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暗中的对话无人知晓。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布洛妮娅早起做饭。早餐就位的同时，冷艳威严的母亲大人也坐在了餐桌对面。
‘起码，看起来没有病重的迹象。’
布洛妮娅稍微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道：
“母亲大人，昨晚的事……真的不要紧吗？”
“嗯？昨晚我不是回来就直接睡着了吗？有什么事情？”
可可利亚面露疑惑之色，不是那种刻意以此跳过话题的表现，而是确实什么都不记得的反应。
“叮当！”
布洛妮娅的刀叉，掉到了桌面上。
‘可可利亚大人上次问诊，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佩拉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里，而布洛妮娅忽然感受到一股透彻心扉的冷意。
可可利亚看着女儿僵硬不动的反应，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道：
“布洛妮娅，身为银鬃铁卫代统领，下一任大守护者，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浪费时间。履行职责，别胡思乱想。”
“是……”
和以往一样严格认真的训诫。
过去，布洛妮娅会发自真心地领受教诲，但此时此刻她的回复更像是下意识的机械程序。
“母亲大人……昨天打扫书房，发现桌上有几本很厚的笔记，是您这几日写了什么东西吗？需要专门摆放在方便拾取的架子上吗？”
“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进过书房了。”
“是这样吗？”
“可能是以前留下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就好。”
可可利亚没有多想，意识层面的某种暗示，令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布洛妮娅垂下眼眸，藏起所有的情绪波动。
“是，母亲大人。”
布洛妮娅默默吃饭，只是认真准备的食物，一下子变得味如嚼蜡。
等到可可利亚吃完，出门，离开了两人的家。布洛妮娅突然失去了强撑的力气，垂下肩膀，双手用力捏着桌角：
“母亲…大人……”
……
“嘭！”
机械屋，可可利亚问题研究小组再次聚首，而希露瓦激动地拍桌而起。
“原来，是这样吗！？”
她就说，在学校的时候明明一切正常，可可利亚怎么就突然发神经一样地单方面结束关系？
原来是真的有精神病啊！
这就解释得通了！
布洛妮娅＆佩拉：“……”
两人情绪微妙的凝视，将希露瓦从豁然开朗的兴奋中拖了回来。
希露瓦连忙坐下，挠挠脸，歉意道：
“抱歉，明明不是什么好事。”
“我能理解希露瓦小姐的心情，您找到了可能解答多年困惑的答案……但终究也只是猜测，或许母亲大人只是在假装忘记，想让我忽略掉她的身体问题。现在还无法盖棺定论，我们不能确定母亲大人的情况。佩拉，你有什么办法吗？”
情报官小姐嘴角抽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不是，我就是一个卑微的克里珀堡小官，为什么突然就参与到大守护者是否犯精神疾病这样的大事里？
要不找个借口开溜，然后忘记这件事吧，不然迟早因为左脚先进克里珀堡而被发配边境。
希露瓦喝了口红茶，干咳道：
“咳！佩拉，下次玲宝回家的时候，能请你来家里做客吗？”
“我有办法了！”
佩拉直起腰杆，眼镜上泛着坚毅无畏的光芒。
于是布洛妮娅与希露瓦也跟着认真了起来，摆出聆听的姿态。
佩拉沉吟片刻，道：
“布洛妮娅大人，您有没有认真看过可可利亚大人写的那些东西？不说全部，起码知道她在写什么？”
“还没有。”
“那就认真看一看。如果连现有线索都不去把握，谈何探明真相？顺带也留意一下可可利亚大人的其他生活细节，再平淡无奇的信息，只要足够充足，就能呈现出藏在水面下的真实。”
“好，我知道了。”
布洛妮娅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同时也在心里决定，这个情报官，接任大守护者之后一定要重用。
佩拉推了推眼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任大领导盯上，只是冷静分析道：
“虽然可能性有很多，但目前我们最想要验证的，无非是可可利亚大人是否受精神疾病的困扰，对吧？”
“的确如此。”
“那么先认为她并非伪装，而是确实忘记了之前所做的事情。可能的情况就有两种：一偪是间歇性或选择性的失忆症；二是精神分裂症。我这个推论，二位没意见吧？”
“没有！”
布洛妮娅与希露瓦连忙摇头，同时用期待的目光，等待佩拉的发言。
佩拉深吸口气，微笑道：
“那不妨试探一下好了。”
“怎么试探？”
“如果是失忆症，那么就只是遗忘而已，但可可利亚大人从始至终都是不变的。但如果是精神分裂，那就存在多个不同的人格，也就是昨晚的可可利亚大人与今天的可可利亚大人是不一样的性格。”
佩拉再次推眼镜，反射出睿智的光，接着道：
“针对这一点，布洛妮娅大人，可以试着邀请可可利亚大人做一些以前做过的事情。如果之前欣然同意而现在果断拒绝，甚至出现激烈反应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倾向于人格分裂的情况去验证了。”
“有道理！”
布洛妮娅眼睛一亮，感觉心情也安定了下来。
是啊，问题总是要去解决的。
就算是母亲大人出了问题，也要去调查清楚，再想对策，胡思乱想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希露瓦提出了异议：
“所以说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啊？”
“……”×2
哇，她好勇哦——布洛妮娅与佩拉不约而同地后仰，抽了抽嘴角。
拜托，那可是母亲大人/大守护者大人耶！谁敢当着她的面问：您是不是神经病啊！？
希露瓦双手抱胸，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对两个小年轻道：
“就交给我吧，我知道怎么把她引出来！”
“希露瓦小姐，还请冷静，这实在是……”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有病就得治，拖着精神病坚持工作什么的，她以为自己在感动谁吗？”
希露瓦气势汹汹，既是因为多年的怨念，也是真的在担心。当年的分手是因为精神分裂什么的，就算理由可以接受，也根本没办法高兴起来啊！
第53章 臆想，还是希望？
当夜，可可利亚·安琪再次听到了那鬼哭狼嚎的摇滚乐。
如果是平时听到，就算个人并不爱好摇滚，但看在希露瓦的精气神和好身材上，还是可以给一个大拇指的。
但是在即将睡觉的时刻，这就不能忍了，简直是拿屁股挑衅安琪的手掌！
可可利亚起身，拿起床边的披风，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吵死了！”
同样的月夜，同样的机械屋尖顶。一袭深红睡裙的可可利亚立在顶端，双手拢着披风，面若寒霜地俯视希露瓦。
正在发癫弹唱的摇滚明星愣了一下。
‘卧槽，她好好看！’
随着她越来越认为当年的分裂有苦衷，青梅竹马的记忆、年少慕艾的情谊，这些压抑多年的情感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可可利亚真的好看，年少时就是貌美如花的风流人物。如今更像是香醇清澈的红酒，魅力更胜当年。
希露瓦猛地摇头，柔软的金发随之甩动，也甩掉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把吉他杵在地面上，偮仰头，直截了当道：
“可可利亚，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胡言乱语。”
“哈！你在说谎！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你撒谎时的模样我死了都不会认错！”
可可利亚第一时间反驳，而希露瓦也第一时间反驳她的反驳。
希露瓦手指指着可可利亚，自信满满的样子。
可可利亚沉默，凝视希露瓦，散发出冰冷压抑的气势。一阵子后，她冷淡地俯视她，道：
“你想诈我。”
“哼！你果然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而且居然一眼看穿了我在诈你，你果然还记得以前的相处！承认吧，你还一直在惦记我！”
希露瓦单手叉腰，手指遥遥对准可可利亚的鼻尖，露出自信洋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