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希儿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咔，看在杏还回来半只美味洞螈的高风亮节上，她决定以温和委婉的方式试探一下：
“我好像没在下层区见过你，你该不会是从上层区掉下来的大小姐吧？”
“身手马马虎虎，直觉倒是敏锐。”
杏以同样委婉的方式回答。
“哈？”
希儿迷惑了一下，随即下意识伸手去抓旁边的镰刀。
“上层区的人来做什么？那个混蛋筑城者又想从我们这里……呃！”
锋利的细剑抵在希儿咽喉，止住了她想要脱口而出的那些矿区俚语。
‘好快，比之前打架的时候还快。’
希儿瞳孔紧缩，不敢乱动。
杏欣赏着这位与地球希儿截然不同的斗士风格希儿，面上冷漠淡然，提问道：
“我知道一条通往上层区的通道，寻常人走不了，但以你的身手应该问题不大。如果给你一次去上层区的机会，你会做什么？”
“哈？”
希儿再次迷惑，突然转变的话题令她愈发迷茫。
而且身在下层区，作为地火组织里身手最高强的那一个，希儿每天都要忙着协助维护秩序、抵挡怪物和收集物资。这些事情已经足够让她随便往地上一躺，就能一秒进入梦乡，哪有空去幻想这种事情？
杏眼神认真，仿佛带着看透人心的犀利，接着追问：
“你是在街道上大闹一场？还是冲进商店工厂抢一堆物资？还是说……直接冲入克里珀堡，刺杀大守护者？”
“你到底在说什么？”
希儿彻底混乱。
然而杏却缓缓露出一种已经看透的表情，道：
“我明白了，你是合适的人选。我会告诉你那条路该怎么走的，在时机到来的时刻。”
杏收回漆黑如玉的细剑，转身就走。
希儿下意识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脖颈，然后提着镰刀追了过去。
“喂！等等！给我说清楚！”
她并不信邪。
第一次被打晕只是她没认真，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第二次被抵住脖子也是被突袭了，属于意外状况。
希儿承认对方很强，但她也不觉得认真交手自己会输。
“给我停下！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希儿遁入量子领域，瞬间穿梭至杏的身侧，镰刀刀刃指向杏的脖颈。
“锵——”
不是杏拔出细剑与镰刀碰撞的声音，而是那镰刀被杏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停在了她的雪颈之前。
希儿瞳孔一缩，连忙想要抽回，却不防杏突然松开了手指，于是希儿便在自己的力量下失去平衡，摔到地上，屁股与坚固的岩石碰撞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啪！”
“疼啊！！！”
杏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都不用掀开这孩子的短裤，光看希儿扭曲的表情就能明白，那圆润的小翘臀此刻应该已经红得很可爱了。
希儿的理智崩断了。她仿佛看到了杏的脸上出现嘲笑，又仿佛听到了周围的矿工与同僚们放下了对大姐头的敬畏，围着她对着她的屁股指指点点——虽然还没发生，但一旦想到那种可能性，自尊心强的少女就绷不住了。
“你敢玩弄我！”
“锵！锵！锵！”
先是平白挨了顿揍扑街，这事看在半只烤洞螈的份上，希儿就不计较了。但是后面提及上层区，还有上层区的通道，这事她没法不认真。
此时她已拿出真正的力量，身影在量子态与现实领域不停切换，速度快到宛如同时分身成十几个人一样。飞舞如蝶，扑杀如电，刀光迅捷，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杏只是漫不经心地提着手指粗细的狭长细剑，姿态随意地左右抵挡，便轻而易举接下了希儿的所有攻势。
“量子领域，通常都是相当高级的能力。虽然是野路子出身，但看得出来你天赋不差，开发得算是像模像样……但很遗憾，我的能力是时间。”
杏轻松自在地点评着。
其实心里有点感慨。
命途之力真好啊，只要行为和心理符合对应的哲学概念，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力量，上限无可估量。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冒险，没有献祭寿命的负担，也没有一个没两年就会砸下来的终点……地球要是有这条件，还怕什么崩坏啊？
分分钟给你整一群命途强者出来，令使都有可能诞生。别的不说，光是乐土里那群钢铁斗士走上命途，估计就能轻松撂倒终焉律者了。
‘不过雅利洛-Ⅵ倒是不能说幸运，从现状来看，恐怕也不比之前的地球强。’
起码地球还有放手一搏的基础，还有前文明留下的预案。
而这颗星球，就剩一群苟延残喘的遗民，在已经被星核意志蛊惑的领袖带领下——嗯，这么看雅利洛-Ⅵ可能更惨一点，要是没有外力干涉的，完全是奔着灭绝末路而去的。
感怀的念头到此为止。
这不是安琪众诞生且耕耘过的文明，而且现在已经被安琪众当做自身文明的星际飞地，必然要按照她的期望发展下去。其余的，就不必多想，也不必多提了。
“在这双可以洞察时间的眼睛面前，你的极速毫无意义。而我的极速，比你更加极速。”
话音落，在杏的眼中，眼前飞舞的少女宛如静止。
而杏从容跨越到希儿的真身面前，细剑在手中回旋，用剑柄在她那纤细的脖颈上划过。
“嗬！”
希儿摸向明显有异样感的脖子，在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惊惧中，僵在了原地。
等她回神时，那个神秘而傲慢的女孩，已经找不到踪影了。脑海中只剩下逃过一劫的余悸，以及数也数不清的困惑。
第45章 十年“隐忍谋划”
