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景元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过也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预料到程凌霜会很猛，但是没预料到会这么猛。
但以景元之见，这种状态应该无法长久……
“哈哈哈！再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究竟能顽强到几时！”
剑气倾泻如骇浪惊涛，把幻胧扒皮，枭首再凌迟。然后在她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哀嚎声中，又接受了更劲更猛的剑气轰击。
“啊！程凌霜！程凌霜！！！”
应该无法长久……吗？
景元懵逼地眨眨眼。
总之先继续输出吧，得把幻胧打到无法维持人形，然后才能找到破绽，好让神君一刀了结。
……
嘭——
恢弘肆意的剑气再次分割大海，也险些完全切开了幻胧的身体。
“啊！”
绝灭大君的哀嚎声中，程凌霜在笑。
先别管旁边的人怎么想，程凌霜现在很快乐。
她隔绝在安琪网络的局域网中，与那历经成千上万次死亡后的唯一成道者合为一体，实验中的感悟，更进一步的剑道，她现在看到了。
“是本能！是本能啊！哈哈哈！”
程凌霜发出了让刃和景元都心肝发颤的那种笑声，恐怖的剑气接连不断，变得越来越强悍，越来越锋利，比起最初时的威力提升了不知多少。
最初，那剑气只能勉强洞穿幻胧。
现在，每一道剑气擦过，对幻胧而言都是近乎变成【幻｜胧】的死亡体验。
是的，更进一步的关键其实就这么简单，就是本能。
长期以来，安琪众都忽略了自己的本能，剑心越是稳固，战斗时就越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作为生命体的本能却被牢牢封锁，没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但这是不对的。
就像凯文一样，他没有剑心，也不需要神音的辅助，一招一式都是单纯的本能发挥——但，就是这种随意发挥，却接近了完美，能够发挥出自身全部的能量，甚至超越。
那大抵是独一无二的天赋，安琪没有。她只能先修剑心，依靠剑心堆砌出无与伦比的技巧水准，在达到极限后，再去呼唤那忽视已久的本能。
但道路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是一致的就好。
现在，程凌霜掌握了如何使用自己的本能。不是什么驾驭，不是什么剑与心分割，就是很单纯的——使用囝本能，使用生命最原始也最精密的本能。
咻！咻！咻！
剑气连续不停，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将那幻胧钉死在了地上，只能被动承受这种致命风暴。
而程凌霜感觉到了快乐。
她第一次在快乐中挥剑，在快乐中战斗，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师父！我终于，终于完完全全地超越了你！”
飞翔的剑气，染血的笑容，仿佛是第二个镜流，却比镜流更加危险百倍。
忽而边缘的大地上钻出数之不尽的枝条，尖锐如箭，泛着乌黑的金属光泽。是幻胧在蹂躏折磨之中，没有其他还击办法，所以勉强摸索出了建木的一些用法，试图以此干扰程凌霜，缓解攻势。
咻！咻！咻！
程凌霜剑气飞扬，如雨如瀑，再多的建木枝条也只能四分五裂，半点近不得身。
但幻胧也确实争取到了喘息空间，扭曲的身形从千疮百孔的废墟中爬起，迅速恢复完整，发出情绪失控的狂笑:
“哈哈哈！你不会以为，堂堂绝灭大君会是你的玩具吧？给我去死，你这疯子！”
接连的蹂躏，让这位本该冷静残酷的绝灭大君破了防，幻胧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弄死程凌霜，必须杀了她！否则，绝灭大君或许会就此失去自己的骄傲，乃至未来一看到白发，说不定就会下意识颤抖起来。
无穷无尽的建木枝条不断涌现，劈不完斩不绝，她试图以此抹除自己的心理阴影。只是很明显，这威胁不到程凌霜，待攻势稍减，等待幻胧的将是和原先一样的剑气如狱。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之际，程凌霜忽而停了下来，面对一根建木枝条，从容张开了双臂——噗！
“凌霜先生！？”
“喂，程凌霜！”
“凌霜姐！！”×2。
“哈哈哈！疯子，终于打到你了！”
幻胧在狂笑，其余四人又惊又怒。但似乎谁都影响不到，那绝世剑客生命气息的流逝。
然而不知何故承受攻击的剑客，却并不为生命垂危而动摇，她只是抬手握住从胸膛穿出的建木，叹息道:
“啊！还差一丝，还差一点点，我的本能，还不够……魔阴身，何为魔阴身……”
执着的低语，述说着剑客的迷茫与狂热。
