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宁蒂下线了。】
【没逝的，随她去吧。】
【就这样吧，我们早就没有能摸着过河的石头了，现在所有的前行道路，都得依靠自己的探索。】
【量子之茧成了。能级上的提升无关紧要，主要是，确实能抵消一点虚数之树的牵引。另外，如此一来量子之海作为一条退路就很稳妥了，不用担心万一有一天必须撤离太阳系的问题。值得大力投资，加快发育。】
【最关键的，难道不是我们掌握了茧的更深层原理吗？有了这次经验，无论是向星际世界扩散茧的覆盖范围，还是干脆在别的星域制造一枚茧，都变得可以实现了。】
【总之，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吧。】
光是确实能抵御虚数之树的吸引这一点，哪怕没能解决问题，却也已经比什么半神都要值得庆贺了。
【最后一条，终焉琪，你真要跟着黄泉走虚无之路？】
虚无星神，最强大又最神秘的星神。
祂是宇宙万物的终点，比末王都要更加终末的虚无。但与此同时，祂的本身，又是对存在的终极诠释。
万物归虚的终点处，仍有一尊星神存在，这不就是对虚无最大的反驳吗？
既然虚无星神都可以存在，那么，不被虚数之树束缚的伪神，又是否可以存在？
同样是悖论，同样是对终极规则的反驳，IX能做到，安琪众为何不能？
这听起来很哲学，但宇宙的真理，本就是哲学。
【悖论之法，确实是解除树的威胁的绝佳思路，但那只是理论上可能存在的道路，而接近IX却是毋庸置疑的绝路。】
【风险系数，相当高啊。】
安琪众的怂，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而如果冒个险也可以帮助她们更好地活下去，那么她们会这样做。
两者并不冲突，一直都是这样。
【可能的收益是一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至少是一种思路，而风险是一个分身……不过我不否认，因为IX过于特殊，搞不好会有波及群体的危险。你们怎么想？】
【你单独隔离是一道防线，宁蒂和阿蒙两个半神是第二道防线，太阳系是第三道防线，量子之海是第四道防线……我觉得可以试试。实在有个万一，还可以依靠虚数之树来抵御，那是终极的存在，怎么着都能挡得住。】
【也就是说，最糟糕的情况，应该也不至于真把自己弄死。】
安琪众思考权衡着，对于冒不冒这个险，逐渐有了答案。
【虚数之树的问题不解决，纵使我们分身再多，触手延伸再长，也如同挂在细线上的风筝，搞不好什么时候线崩断了，顷刻间就全部摔个稀巴烂。】
【这是生存问题，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被虚数之树拖过去，被同化成全无自我的规则的一部分。】
【做吧。想对抗终极的规则，哪有不冒险的可能！】
星际社会对安琪众已经是弱者，所以她们可以不在意老家如何接轨星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搞，搞得好就算了，搞不好就半神坐镇，最后也能好起来。
然而在虚数之树，星神这类存在面前，安琪众仍是弱者，弱者没有挑剔的权力。
……
“吃桃吗？”
“这是一颗死星吧，你哪来的桃子？”
黄泉懵逼地左右看看，确实没找到任何植物，只有黄沙，连空气都没有。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桃子。表皮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洗好了的，她就直接咬了上去:
“很甜……虽然莫名其妙走到了这种没有人的地方，但我真是按照星图走的，我不是路痴。”
黄泉解释得很认真。
绝美容颜上的表情是三无的，但是很显然，她有点急了。
而对于这种辩解，安琪只是掏出另一颗桃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你信我啊！”
“晚饭想吃什么？我搭个屋子，我们休息一下吧。”
“……好。”
黄泉呆毛垂了下来，不敢说不。
人家是抱着救自己的念头而来，路上吃吃喝喝都是对方提供，而她还带路把人带到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来。
黄泉心虚JPG。
“真是失误，接下来不会走错了。”
“好好好。赶了这么远的路了，先洗个澡，你想想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麻烦，你知道的，我的味觉和色觉，只剩下一点点了。”
“所以这也是实验的一环。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出能让你吃出美味的食物来！”
安琪极其认真。
安琪养了那么多人了，从没有说她厨艺不行的。作为厨神，她不允许有人吃不到她的美味，虚无令使也不行！
