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现在，景元刚刚亲自将宁蒂送到神策府门口，目送一位狐人侍女领着他们前往安排好的高级客栈。
“唉！总算是有个好消息啰！”
“将军大人，你觉得她是不是……”
“众所周知，体型能达到那种程度的生命，要么是【贪饕】族裔的古兽，要么是【不朽】血脉的龙裔。可是符卿，你觉得那迟钝蒙昧的古兽能得到遍智天君的青睐，能有她这般温和理性吗？”
“那，仙舟真是欠了这位一个大人情了。”
符玄脸色严肃。
景元也是点了点头。
“师父，师父，我成了！”
“你成什么了？”
景元被突如其来的叫唤打断了思路，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弟子。
彦卿满脸激动道:
“师父我成了！先生让我明天带束脩过去见她！”
“她让带你就带呗，这有什么……啥？束脩？”
“对，束脩！”
师徒俩对视着，一个激动，一个愕然。
符玄起步就要离开，拜师是他们这对师徒的事情，关自己这个太卜司什么事？不如回去继续之前的工作，顺带路上可以算算青雀的导游工作干得怎么样，有没有撂下客人自己摸鱼去了。
然后，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膀。
“将军？”
“符卿，关于束脩六礼，你有什么建议吗？”
“哈？”
“我拜师已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彦卿的师祖不拘小节，当时也没要求什么，所以……拜托了，帮帮咱家彦卿吧，符卿！”
符玄被说得一脸懵逼，拍走了肩膀上的手，用充满了不理解的嫌弃语气道:
“不了解不会自己去玉兆百科一下吗？这种小事还拦着我，真当本座的工作和你一样清闲吗，将军大人？”
“……符卿，有时候我挺庆幸你来的是罗浮，而你的上司是我。”
“莫要阴阳怪气！本座一心为公，刚正为民，去哪里都是如此，反正将军之位舍本座其谁？”
“好吧，我换个说法。符卿，你知道凌霜姑娘那一剑的重大意义，你也不想因为没有专人指导，礼节不到位，而导致彦卿迟迟学不到那一剑，甚至因此招来其他座舰高层的搅局吧？”
景元笑眯眯地问道。
符玄沉默，皱眉，摸下巴，然后跟着师徒俩走回神策府中了。
110
第110章诚寂寥难堪。
仙舟驰骋星河多年，虽几经动荡，但文化传统终究传承了下来，并随着科技和时代的进步而不断推陈出新。所谓束脩之礼，传到如今也有了许多的版本。
符玄仔细琢磨，结合程凌霜淡泊名利的高人风范，便挑了一个相对庄重而不浮夸的版本。
随后一个电话唤来了上班打卡苦哈哈，摸鱼溜街笑嘻嘻的青雀，这家伙牌友众多，情报面广，能推荐最适合采购礼品的渠道。
再之后彦卿拿上了景元的钱包，从中午跑到半夜，才算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时间到第二天。
一大清早，彦卿便扛着那装满束脩的大木箱子，走到了程凌霜的家门前。
‘又一次拜师了吗？’
彦卿忽然有点恍惚。
最初只是想得几句指教，可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他又多了一个像景元师父一样的长辈了么？
“发什么呆呢？”
“师父。”
“快进去吧！”
作为彦卿的师父，恩同父母，此时此刻他是绝对有资格观礼的，或者说他就应该作为长辈在场才行。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场拜师礼会比想象中更加热闹一点。
……
程凌霜也是一大清早就起床。
倒不是为了收徒而特意早起，只是日常就保持着清净自然的作息。
她在看似炉灶实则高科技的火炉上，放了一锅红豆汤，调了小火慢熬。而后来到大堂，敞开大门，坐在主座上，拿起了这两天买的易经类古籍，慢慢翻阅起来。
没过多久，拜师的人就到了。
“束脩放旁边吧。还有景元将军，请入座。”
程凌霜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次程凌霜是师父，景元是父母长辈，两人同座也是合理。
彦卿把箱子扛到边上的时候，程凌霜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青雀:
“小雀儿，又逃班了？”