‘可可利亚可以不是个完人，但她不能是一个无能的蠢人，否则不利于我们今后对贝洛伯格施加影响。所以封锁下层区，还有不看形势强行微操前线，这些铸币操作必须有一个理由……嗯，剧本的事情按部就班即可，无需多言。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下层区还藏着一个欢愉的信徒？’
黑暗之中，蓝发红衣但不是某幸运E枪兵，反而散发着猥琐气息的小青年，正在小心翼翼地潜行。
“铮——”
突然寒光从暗中一闪，锋利冰冷的细剑直指咽喉而来。
“哇！！！”
桑博一个惊恐后退，然后像是不小心踩到石头一样，踉跄摔倒，同时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锋芒。
“什么？发生了什么？这位路过的不知名的朋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老桑博一生行善积德，从不干坏事的啊！”
“巧合？不，不是巧合。刚才的暗中窥视，隐匿技法极其高超，如果不是离开的时候留心了一下，恐怕连我都会遗漏过去。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呆在下层区，且至今寂寂无名？你有何目的，想在暗中谋划什么？”
黑暗之中不见人影，只有冰冷的话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来笼罩心头的死亡杀机。宛如被危险的毒蛇缠绕了喉咙，那张开的獠牙正在滴落毒液，冰凉且致命。
这女孩是认真的——桑博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作为欢愉的信徒，星际闻名的【假面愚者】的一员，他依然发挥着完美演技，惊恐道：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您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一个屁放了吧！”
“嚯……”
暗处传来沉吟的声音，少女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良久，精致而危险的少女在高处显露身形，把玩着锋利的细剑，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无所谓，你这样的人或许也能派上用场。今晚的事情以及我的存在，你最好是守口如瓶，否则下一次……呵！”
冷笑过后，少女消失无影。
正如她最初出现的那样，是桑博也看不懂的移动手法。
‘除了时间以外，其实也有空间的能力吧？倒不如说说时空间本就是一体的，宇宙之大，真是处处都会有惊喜啊！’
桑博并不为这颗失落星球上出现自己无法理解的能力而困扰，相反，他乐了一下。
“嗨呀！老桑博真是流年不利，不过是在日常寻找商机，怎么遇到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跑！”
桑博一脸惊恐，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接连跑了很久，一路冲到了另一个无人角落时，那全力奔跑的姿势突然凝固在半空中。
桑博任由惯性将自己摔倒在地，躺平，双手抱胸，随后哈哈大笑：
“哈哈！”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提线木偶般的王，原来是凌驾于操线者之上的另一个操线者，在无人知晓处有自己的力量，有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棋局。”
“老桑博被蒙骗了啊……这也是当然的，要骗过星核，顺手把老桑博也骗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哈哈哈！被骗了，老桑博被骗了啊！”
假面愚者捂脸，在欢愉中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这位早已写过剧本的欢愉导演坐了起来，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来，勇士联合天外英雄，携手打翻愚王的剧本，就没法成立了吧？那我该……嗯，王者复仇的剧本不也很有趣吗？看着殚精竭虑的王者走向末路，然后在英雄们的援助下逆转绝境，不也是一出欢愉好戏？”
“哈哈！”
桑博仿佛想通了什么，搓搓双手，猥琐的小人物气质再次上脸，惟妙惟肖。
……
‘是假面愚者吗？’
【未必。假面愚者都是欢愉信徒，但欢愉使徒未必都是假面愚者。宇宙太大，人口太多，那些声名显赫的派系固然能够代表各自的命途，但如果单从数量上看，派系反而是少数。】
正如鼎鼎大名的天才俱乐部至今只有85席，博识学会的人数稍多，但这两个势力加起来又能有多少号人？与宇宙中数之不尽的汲取智识命途的人相比，数量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茫茫宇宙，哪怕隔两三个星球才能出现一个汲取命途的人，那数量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多如咣繁星，无法计数啊。
【雅利洛-Ⅵ上出现一个欢愉命途行者，实在不足为奇。】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确实是假面愚者。根据情报，这个抽象组织最喜欢在星际间流窜，到处导演他们喜欢的乐子剧本，在什么星球上都有可能冒出来。】
【但也不必有压力，现在是他在明，我们在暗，假面愚者又有何惧……倒不如说假面愚者也不错，乐子人固然难以理喻，但只要能给他乐子，他反而会是最配合的棋子。说不定，他还会因为意料之外的发展而哈哈大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