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说是三个诉求，但瓦尔特只提了两个。
爱因斯坦也没有什么疑问的样子，说出了早有思考的回答：
“研究海渊城是为了进入量子世界，从而寻找希儿·芙乐艾，我对此没什么意见，可以同意。东海基地，如果只是为了扩张势力的话，凭这次西伯利亚崩坏事件里的表现，她有这个资格。但我担心她的目的不止于此，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瓦尔特坐直了身子，神色完全严肃了起来。
“我明白，东海基地很可能是服务于她的第三个合作诉求——消灭雷之律者。”
“我觉得姑且可以同意她去修建，反正也需要时间，等东海基地完全落成，到时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总归是在扩增逆熵的实力，不妨让她去做。”
“我也是这么想，修建可以，至于修建之后如何使用，到时我们再商量就是了。至于雷之律者，雷电芽衣的事情……告诉她，我还在观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瓦尔特又一次头疼了起来。
怎么说呢，自觉理顺了长空市事件后，瓦尔特感觉可可利亚也没那么罪大恶极，起码本心是好的，最多算一时的大意和失误吧？
而她提出消灭雷之律者，显然就是对长空市事件感到愧悔，这才会坚决想要抹掉这个暂时沉寂的巨大危险源。
非常合理的申请，合理到瓦尔特觉得拒绝起来都有点为难。
他是觉得雷电芽衣那孩子性格很好，也许有成为下一个乔伊斯的可能，有可能让人类再获得一份律者之力。
只是，这种理由好像比世界蛇的疯狂都不相上下了，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一心弥补长空市之错的可可利亚呢？
“就说是我的命令吧，暂且用盟主的权威拦住她。”
“好，我也会盯着她的……有个建议，你可以和布洛妮娅沟通一下，让布洛妮娅去劝说可可利亚。可可利亚很重视她的孩子，之前的错基本上都是为了这些孩子，布洛妮娅的话语，应该比盟主的权威效果更好。”
“布洛妮娅吗？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试试的。”
“嗯，我这边也会盯住她，有什么不对会及时告诉你的。”
爱因斯坦说道，随后带着温柔关心的笑容，静静地看着瓦尔特。
瓦尔特察觉到了这份关怀，心里一暖，进而也露出了微笑，道：
“好了，我没事，无非是继续负重前行而已，我不会就这么颓唐的，毕竟那无济于事。”
“我知道。刚刚理顺这一切的时候，我也觉得很荒谬，又很滑稽，就像命运在作弄我们一样，明明谁也不想，但我们就是共同推动了长空市的事件。”
“那，就记住这些愧悔，以后一定要做得更好……话说你们在可可利亚那里呆了整整两周了，除了上次我联系你们，还有前两天给我发送资料，中间你们是一个信息都没舍给我发啊。”
瓦尔特戴上了眼镜，用低沉的声音幽幽说道。
爱因斯坦斜眼，看了一下特斯拉咬着拇指表情阴郁的模样，明白了瓦尔特的意思，顺着转移话题道：
“小宁蒂继承了乔伊斯的力量和潜能，未来不可限量，只是她现在还很懵懂，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迷茫。你也找个时间见她一面吧，你是乔伊斯的继承者，或许对她能有许多启发。”
“行行行，总之你们现在只关心你们的小宁蒂，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是了。呵，枉我在这边天天担心你们会出意外！”
瓦尔特双手抱胸，忧郁且幽怨地说道。
特斯拉终于凑了过来。
“我***你个***啊！小宁蒂才刚刚诞生没多久呢，你连个婴儿的醋都吃？我警告你啊，不准背着我们欺负小宁蒂，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终于成了反派了吗？”
“我***！”
特斯拉抱着通讯器接连口吐芬芳，把瓦尔特喷得连连求饶。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真的生气，有几分是在发泄因为长空市事件而生的烦闷抑郁，那就只有特斯拉自己清楚了。
一连串的咋咋呼呼后，最终，特斯拉拿着通讯器，抚摸着屏幕上瓦尔特的眉眼，声音发闷道：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本来是快了，德丽莎这边我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也可以放心了。可这不是芽衣那孩子又入学了嘛，事关雷之律者，我不得不继续留下来观察和守护一阵。”
“哦，那你死外头好了，再见！”
特斯拉撅着嘴，纤细手指说着就要挂断通讯。
这时，听到瓦尔特温润的轻笑声，还有一句低沉而真切的话语：
“特斯拉，保重身体，我很想你，很想你们的。”
“哼！”
特斯拉发出娇媚的鼻音，切断了通讯，然后将通讯器抱在怀里，扭过头看窗外，不让爱因斯坦看见她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第五十章 杨：要珍惜母爱！
瓦尔特深知逆熵在极东的力量，眼下非常空虚，基本就是可可利亚手下那一脉的势力，所以说服她暂且按兵不动刻不容缓。
他可不想哪天可可利亚忍耐不住，率兵打进了圣芙蕾雅，他再以逆熵盟主的身份站出来调和，那就太滑稽了。
