吉一打颤,她因为斯波义银受辱而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眼前之人是她的主君,双瞳正散发着怀疑和愤怒,紧盯着她。
自己从未忤逆过她,今天的异样多半让她感觉不爽,甚至不解。
羽柴秀吉一个哆嗦,伏地叩首认错,唯唯诺诺离开。她可不敢让织田信长发现,自己喜欢斯波义银这件事。
———
喝退了羽柴秀吉,织田信长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秀吉不过是她的仆役出身,直至今天,也还只是个千石地头而已,无足轻重。
狗不听话,就踹她一脚。织田信长才不会在乎,狗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浅井长政面色冰冷,问道。
“织田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幕府那些人肆意妄为,毁了大御台所的名节?”
织田信长看了她一眼,说道。
“浅井姬,这些天我遇到个南蛮来的传教士,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她给我讲了许多南蛮的故事,其中有一个特别有意思,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浅井长政不知道织田信长为什么忽然说起什么南蛮传教士,但她还是压着性子,勉强说道。
“愿闻其详。”
织田信长缓缓说道。
“有一农妇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一条冻僵的毒蛇。她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将毒蛇抱入怀中温暖。
谁知道毒蛇苏醒之后,竟然一口咬向她,导致农妇中毒而死。
这故事的名字,叫农妇与蛇。我觉得,真挺有意思。”
见浅井长政不说话,织田信长呵呵一笑,脸色转冷。
“昨天的飨宴之仪上,幕臣们在讨论什么,浅井姬可知道吗?”
浅井长政看了眼织田信长,不耐烦说道。
“请织田殿下明示。”
织田信长用手敲了敲身旁的案牍,说道。
“我这些天在京都,并非无所事事。
我花了很多心思,花了很多钱帛,总算是交到了几个朋友。朋友之间,总是互相关心的。
昨晚,有人告诉我。大御台所正在联络幕府各家,要对我下手。
浅井姬,你觉得这件事可信吗?”
浅井长政沉默半晌,说道。
“大御台所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
织田信长哈哈一笑,说道。
“对啊,比起幕府那些蠢货,大御台所是个有担当的人。
织田家已经有两百万石领地,南近江之地就在京都卧榻之侧。
即便匹妇无罪,怀璧亦是其罪也。”
织田信长看着浅井长政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可我就是不开心呀。
当初我在尾张,可没有亏待他。如今在京都,却是他对我先动的手。
他对幕府是有再造之恩,我难道就对不起幕府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没造反呢!
他也不看看,自己想要联合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呵,我还没怎么反击,他自己就已经陷了进去。
对了,浅井姬,你觉得刚才那个故事里,农妇有错,还是毒蛇有错?”
浅井长政沉默不语,织田信长这话,有两层意思。
其一,她是农妇,斯波义银对不起她。其二,斯波义银是农妇,幕府那些王八犊子不是东西。
斯波义银有错吗?没错。
织田信长的势力太大,又靠得幕府太近。站在幕府的立场上,当然要防范于未然。
可现在的幕府算个什么东西?斯波义银这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先动的手,织田信长不还手就不错了,难道还要帮他?这不又是一个农妇与蛇的故事吗?
织田信长把话说到这份上,浅井长政再开口要求织田信长帮斯波义银平息谣言,就太过分了。
浅井长政说不出话来,完全被织田信长堵住了嘴。半晌,她叹了口气,告辞离开了房间。
三百万字纪念
今天上传章节之后,作者app弹出三百万字恭贺画面,我一时感慨万千。
这本书的大纲,原本是准备写120万字完结。
没想到我这个絮絮叨叨的家伙,竟然写到三百万字才刚刚过半。真不知该佩服自己有毅力,还是嫌弃自己屁话多。
感谢各位衣食父母这两年来的支持,鞠躬致谢。
第1214章图穷近匕见
浅井长政黯然离去,她并没有发现,织田信长的衣袖之下,一直是紧紧握着拳头。
织田信长根本不给羽柴秀吉说话的机会,就把人赶走,为什么?
因为织田信长也没想到,幕府武家这么无耻,竟然想要通过毁了斯波义银的名节,把他赶出幕府中枢。
他死去的妻子是幕府将军,他千里迢迢从关东赶回来为幕府平乱,殚精竭虑。
为了幕府,他甚至着手准备,对抗比斯波家高出十倍动员力的织田家。
他都为幕府做到这份上了,幕府这些混蛋竟然还要害他!
斯波义银,你这个傻男人。你努力保护这些混蛋,她们却在背后捅你刀子,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孤身在室内,织田信长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狠狠掀翻身边的案牍,神情怒不可遏。
她的心思简单明了。
老娘可以欺负他,因为他不听我的话,需要教训!但幕府那些垃圾算什么东西?也配欺负他?该死的王八蛋!
她刚才为什么要赶走羽柴秀吉,就是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些污秽的内容,以免自己会控制不住,出手宰了那些造谣生事的家伙。
织田信长咬牙切齿,告诉自己。再忍一忍,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坏了自己的天下人野望。
———
羽柴秀吉垂头丧气走出东福寺,在外等候她的麾下诸姬,走上前来拜见。
竹中重治问道。
“主上,大殿怎么说?”
羽柴秀吉看着她,叹了口气。
“正如你所料,大殿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谣言让幕府自己去处理。
我们回去吧。”
竹中重治见羽柴秀吉沮丧,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走得慢些。自己跟上羽柴秀吉的脚步,拉开后面人的距离,与主上说话。
“主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羽柴秀吉看了她一眼,并不想把自己对斯波义银的好感暴露,只是敷衍道。
“没事,我在里面争辩几句,被大殿训斥了,有些郁闷。
我虽然努力向上,但在大殿眼中,还是个没什么份量的小人物。”
竹中重治并未往儿女私情联想,笑着安慰道。
“主上,你能以平民之身走到今天,对常人而言已然是一步登天。
但在大殿这等令天下侧目的大大名心里,当然还是个小人物。
属下多嘴一句,您今天在大殿面前辩驳,实属不智。
幕府刚才完成权力交接,新将军就急不可耐对大御台所下手,这对大殿是件好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殿在岸上看得正美,您硬是要下水一探。万一惊动了内斗的幕府双方,对织田家产生警惕,大殿真会大怒办掉您。
您能走到今天,是有常人难及的上进之心。但也是恰逢大争之世,遇上了好时候,好主君。
大殿的性子虽然有些。。但她锐意进取,革新弊政,用人不论出身,是一位难得的明主。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埋头苦干,让大殿对你满意,而不是忤逆她的意思。
您应该很清楚,没有她就没有您的这个道理。”
竹中重治苦口婆心,许多话其实是僭越不该言,但她秉持忠心,还是把话说透了。
羽柴秀吉亦是虚怀纳谏,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自己的出身太低,入赘底层武家获取的姬武士身份,根本不入高门贵胄之眼。
离开了有志布武天下的织田信长,在武家社会的传统风气中,她想给其他大名当狗都难。
在竹中重治眼中,她向上攀爬得已经足够快,但羽柴秀吉心里却是越来越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