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珊瑚宫心海连忙爬了起来，然后谦卑地走在前头引路，带着辉夜一行走向珊瑚宫。
后方，船队终于靠岸。气势高昂的幕府士兵和官员走了下来，指使着海祇岛人上船卸货，搬下来一车又一车沉甸甸的粮食。
先前的雷鸣与辉夜的喝问，不只是针对岸边这一小撮人，而是笼罩了整个海祇岛。
所以，当珊瑚宫心海领着辉夜走过海祇岛的大路，加上后方那一车车看不到边的粮食，沿途海祇民唯有拜倒顺服，不见丝毫敌意。
‘姐姐变得好霸道，好厉害。’
【治国决不可一味怀柔，必须有刚猛强硬的一面。内在，是你忘了，真也有雷霆震怒的时刻。】
‘我知道，只是…只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呢。我现在很开心，将军。’
【我感受到了。你果然离我们的永恒越来越远了，内在。】
将军不由得叹息。
虽然制造将军的时候雷电真已经死去，但作为资深姐控，雷电影还是在将军的底层逻辑里设置了关于雷电真的规则。如今，将军的逻辑里存在着三条最高规则：
一是维护永恒。
二是保护真。
三是不违法上一条的情况下，无条件遵从真的意志。
本来这没什么问题，毕竟雷电真死了，后两条规则相当于不存在。
但现在雷电真“复活”了，还要把稻妻带向改变的方向，那么三条最高规则就产生了冲突。
将军不得不顶着Bug努力运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雷电影压根没有管的意思。好在治理稻妻、守护子民是完全符合三条最高规则的，因而将军还能运转，并安静地呆着。
将军再次提醒道：
【内在，你必须做好准备。】
‘知道了，别打扰我，我还要保护真。’
雷电影不耐烦地中断了与将军的对话，亦步亦趋地跟在辉夜身后。
此刻将军也好，这些奥罗巴斯遗民也好，都不在雷电影的眼中。她能见到的唯有辉夜一如五百年前的背影，仅此而已。
辉夜不动声色地牵起神里绫华的小手，对着紧张兮兮的她笑道：
“怎么，被我吓坏了？”
“还好，毕竟辉夜可是敢当面血谏将军的，只是……我好像保护不了辉夜了。”
“咳咳！你别看刚刚很威风，都是仗着将军的力量而已。我最多会亿点点阴阳术，其实还是弱不禁风的。我只是个没有什么力量的文官，肯定需要绫华保护的啊。咳咳！”
“又骗我了。”
神里绫华翻了个白眼，哪怕是不雅的动作，但放在她身上依然是娇俏可爱的风情。
雷电影也默默点了点头。就是，哪有什么仗着啊？将军也好，她也好，本来就是姐姐力量的一部分。更何况刚刚姐姐分明只是使用了自己的力量，也没借力啊。
‘咦，这是不是说明距离姐姐完全复苏，离她想起我来又更进一步了？’
雷电影惊喜地笑了起来。
神里绫华紧了紧辉夜的手。她能体会到，辉夜一直在努力给她安心的感觉。辉夜都如此努力了，要是她还瞎想什么，那才是对不起辉夜的付出呢。
神里绫华想着，就算头脑和武力都帮不上忙，起码辉夜喜欢吃她做的饭，喜欢被她照顾。只要还能帮上这些忙，她就足够开心了。于是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辉夜也悄悄将神里绫华拉近，两人如胶似漆的距离，仿佛中间再插不进任何人的模样。
‘……’
雷电影又失去了笑容。
第92章 演得跟真的一样
“这一批，有祸害到你们自己人的，在你们这里杀。这一批没怎么祸害自己人的，拉回稻妻城正刑。”
“是，国师大人。”
这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海祇岛的抗拒心理，珊瑚宫心海懂。
甚至她很感激。
因为带着大御所大人佩剑而来的辉夜，完全有在海祇岛为所欲为的资格。她想杀谁，怎么杀，难道还有人敢说不对吗？
没有在海祇岛上劈出一个无想刃狭间，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
在如此威势加持下，辉夜仍然愿意顾虑蝼蚁般的海祇民的心情，不愧是为了稻妻生民而敢于血谏将军的大贤者，无愧是将军认可的国师大人。
仁善爱民，威而不辱，何等的高洁伟岸！
珊瑚宫心海，心服口服。
“咳咳！接下来是这些罪证，对海祇岛有用的你可以安排利用上，剩下的带回稻妻城，作为未来的证物。”
“是。”
“我带来了一批士兵和基层官员，还有足够的粮食。他们会接手海祇岛的管理和秩序，同时赈济灾民，保证海祇民的生存。海祇岛的叛乱，说到底是长年的隔阂对立，既然我来了，就没有继续坐视这种情况的道理。”
“是。”
“神战没有对错，只不过是稻妻只能有一位神，正如璃月的岩神踏着魔神尸堆登顶神座，蒙德的风神推翻高塔孤王加冕桂冠。以武力、智谋获取神位，此事无关对错，只是规则如此，而奥罗巴斯殿下败了，仅此而已，你可认？”
辉夜提起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是的，自然如此，国师大人。”
纵使心中多年的信仰在拼命抗拒，但理智上，珊瑚宫心海知道是对的。
辉夜心苹气和道：