谁都能感受到那股豪情，不惧生死，只在乎如何踏出那剑道新天地的一步。
138
第138章以存护之名。
好在，实验完成了，她事实上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原来如此，我，悟了！”
所以随着幽幽一声长叹，程凌霜身上沐浴的建木之血竟被她的肌肤吞噬，连那贯穿胸膛的建木也化作漫天星光融入身躯。
伤口在复原，萎靡的生命气息膨胀了起来。
她在变化，靠着不可思议的境界，强行夺取了丰饶的神迹，从短生种蜕变为长生种。
“昂首千丘远，负尽狂名，不见古今圣贤，高处不胜寒！”
一抹金光闪过，那钉在幻胧躯体中的金簪回到了程凌霜手中，她口中呼吟，身上弥漫出一股令众人莫名惊惧，仿佛直面真神的深邃气息。
“我有一剑，可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开天！剑名曰——我！”
本能在前，剑心与剑法随之起舞，一切的一切融合在一起，最终只剩一个答案——安琪，我！
程凌霜大彻大悟，轻轻抛出了金簪。
下一秒，美轮美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光，凝聚在整座仙舟罗浮的上空。万千洞天，亿万斯民，共同仰望。
然后，那剑光超越时空，超越物质灵魂，超越人心所知的一切，轻飘飘降落在幻胧身上。没有大海倒灌，没有毁天灭地的冲击，好似只是一缕微风轻轻落下。
程凌霜浅浅一笑，如晨曦初现，又如明月皎洁。然后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眸，轻盈娇躯坠落而下。
“凌霜姐！”
关注已久的星第一时间冲上去，伸出双臂，轻轻接住了沉睡的剑仙。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嗅到血气，星从怀中仙子身上感受到的唯有浓郁清甜的生命气息。
这让星松了口气，看起来，不是什么生命危险。
凌霜姐这么好看，可不能死了啊！
“啊！！！”
到了此时，中了那一剑的幻胧才发出无比惊恐凄厉的惨叫。
其余人只见到了恢弘唯美，只有身为承受者的她，才能明白那一剑的可怕，但她说不出来，也理解不了，她只知道那是漫长人生中最恐怖的一次危机。
‘逃！我得快点逃！得在她醒过来之前！’
幻胧甚至生不出趁程凌霜昏迷时杀死她的念头，脑海中只剩下求生本能给予的催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然后她发现自己无法行动。
原来是那一剑将她的身子居中分开了。
但是，无法愈合。
明明没有留下什么剑气残余，但就是无法愈合。仿佛是被斩掉了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两半身躯滑稽搞笑地想要贴合，却毫无作用。
幻胧慌忙地想要抽取建木的生命力量，却毫无反馈。是建木的联系被斩掉了吗？还是说建木也被杀死了？还是说被斩掉了其他的关键的东西？
幻胧不敢去想，她直接放弃了恢复身躯，即使分成了两半，也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走，远离程凌霜。
可是她在惶恐，其他人却不会自乱阵脚。
景元杀气腾腾地召唤出神君，给漫漫大海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刃提剑捅穿了胸膛，惊人的出血量，汇聚成惊天动地的血色斩击。
三月七逊色一些，拉弓上箭，冻结了视线可及的地面与海水。
星左右看看，然后一半是不服输，一半是为凌霜姐被偷袭而生气，干脆拿出了隐形的伶人面具，缓缓戴到脸上。
下一刻，整座大海为之冻结，一个身材窈窕婀娜的冰霜巨人，手握长枪，驾临鳞渊境。
深渊一般恐怖的寒气，引得体型相近的神君也为之侧目。
“呵呵！这么快就需要用到我的力量了么，我可爱的盟友？”
可可利亚垂眸，恐怖的寒气在星与三月七面前自动绕过，含笑注视着她们。
三月七瞪大了眼睛，也张大了下巴，一会儿看看星，一会儿看看可可利亚，茫然眨眼。
不是，那面具原来这么酷炫的吗？怎么不给我也整一个？
而星在那比之幻胧都要澎湃汹涌几分的巨大胸怀上，目光凝聚，忍不住吞咽口水。好在她还记得这是战场，于是球棒指向那用滑稽姿态逃跑的两半幻胧:
“反物质军团，绝灭大君，幻胧！”
星核宝宝是懂点火的。
这一句下去，身为贝洛伯格前大守护者，可可利亚散发出了超越寒气的杀机:
“很好！一为践行盟约，二为贝洛伯格七百年的苦难……以存护之名，迎接，冰寒的审判！”
可可利亚高举长枪，寒气从大海扩散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半座罗浮的无数洞天都感觉到了寒冷。
【呜呜呜！阿哈的令使，居然口口声声高呼那个死脑筋傻大个的名头，阿哈真没面子，真没面子……嘻嘻！我骗你的！再来点儿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