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我知道。长生很难，但不老却有迹可循。我会为她留住青春，给她最幸福的百年。而百年过后，我想着或许可以求助于世界树，也许能有一丝希望……如果真的留不住，那至少之后的千年万年都是我在思念，她无需吃这份苦，幸甚至哉。’
辉夜半是胡诌，半是认真。
胡诌的是心如死灰的日子，认真的是——她真的会好好照顾绫华，已然到手的猎物，没有安琪会放手的。
【唉……】
雷电真幽幽一叹。
自己与主体的融合来得太晚，以至于缘份早已结下了。
可既然辉夜已有承受千年相思之苦的觉悟，那这份缘，旁人也没资格再说什么了。
【她是个好姑娘。】
‘嗯？你想做什么？绫华是我的。’
【我知道，没有跟你抢的意思。再说了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你护食也护不到我身上吧？】
雷电真有点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也有一点点的羡慕。
雷电真有一个妹妹，挚友也有很多，其中的很多段关系都比凡人的爱情都要来得更加亲密且深刻。
可无论是多好的感情，事实上就是不同的，雷电真从未品味过单纯的爱。
那是怎样的滋味呢？
唇齿交缠，互相托付芳心，又会是什么样的快乐？
良久，雷电真忽而若有所悟，笑道：
【这，也是一种永恒啊。】
‘啊？’
【我是说，在漫长的生命中不断获得新的缘分，感动与快乐便会源源不绝，这也是一种永恒啊。】
‘你说得对，这也是一种永恒。’
而辉夜的笑意为之加深。
不断获得新的缘分，就连你也是我的缘分，也是我的啊。
谁说一体同心的另一个自己，就没法攻略了？
看看阿麟，不也在姬麟·安琪的进攻下逐渐娇羞了吗？
不要小看了千人律者的攻略之力啊口牙！
……
裟罗在城外的荒山里挖了坑。用自己这些天的薪资买到的棺材，将一些断头的尸体逐一完整地装进去，然后掩埋。
全程都是她自己动的手。
这些人的名声已经臭了。
对上蒙蔽将军，对下给稻妻人民造了太多的孽。如果雇人来处理，搞不好以后会有什么经历极端的人，跑过来掘坟泄愤。
“呼~~”
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晚风带走了裟罗的叹息。
而后她放下铁锹，在这些无名碑前放下简单的祭品。
然后她木着脸，跪下，接连叩头。
曾经风光无限的九条一系，除了少部分查证没有造什么孽的人被贬斥流放以外，基本上就只剩这几座她所跪拜的土丘了。
再之后，裟罗便往稻妻城方向走，步伐有些缓慢，一向锐利如剑的目光也显得涣散不定。
裟罗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入了天守阁，走到了为了方便保护辉夜而暂时划给她居住的屋舍。
只是离开前关闭的房门，此刻竟是打开的。
“嗯？”
裟罗愣了一下。起步走进去，却见那个熟悉的令她尊敬的人影在屋里走动，点亮着屋内的几处烛火。
“回来了。”
辉夜点完了最后一盏灯，回身，对着神情木然的裟罗露出笑容。
裟罗呆滞不动了几秒钟，然后连忙下跪行礼。
“辉夜大人！”
辉夜便走到了裟罗旁边，坐下，然后伸手将她拖到自己身前，把裟罗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辉…乩辉夜大人？”
“今天，去看了行刑了吧？”
“是……”
“难过吗？”
辉夜低头，很理解地看着裟罗的眼眸。
裟罗枕在辉夜的膝枕上，拘谨地僵硬着身子。
好一阵子后，她才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终于软绵绵地躺着，喃喃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教我要效忠将军、效忠国家，我也是仰望着他的背影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一直都是我最为敬仰和信赖的人，我以为我最终会成为他……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可是……”
“就算他确实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但你为他而哭泣，也是绝对没有错的。所以，哭出来吧。”
辉夜的目光无比温柔，声音里带着深入心扉的关怀与暖意。
就像裟罗曾经幻想过，却不曾拥有过的母爱一样。
她咬着唇，僵持了许久，终于在辉夜温柔的注视中，把头埋进辉夜的腹部。
“呜……”
压抑的呜咽声响起。
泪水染湿了辉夜的衣服。
辉夜轻轻抚摸着裟罗的脑袋，无声一叹。