黄泉双手捧桃，一边咀嚼，一边在心里感动——她真是个好人，她想给我做能吃出来美味的饭，她真的好关心我啊！
‘要不，之后问问她想不想杀什么人？’
黄泉摸了摸腰间的刀。
别的事情她无能为力，也就实力上还勉强过关。
而且一个连虚无行者都想拯救的好人，在黄泉看来，基本和圣人没什么两样了。那么跟圣人作对的，肯定是坏人，砍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这么办吧。
其实更好的办法还是让安琪别跟了，黄泉不想害一个好人。但是没办法，她打不过安琪，赶都没法赶，这就很尴尬了。
黄泉迷迷糊糊地想着，回过神来时，已经陷入了废人制造机的罗网。
黄泉:“（O'?｀O）～～”
屋子好明亮，热水好暖和，食物好漂亮，大床好干净，安琪好可爱。
嗯？是不是混进去什么奇怪的感想了？
黄泉躺在床上，抱着蜷缩睡着的金发小女孩，迷茫一阵后，放弃了思考。
算了，享受就好。
……
丹枢被邀请到了仙舟联盟最高规格的秘密会议里。
会议主题自然是要不要给程凌霜一截完整的建木，助她再上层楼。
而无论是出于丹枢日益举足轻重的地位，还是出于丰饶令使对建木的掌控能力，都没有人会忽略丹枢的声音。
罗浮，丹鼎司。
丹枢手抚着写作业写到一半就睡着了的白露，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同时点燃了一炉安神静气，舒缓疲劳的线香。
而目光所及处，尚有另一个世界，那是仙舟元帅和诸位大人物齐聚的远程会议室。星空背景，瑰丽神异。
丹枢点完了香，合上香炉盖子。同时，会议中的争执也告了一段落。
华元帅捏了捏眉心，疲惫道:
“看来，主要争议还是在于——凌霜先生是异乡人，而且已经与家乡取得了联系。我们无法确定，赠送如此重宝后，她会不会长期居住在仙舟，成为仙舟的助力。”
“正是如此。其他问题其实都没有争辩的必要，因为我们确实需要这样一份力量，而她是唯一的选择。但唯独这一点，如果无法明确下来，白忙活一场还好说，万一因此让寿瘟之力扩散出去，那该如何是好？”
对此，即便是景元，也不敢打什么包票了。
作为朋友，他相信程凌霜不会乱来，也相信她当时口头的那句“行吧”。但作为将军，景元不能说出这样不负责的主观认定，说了也得不到众人的认可。
讨论就此卡壳，于是，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从头到尾未曾发言的丹枢。
“你们不是早就提到了吗，仙舟有得选吗？”
“……”×N。
“没有凌霜先生的帮助，对外无法震慑阿蒙。无法抵御阿蒙又无法提供宁蒂小姐那种安全感，则对内也弹压不住持明的躁动不安。”
丹枢抚摸着白露，空洞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久远前的时光，接着道:
“诸位是站在星空寰宇的高处太久了吗？我还记得，当年一次次战况失利时，联盟也曾不惜代价，不顾颜面去四处求援。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仙舟人，很多都还活着，甚至各位之中也不缺乏这样的人……你们忘了，该如何求人了吗？”
宛如当头一棒，打得众人纷纷失神，甚至是有点尴尬。
确实，他们没有反应过来需求者与被需求者的关系。或者说，怎样求人，的确是仙舟联盟已经太久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了。
随后，丹枢补上了最后一句:
“我相信凌霜先生。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凌霜先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诸位以为，从仙舟强行夺走建木对她而言会是什么难事吗？”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弱者没有挑剔的权力，只能冒着风险，选择唯一可行的办法。
一个月后，程凌霜独自提着赤霄剑去往匹诺康尼。
那天，无与伦比的剑气差点撕碎了星神的梦境。扫荡无尽光年的剑气余波，在程凌霜离去后仍在无限蔓延，一如之前的宁蒂与阿蒙之战留下的痕迹。
星空第一剑士，从此寰宇公认，再无任何质疑。
第二日，阿蒙就客客气气地向仙舟官方递交了拜帖，以匹诺康尼之主的身份，用最标准的仙舟礼仪叩了门。
231
第231章你不会离开吧？
砰砰砰！
深夜，长乐天，神策府用于招待重要人士的高级官邸，敲门声突然且急促。
“来了来了，谁啊，大半夜的？”
云璃眯着睡眼，不开心地开了门。
门外是表情亢奋的彦卿，双手捧着一把很熟悉的剑——程凌霜的佩剑赤霄，只是剑身黯淡了许多，而且带着些许裂纹。
“嘶！不是上次还好好的吗，它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