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神里绫华扯了扯嘴角。
但不得不说，这种翻云覆雨的一国国师为了一口好吃的跟身边人苦苦哀求的剧情，很有反差萌，也很戳神里绫华的软处。
“最多半条，你还要修养。”
“嘁！半条就半条吧，总好过没有。”
辉夜一副嘀嘀咕咕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不仅神里绫华这个当事人被逗得掩嘴轻笑，就连身后跟随的裟罗，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一点点。
对，就是裟罗，她现在是辉夜的贴身带刀侍卫。
御前决斗那天，八重神子将主要精力放在护住辉夜的小命上，但也随手给裟罗放了一道吊住小命的法术。
裟罗本是天狗族人，生命力远超常人。对于普通人而言必死的贯穿伤，对她而言，只要那一时半会儿吊住别死，后面哪怕光靠身体自愈也能活下来。
不过没有八重神子那道法术，结果就不一定了。
也是因此，裟罗证明了她的忠诚。
如今九条家相关成员都在关押，等待调查结束后的最终清算。
裟罗算是用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经过调查也确实没掺和进什么腌臜事里。故而，在辉夜的建议下，雷电影特赦了九条裟罗的罪过，但同时也剥夺了她与九条家的关系，包括九条的姓氏和因为九条家助力而得的大将职位。
再然后，一无所有的裟罗，因一身勇武，被选为辉夜的贴身侍卫——这也是必要的，稻妻暂且还未完全平静，全盘追查既得利益者群体的过程中，作为国师也确实有一定的风险。
不过，如果不是无法确定揭露真相对辉夜的影响，暂时还不能和她说关于雷电真的事情，否则，这个贴身侍卫，分明应该是雷电影的位置才对。
“盯——”
此时，在不远处的后方，雷电影就蹲在树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辉夜的背影。
裟罗忽而脸色一变，几步来到队伍前方。
当然不是察觉到了雷电影的注视，她还差得太远呢。
“辉夜大人，暂且停步，前方有魔物。”
“哼！离得那么近才察觉，这样也配保护她！？”
后方的雷电影摩挲着刀柄，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
内心世界里，将军欲言又止——讲道理裟罗的资质和努力她还是认可的，持之以恒，早晚能够到当年大将的层次。不过内在的斥责好像也对，无论如何，这样的能力保护真，确实不够。
辉夜凝眉，一只手下意识将神里绫华轻轻护在身后，道：
“这是通往安置区的道路，应该人员往来不少，竟还有魔物出没？”
“是裟罗无能，直到这时才察觉。但请无需忧虑，我这就为您扫平前路。”
“与你无关。我看到的是幕府人手的捉襟见肘，也是，如今需要官方维持的地方太多了。或许，可以尝试吸纳一些浪人，他们中也有身手不凡之辈。虽说复杂的场合暂且用不了，但单纯的守卫和清侩理魔物，应该不成问题……”
辉夜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在魔物逼近时，思考起了国家政务。
这样的气度，自然是让同行人佩服的。
裟罗挥了下手，示意随行的旗本武士护住国师，然后独自迎向了那些骚动的魔物。
她也有这样做的底气。天狗神速天赋开启，雷元素力缠绕己身，众人只见她化作了一道紫色雷影，于十几只魔物之中来回穿梭，迅速斩落敌首。
旗本武士环绕之中，辉夜抬起了头，似乎从国事思考中回过了神。
在神里绫华疑惑的目光中，辉夜拿起了自己先前得到的那枚雷系神之眼，若有所思道：
“元素力，是这样子用的吗？落雷。”
辉夜把神之眼举起。
天空骤然昏暗，乌云汇聚之处，一道粗壮雷光轰然落下。
“轰！”
惊雷落在了为首的巨大魔物身上，然后一切化为灰烬，原地只剩一堆黑灰。
“果然是这样用的啊！”
辉夜朝众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神里绫华＆九条裟罗＆旗本武士：
“？？？”
后方，雷电影看着这熟悉的雷电召唤攻击，顿时从藏身的树上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激动无比的光芒。
“姐姐！”
第79章 雷电影尾行中
雷电影现在好想扑过去。
扑在姐姐的身上，蹭一蹭，哭一哭。
然后，像过去那样，一直站在距离姐姐最近的地方。
抬头能看见真，扭头能看见真，手稍微挪一下就能碰到真——那个位置，才是雷电影此生唯一想要的位置！
“但是还不行，现在出现，不能解释。”
雷电影还是只能蹲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
看着那些人因为姐姐突然展现了一点力量就大惊小怪的模样，看着姐姐困惑又温柔地面对着她们。
“辉夜大人，您这是，学了什么厉害的术法吗？”
愚蠢。姐姐天生就是魔神，是雷电的化身，她要召一道雷电，还用得着术法？如果不是轮回之后以人之身出现，她连神之眼都用不着！
“没有啊。就是单纯地使用了一下元素力，怎么，你们不是这样子的吗？”
我可怜的姐姐，因为失去记忆而不记得自己魔神的本质，但依然能展现魔神的权能。不愧是姐姐！