明明是自己插了手，才有那些人头滚滚，但现在又是自己来安慰这个失去了一切的少女。
尽管如此，辉夜也不会后悔。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对与错也早已分不明白了。她会品尝着这悲伤的泪水，然后一直前进下去。
许久之后，神里绫华的小脑袋才从门外探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近。
“她睡着了吗？”
“睡着了。”
“我从来都没想象过，裟罗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哭泣。”
“无论外表如何坚强冷酷，这里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啊。”
辉夜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裟罗那傲然而柔软的左胸。随后对着神里绫华，认真道：
“心都是血肉所成，自然会喜怒哀乐。”
“我感觉好像真正认识了她，也总算知道该如何看待她了。一个坚毅强大的武士朋友，我一直都想要这样子的朋友呢。”
“哦？裟罗是一直想要的朋友啊？那我呢？我又是绫华的什么人？”
“讨厌！这种时候，别问这种问题啦！”
神里绫华脸红了一下，恼怒地捶了一下辉夜的肩膀。然后低头，替睡着的裟罗捋了捋额头上的发丝，脸上绽开纯洁而温柔的美好笑容。
第136章 两个姐姐，诶嘿嘿！
“唉~~”
辉夜望向外边，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至此，稻妻内部算是梳理完成，接下来就是重建工作了。
可以说稻妻是安琪众第一块完全掌握的试验田，具体能做什么尚不明确，但对提瓦特攻略来说，意义还是十分重大的。
接下来的第一步，那自然是给至冬国好好割肉放血了。
夜晚，忙碌了几日的珊瑚宫心海来到辉夜和雷电影面前，将自己加班加点网罗成册的愚人众罪行报告，交到辉夜的手中。
辉夜翻开来，仔细阅读了一遍，而后眼中浮现笑意。
“心海，这罪证罗列得很好，做得不错。”
“国师大人过奖。”
“我再给你一个大方向，按照我的方向再梳理一遍。接下来我说，你听。”
珊瑚宫心海严肃无比地坐正，倾听辉夜的指示。
“五百年前，席卷七国的黑暗灾厄来袭，给稻妻上下带来了巨大伤害，险些便有灭国灭族之危。彼时将军大人带领稻妻上下共抗灾厄，保住了稻妻生机，代价是全体稻妻大将和无数英勇士兵的生命，而将军大人也在那一战中留下了不容忽视的伤势。只是彼时稻妻百废待兴，将军不得不强撑着处理国事，带领稻妻子民舔舐伤口、重建家园。
五百年过去，在将军大人的治理下，稻妻全境完全恢复生气，各处威胁均得到有效镇压，终于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将军这才得以暂歇口气，决定闭关修养神躯，恢复积累了五百年的伤势。
为了避免闭关养伤期间生变，将军大人令幕府主力聚集稻妻城，拱卫天守阁，而后降下雷幕、闭锁国门……这便是锁国令的由来。”
辉夜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珊瑚宫心海愣愣地眨眨眼，偷瞄了一眼对这些话毫无反应的将军大人，然后果断点头——嗯，没错，这就是锁国令的由来，我小小心海只要完全相信国师就行了。
“然而就在将军闭关之际，愚人众却趁隙而入。他们挑拨了远离稻妻主城的海祇岛人民，威逼利诱海祇民掀起稻妻内战，以测试他们的武器和邪眼。他们破坏稻妻各处的镇物封印，甚至不惜毁坏御影炉心，让魔神怨念流淌在稻妻土地上，用以开展魔神之力的实验。他们甚至收买腐化了一部分三奉行中的不忠官僚，用以遮蔽幕府耳目，方便他们进行种种令人发指的残忍行动。
如此，当拱卫天守阁的幕府察觉到异样时，稻妻已然陷入了水深火热的险境。由于将军大人闭关养伤，群龙无首，加上与愚人众沆瀣一气的那些堕落官员的暗中干扰，幕府一时左支右绌，纵使竭力派兵处理也难以挽回局面。
所幸，将军大人被稻妻大地上流淌的污秽与怨念惊醒，不得不中止养伤，走出天守阁，这才发现闭关前安然太平的国家竟在愚人众的胡作非为中变得生灵涂炭、遍地怨魂。
将军大人为之震怒，亲自出手整治乱象，拔除被愚人众腐化的幕府毒瘤，镇压四处流散的大地污秽，亲赴海祇岛终结内战，派出船队大肆收购粮食、药物等以救济百姓。到如今终于稳住局势，挽回了稻妻的生机……按这个思路去梳理愚人众的罪状，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辉夜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