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那一晚对德丽莎的打击，与当年刚刚知道塞西莉亚牺牲时相差无几，她差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在办公室里。
但她还是活了过来，虽然是休整了几天后才敢露面，才敢再去见琪亚娜的。
德丽莎知道，自己还有未尽的职责。关于塞西莉亚的托付，关于塞西莉亚和她自己的梦想，在完成这些之前，还不是她能安心休息的时候。
那一晚，德丽莎依稀感觉到了塞西莉亚的出现，就站在她的身后这么抱着她，带着她缓缓走出了可怕的深渊——那时感受到的温暖，就像此时此刻的琪亚娜一样。
不，还是不同的，琪亚娜带来的温暖显然更加真实。
“大姨妈，我爱你。”
琪亚娜真心地说道，在德丽莎脸上，轻轻一吻。
一瞬间，清澈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德丽莎脸上流淌而下。
“哇啊啊啊！”
“你干嘛…干嘛突然说这种话啊！”
“呜呜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德丽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双手使劲抹着根本抹不完的泪水，哭得像个崩溃的小孩。
……
德丽莎自觉昨晚丢人丢大了。
可奥托的邀丳请着实让人发毛。
所以，第二天，顶着发红发肿的眼睛，德丽莎还是召集了众人，继续昨晚的会议。
德丽莎十指交叉，托下巴，摆出啶司令同款威严姿势。
“噗！”
“你还笑！？”
德丽莎用发哑的声音，朝着【符华】咆哮道，脸都气红了。
【符华】连忙摆手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她是桀骜不驯，又不是对错不分。
从符华记忆里塑造出来的人格，其他方面不说，至少道德水平是过关的，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笑话德丽莎。
德丽莎瞪了她一眼，然后恶狠狠地看向其她人。
见客厅里一群人均是严肃认真的模样，德丽莎这才满意点头，道：
“好好商量一下吧，爷爷那边到底该这么应对？我们都知道，他很危险，同时对琪亚娜恐怕有很深的企图，从十多年前就开始酝酿了，绝对不能轻视。”
为了让大家认识到自己的担忧，德丽莎沉重地强调了这个现实。
哪怕是自信如【符华】，这时也轻轻蹙眉，心里承认奥托这人不简单。
至于其她人，那就更是一下子完全认真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无声中，安琪端着大号果盘和饮料盘来到了大厅，一边给每个人放好，一边道：
“我大概知道他这次是什么目的了。”
“什么？”×N
安琪从容不迫地放好饮料水果，确认到位后，不紧不慢道：
“他需要的是完整的空之权能，而我恰好能从琪亚娜身上拿到。之前去给小蚀要一个专属的身体，我就告诉奥托，与其盯着还不稳定的琪亚娜，不如来找能掠夺权能的我。再考虑到他苦心布置了这么多年，执着之深不言而喻，自然会谨慎考虑。所以，没猜错的话，他是想要用某种方式来验证我的能力。”
众人逐渐恍然大悟。
琪亚娜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安琪，知道这是安琪在保护她。刚刚回归的第一天，跑遍全球处理完侵蚀律者事件，然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奥托谈判——然而安琪之前什么都没说。
如果不是奥托突然邀请，说不定，自己直到最后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付出吧？
“安琪……”
“嗯？”
“你对我真好？”
“这不是当然的吗？”
安琪困惑地看向琪亚娜，很自然地抬手，摸头，安抚琪亚娜的激动情绪。
第401章 你把我大侄女藏哪里去了？
“我的看法是，可以去向他证明我有他需要的能力。顺利的话，从此攻守易形，从我们需要提防他的算计，变成他需要讨好我来争取合作。从各个方面讲，这都是有好处的。”
安琪被感动的琪亚娜抱进怀里，充当人形抱枕，一边被她像撸猫一样地撸着头发和下巴，一边淡淡地说着自己的判断。
有赖于长期营造的学神和靠谱人设，没有人怀疑安琪的智慧。
所以，这个判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只是，德丽莎对奥托认识最深，也忌惮最深，还是愁眉不展道：
“会有那么简单吗？万一你的权能确实达不到要求呢？要知道总部可是爷爷的大本营，他在那里藏了多少东西，根本没人看得清楚。如果他起了什么心思，真的会很危险。”
“学园长，我明白你的担心，不过也请你相信我的实力，还有师父的实力。就算我的权能无法满足他的需求，大不了就一拍两散，我们继续见招拆招，他不太可能当场翻脸。”