“当然不是。辉夜，神之眼只是提供了沟通元素力的渠道，实际上熟悉元素力、掌握元素力还有提高元素力使用的上限，依然是需要长期锻炼，慢慢积累的。像你这样第一次正式使用就能做到改变天象，威力如此强大的，我闻所未闻。”
愚蠢，真的权能岂是你等凡人能够揣测的？
“那，可能人和人的体质有差别？下次有机会问问宫司大人或者花散里好了，她们是大妖怪，见多识广，应该能知道点什么。”
姐姐你完全可以问我啊！就连我，也是姐姐权能的一部分啊！
雷电影确信地点了点头。真叫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所以她是姐姐权能的一部分，没毛病！
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是只能在远远的地方蹲着。
队伍一路前行。他们走了多远，雷电影就跟着尾行了多远。
影影祟祟.jpg
辉夜终于来到了离稻妻城最近的大型安置区。和负责人简单聊了聊，然后首先去看了粮仓，望着里面实打实的满满的粮食，她放心地点了点头。
然后去逛了安置区的内部，随机抓了几个路过的小孩询问食物情况，又随机走进几户人家看看生活，还随机安排了几个忍者四处搜集了一些数据。
最后查阅了安置区的账本，询问了具体的工作。
直到黄昏将近，一行人没有直接返回，而是在安置区里暂且住下。
“呷~~”
辉夜坐在简朴但干净的木屋里，喝着茶，一副总算结束了的倦怠模样。
屋外，神里绫华正在露天厨房里准备着今天的晚餐。当然，也包括答应辉夜的半条烤鱼。
屋内，裟罗略微放下了时刻紧绷的责任感，跪坐在辉夜身旁，长剑横在膝上。
“辉夜大人，今日视察，感觉如何？”
“算不得十全十美，但总算有在认真安置灾民，加上粮食供应的源源不断，假以时日稳住全国灾乱不是问题。”
“那之后呢？”
“之后，要命的问题稳住了，接下来就能腾出手处理问题的根源。一是逐一清算倒行逆施的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二是处理海祇岛的问题。再之后的事情，恐怕就得看将军大人大人的决意了。”
辉夜望向黑暗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
裟罗皱了皱眉，然后犹豫着问：
“辉夜大人是指，锁国令？”
“是啊。将军不打算再锁国的话，仏那事情很好办。重启之前的产业，将大量失业离散人群召回岗位，虽然还有外贸环境和贸易信用的恢复等等问题，但总的来说一两年就足以重新唤回稻妻的生机。”
“那要是将军决定继续锁国呢？”
“如果还要锁国的话，那么，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丈量国土，确定可耕用地和可开垦荒地的面积，随后将大量人口迅速安排去耕种和开荒。同时还应成立专门的农业研究部门，确保有限的耕地可以产出足够多的粮产。其实只要治理得当，稻妻自给自足，不是做不到。”
辉夜说着自己的规划，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裟罗皱着眉，又问：
“辉夜大人，还是不赞同锁国？”
“我说了，只要三奉行管理得到，稻妻不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可也只是如此而已。一旦锁国，原本在七国流通的经济大循环将完全转化为稻妻内部小循环，将无法支撑之前那样的产业。经济会随着市场萎缩而不断倒退，市场又随着经济倒退而进一步萎缩。”
见裟罗还是困惑懵懂却又十分关心的表情，辉夜摇摇头，直接说结论：
“反映到每个人身上，就是所有人的收入都日益缩减，衣食住行日益匮乏，直至回归到一个比较原始艰苦的水平，然后长期持续下去。哪怕我们再怎么努力保证不发生混乱，对至少两代稻妻人而言，这都会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那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很难。尤其是在眼狩令一同实施的情况下，基本上只能发展成那样，没有别的办法。”
辉夜再度叹息。
裟罗眨了眨眼。说起了眼狩令，她便忽而想起来了，道：
“之前好像一直没听辉夜大人提起过，眼狩令的事情？”
“因为锁国令直接触及了稻妻的人口与物产矛盾，是在摧残稻妻人的现在。而眼狩令废掉了神之眼持有者，也即是废掉稻妻人中最纯粹、最富有创造性的一批人，是在扼杀稻妻的未来。不管未来，稻妻人暂时还能平安无事；不管现在，稻妻人已经在生灵涂炭了。我只能先管锁国令。”
辉夜苦笑着解释。
然后又怅然道：
“以锁国令截断稻妻的现在，迫使稻妻回归原始。再以眼狩令夺去稻妻人的愿望，斩断稻妻的未来。如是持续下去，稻妻最终会停留在一个原始且不变的局面。如果不是两大奉行倒行逆施，现在我们应该都在经历这个急速倒退的过程，最终达到永远的三奉行、永远的耕种子民，一成不变，永世不移。这，大概就是将军所求的永恒。”
“秩序井然。但听起来，好压抑。”
裟罗有些迷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