所以，他很快寻找时机与布洛妮娅进行了私下会谈，直接交待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瓦尔特·杨，第一律者，逆熵盟主，现在在圣芙蕾雅学园教书，主要是第二次大崩坏战役中受伤很重，需要一个安静的疗养地方，而我想在疗伤的同时也发挥一下余热——所以就来调查圣芙蕾雅，看看德丽莎是不是想弄个‘极东律者魔窟’之类的阴谋。”
“啊这，呃，嗯！”
布洛妮娅小嘴微微张开，呆呆地点了点头。
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人威慑整个天命、天天都在拯救世界的光辉万丈的盟主大人，实际上是自己的历史课老师。
虽然这件事有一点点的不好接受，但见到瓦尔特随手具现出手枪、火箭炮和迷你无人机等等武器，布洛妮娅也只能信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瓦尔特关于长空市事件的全盘推测，还有可可利亚意图消灭雷电芽衣的情况。
布洛妮娅：“？？？”
瓦尔特见女孩一副呆如木鸭的模样，很能理解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的惊讶，刚刚看清事情全貌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很荒唐，只能说，我们都被命运愚弄了吧？明明所有人都想做好事，最后酿成了这样的苦果，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罪在可可利亚身上。”
瓦尔特惆怅而无奈地说道。
而布洛妮娅呆呆地眨着眼睛，脑子已经彻底凌乱了。
‘什么情况？’
‘妈妈她没想引发大崩坏？’
‘只是想要抓芽衣姐姐去做实验而已？’
‘大家都被那个‘世界蛇’给算计了？’
‘我误会可可利亚妈妈了？’
布洛妮娅小小的脑袋瓜里充满了无数的大问号，高达180的智商也无法理清这些与她认知十分矛盾的问题。
半响，布洛妮娅还是犹犹豫豫地，不确定地嗫嚅道：
“虽然这些内情，布洛妮娅确实都不了解，但布洛妮娅总觉得妈妈她……你们是不是被她蛊惑了？”
“布洛妮娅！”
瓦尔特表情一肃。
布洛妮娅下意识挺直腰板，在盟主大人的威严下瞬间绷紧了小脸。
瓦尔特皱着眉，满是痛惜、苦口婆心地说道：
“她可是你的妈妈，她一心想要拯救你们这些女儿，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可你这个女儿对她的了解和信任甚至比不上我们几个外人。布洛妮娅，你认为这样是对的吗？”
“我……”
“布洛妮娅，你扪心自问，作为一个母亲，可可利亚爱不爱你们？”
“爱……吧？”
布洛妮娅粉唇微颤。
她想到了被哄骗进行试验然后消失的希儿，想到自己大脑里被植入了控制芯片，想到长空市那片凄惨恐怖的景象。
但随后，她也想到了那个简陋老旧但十分温暖的孤儿院。想到可可利亚会为孩子们庆生，会经常为大家想办法买到物美价廉的甜食和玩具，更会为生病的孩子们而黯然落泪。
过去的记忆在布洛妮娅脑海里浮现，曾经，她和可可利亚以及姐妹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仅仅只是回忆就让她心里暖暖的，有太多的无法忘怀了。
布洛妮娅双手抚在胸前，目光闪烁而动摇，喃喃自语道：
“妈妈应该，很爱我们。”
听到这句话，瓦尔特的眼神恢复温和，欣慰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她确实做错了一些事情，但那些急切和极端的行动，又何尝不是出于对你们的爱呢？”
“您说的，或许是对的。”
布洛妮娅迷茫地眨了眨眼，尽管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也没想到有什么问题。
由爱因斯坦和瓦尔特共同补齐的事件“真相”，连逆熵三元老自己都觉得有理有据、清晰可信，布洛妮娅当然也觉得十分丝滑，就像她亲身经历过的真实历史一样。
更何况，盟主大人他们可是和天命、崩坏抗争了几十年的大人物，他们的判断，一定比一个小女孩模糊不清的认识更可靠吧？
布洛妮娅这么想着，渐渐被说服了。
瓦尔特这时叹息着，感慨道：
“父母的爱，通常是世上最无私也最伟大的。我支持你做明辨是非的孩子，更支持你在可可利亚确实做错的时候勇敢反抗她，但是……一个为你们付出了一切的无私母亲，最后却被你这个女儿误解甚至仇恨，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也觉得太残酷了。”
这对可可利亚不公平！
瓦尔特痛心疾首地为可可利亚鸣不平。
于是，布洛妮娅本就混乱的思维更加凌乱了。
‘我…我真的错了吗？’
‘可可利亚妈妈明明一心想为我们好，我却……但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可她也只是想尽可能拯救生病的大家，只是不惜一切地想要找回希儿而已。’
‘希儿，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布洛妮娅眼眸中闪烁起了水光，原本坚决打算与可可利亚分道扬镳的决心信念，被瓦尔特一通解释劝告，给冲击得有点支离破碎了。
“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一聊吧。说清楚你的不认可之处，说明白你的不解和不满，然后，也要认真地听她的解释，听她讲述对你的挂念。”
“盟主大人……”
“布洛妮娅，血缘并不是母爱的决定性因素，甚至有的时候，它与母爱没有任何关系。可可利亚无疑是一个很棒的母亲，在这个死亡危机无处不在的残酷世界里，拥有这样一个妈妈无疑是极其幸运的。”
“您，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