“才没有！主要这桩大事，青雀我可是重要的撮合人，哪能不在场，对吧？”
青雀眨了眨狡黠明亮的大眼睛。
其实是跟符玄说“事关重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能帮忙圆场”，也是学到了景元的套路，用这件事的重要性，成功向符玄请假了。
虽然只得半天假期，但对于太卜司现役掌门人而言，半天也已经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程凌霜好笑地摇摇头。
“行，那你一会儿就帮忙递茶吧。另外这两位……”
“报告凌霜姐，主要是星比较好奇仙舟人是怎么拜师的，当然我也想看看。”
“是啊是啊！”
三月七嬉笑着说明，同时眼珠子灵动地转悠着，似乎对程凌霜的住宅布局很感兴趣。
星也是用力点头。
作为一个还没满一周岁的小宝宝，好奇心旺盛不是很正常的吗？才不是对美女剑仙着了迷，所以想多看一看呢！
程凌霜还能如何呢？
她本来也不在乎太多的规矩，今天弄得比较正式，也是为了契合众人对她的印象而已，此时当然不会在意两个局外人的在场。
彦卿放好箱子，走到大堂中间，脚下是程凌霜提前放好的蒲团垫子。
“跪。”
程凌霜轻声一语。
彦卿啪一下就跪了下来。
随后程凌霜上下打量这个俊秀少年，状似回忆，缓缓道:
“我师名号赤鸢，居太虚山，乃不老不死之仙人，武道通神，旷古烁今。有言神州故土的第一个人类出现时，我师便已是家园的守护者，于妖魔邪障中庇护凡民，千年万年不曾更易，世人尊称其为赤鸢上仙。后我师立太虚剑派，收徒有七，我是老五，却也是唯一一个尽得真传的弟子……”
程凌霜忽而停顿，幽幽一叹，一副往事沉重的怅然表情。
但这是她在向彦卿讲述师门，大家也不敢开口打断。
片刻后，她接着道:
“再后来，我立无上自在门，收徒有一，略得我几分真意。所以，你今日拜入的是无上自在门，为我门二弟子……关于你师祖，师姐这些门派渊源，你知道个大概就好。毕竟我意外离家后，便寻不得归路，你今生也未必有机会见到她们，所以心中有数，常怀敬意即可。”
“是，彦卿记下了！”
少年郑重点头，坚毅的眼神表明了他的重视。
程凌霜浅浅一笑，又道:
“我师承仙人，十四岁尽得真传，无敌于天下。再入星河，游历经年，剑道更至化境，时至今日我已不知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欲寻一敌手证剑而不可得，长剑空利，诚寂寥难堪，徒之奈何……”
这话逼格很高，而程凌霜说得平平淡淡，可越是如此才越是高深莫测。
起码几个小孩是听得异常激动。
连见多识广的景元也不由动容。连个对手都找不到，这得是多高的境界？眼眸闪烁精光后，他将程凌霜的份量默默又上提了一些。
“你入我门来，我教你如何修持剑心，再授你包罗万象之剑法。你需谨记，剑心为干，剑法为枝，相互依存，不可分割。以心为本，照彻万川，得悟乾坤造化，方入无上自在。”
“是！”
彦卿听得有点迷糊，但总之就是在说明门派很牛逼，自己得认真修行就对了，所以他老实记下了。
程凌霜满意点头，接着道:
“无上自在门规矩不多，但你要记住三条。其一曰勤，我授你的心法，剑法，需日日勤修，非特殊情况不得中断，否则你也不用再来见我了。道不轻传，有缘而不惜缘者，不配得道。”
“是！”
“其二曰诚，诚于剑，诚于心，诚于人，不诚不足以求道。心有千千念，你须持剑斩之，斩邪存正，斩伪存真，得此心光明，不复何求。”
“是！”
“其三曰……给我尊师重道！叫你练剑就练剑，叫你干活就干活，不得学艺未精就顶嘴要出师，打不过了还要我替你收尾！更不准结交奇奇怪怪的朋友，尤其是金色头发，满口巧语，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满心城府的人！”
程凌霜脸色有点阴沉，甚至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最后一个画风都变了，明显是临时加进去的私货。估计是之前的师姐做得不好，把她气到了吧？
但彦卿不觉得有问题，一曰勤，二曰诚，三曰尊师重道，这都是他应当遵守的道理，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全部记在了心里。
“是！”
程凌霜神色缓和，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