“败者饮恨长眠，胜者获得一切，此乃天理。将军大人是胜者，海祇岛与海祇民自然是将军所有。那么，海祇岛上的鸣神神社荒废已久，无人朝拜甚至无人维护，你觉得海祇民做得对吗？”
“自然是……错的。”
“你们总觉得稻妻在排斥你们，幕府在迫害你们。可你们根本不信稻妻的神，不尊重堂堂正正战胜了奥罗巴斯殿下的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接纳海祇民已是仁慈，海祇民却报之以五百年的怨愤不满。如此行事却还想和稻妻人同沐神恩，还想让最为虔诚的三奉行施以厚待，你们配吗？”
“……”
珊瑚宫心海苦涩无言。
道理她都懂。
不如说现人神巫女都懂。
奥罗巴斯殿下对海祇民的恩典太多太重了，海祇民无法忘却，也就无法公允地看待历史。由于海祇岛不敬雷神，幕府冷淡对待海祇民。由于幕府冷淡漠视，海祇民更加不敬雷神。
最后那一代追随着奥罗巴斯殿下的人们，开启了这个循环。后代的现人神巫女就再也无力改变，只能在这个恶性循环裹挟下前进，扑向注定悲惨的结局。
只是恰好，珊瑚宫心海来到了这个结局而已。
“将军大人许可海祇岛以海祇大御神之名祭祀，让奥罗巴斯殿下得享
牲醴，我也不会剥夺这份仁慈。但身为败者的奥罗巴斯殿下牲醴不断，作为胜者的将军又岂有轻乎怠慢之理？祭祀奥罗巴斯殿下，你们仍然随意，但我要求必须修筑最庄严华贵的鸣神神社，且朝拜年年不断。奥罗巴斯殿下你们如何祭祀，就要用更高一层的规格同时朝拜鸣神，此乃胜者应得之礼。”
“……是！”
流淌于血脉中的信仰，让珊瑚宫心海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连完全理解实情的她都是如此，大多数单纯信仰着奥罗巴斯的海祇人民会如何，就不难想象了。
但珊瑚宫心海知道，辉夜和将军真的已经做到了最仁慈宽厚的地步，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了。
珊瑚宫心海深深拜倒，既是向鸣神表示顺服，也是在向心中的信仰匍匐谢罪。
辉夜叹了口气，但没有对颤抖跪拜的可怜巫女心软，她只是虚弱地咳嗽两声，幽幽道：
“咳咳！之前的海祇民不对，而幕府也未起到改变的作用，历史遗留之物阻隔于人心之中，非一时半刻能够消融。但从现在开始改变，把我说的道理告诉海祇民，把鸣神神社和朝拜做起来，这就是放粮施粥的条件。”
“是，心海明白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无粮则不成活。带上我的士兵和官员，带上我的粮草，去救济岛民，下去吧。”
“是！心海代海祇岛众民，拜谢将军亀慈悲，拜谢国师大义！”
珊瑚宫心海完完全全地顺从了，热泪洒落地面。
她心里具体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海祇民的生存，她必定会表里如一地做事。
对辉夜来说，暂时这样就足够了。
“唉~~”
结束了和珊瑚宫心海的一系列交接后，辉夜身子一软，往旁边一靠，抱住香香软软的神里绫华，补充美少女能量。
“辉…辉夜……”
“怎么了？”
“太辶斤了……”
神里绫华频频偷瞄另一边的雷电影。
其他人都知道这是将军御赐的影武者，实力恐怖自然不用说，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但唯有神里绫华清楚，这哪是什么将军御赐，这就是将军本神啊！
辉夜贴着神里绫华，斜眼看向那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握住雷电影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一路上辛苦你了，影。”
“没有，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雷电影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像是被主君关心夸奖后倍感开心的真正的影武者一样。
神里绫华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大御所大人，说当影武者就实实在在地扮演了影武者，一丝不苟。即使没有外人，也始终保持着毫无破绽的演技。
演得就跟真的一样。
神里绫华觉得自己学到了。这就是专注和虔诚的态度吧，书法、棋道、剑道，什么都好，只有用这样的态度，才能不断精进吧。
“感谢您的教诲。”
“啊？嗯？哦。”
雷电影不明所以，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只知道姐姐牵她的手了，姐姐的手又小又软的，真棒啊。
第93章 我想验证世界树的立场
“你们觉得，这个珊瑚宫心海怎么样？”
一阵子后，辉夜把守门的裟罗也叫了进来，四人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