安琪实事求是地说道，试图打消德丽莎的担忧。
然而贯穿了德丽莎一生的心理阴影，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除的？
德丽莎依然皱着眉头，满是犹豫和不赞同。
而德丽莎的不安，又显然勾动着姬子、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等人的不安。
直到琪亚娜撸着安琪的金色发丝，突然笑了起来，平和且理智地说道：
“可我迟早要面对他的，不是吗？”
“琪亚娜？”
“他创造并操控着我的人生，直至今天，依然是不达目的就绝不会放手。而我也一样，早晚要找他清算这一切，绝对不会放弃。我们迟早会正式见面，即使这次我不去，下次他还会用更过分的方法逼我去。大姨妈，我逃不掉，也不想逃。”
“你把我大侄女藏哪里去了！？佗”
德丽莎第一感觉是诡异。
讲道理琪亚娜的人设向来是咋咋呼呼、冲动莽撞，现在这个一脸沉着冷静，甚至透着几分成熟智慧的人，又是谁啊？
而一脸诧异的人何止德丽莎，基本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程度不同的怀疑。
琪亚娜无语凝噎。
“你们心里的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N
“算了，还是别说了，感觉说了反而更尴尬。”
琪亚娜扶额，叹息。
随后，她还是对德丽莎道：
“我相信安琪的判断，也相信两个班长会保护我们。所以，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我也想去面对他。”
“可是……”
“大姨妈，奥托很坏，但也很重要。就像这一次小蚀的事件，没有天命配合就不会那么顺利。很多人都想找他算账，可为了这个世界，我们都必须暂时跟他和平相处。如果真的能用这次见面，换一个让奥托老实下来的机会，我觉得不容错过。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身的安全，更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所有人。你明白吗，大姨妈？”
很难想象，以琪亚娜日常那只有胎教水平的学历表现，是如何看清世界局势，又是怎么才能如此有条不紊地讲述出这些道理的。
可她的话叫人无法反驳。
直面奥托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更是为了消减一些矛盾，从而守护人类的未来。
德丽莎怔怔地看着琪亚娜清澈温暖的眼眸，从中，见到了很多朝思暮想的影子。
‘塞西莉亚，琪亚娜……’
‘我就知道，你们如果还在，也一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对吧？’
明明昨晚没忍住，就干脆哭了个痛快，德丽莎以为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泪水都哭干净了。
可现在，她感觉鼻子又发酸了起来。
“嘶！”
德丽莎用力吸了吸鼻子，止住了那股丢人的酸意，道：
“琪亚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嗯，真的。”
“爷爷他，真的很可怕。就算我是他孙女，我也害怕他。”
“那，就让我来保护大姨妈吧。”
琪亚娜笑了起来，明媚如天上的太阳。
德丽莎蹭了蹭鼻尖，破涕而笑：
“臭丫头，就凭你？还早了八百年呢！”
“喂，大姨妈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现在很强的，别看只有一半的权能，真打起了我不怕完整的律者的！”
琪亚娜是真有这个自信，不是说大话。
梦境世界里，安琪构筑的试炼层出不穷，而且试炼质量也是随着安琪自身境界的提升而水涨船高，等于把实打实的高质量经验包喂进琪亚娜嘴里了。
现实世界里，安琪和符华的先后指导训练也是倾囊相授，在技艺上为她量身打造出最好的模板。
如今的琪亚娜，事实上真的很有实力。只要不是碰到前文明的遗老，以及安琪堆砌的那种怪物，她难逢敌手。
就算是自带外挂的幽兰黛尔，真硬碰硬起来，琪亚娜也不至于轻易落败，败了也跑得了，谁还能抓住一个不膨胀的空之律者不成？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这一次，我不拦你。”
“大姨妈……”
“你长大了，渐渐长成了塞西莉亚和我所期望的那个样子。我很高兴。但是，绝对不能大意，路上要好好听安琪的话，给我好好地回来……放心吧，如果真出事了，整个圣芙蕾雅都是你们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