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在能够清晰感受到双方差距的符华眼中，那声音倒更像是剑在不堪重负地发出哀鸣。正如剑的主人一样，用强行支撑的姿态，做着徒劳无功的发泄。
然而她又如何忍心去阻止安琪？
‘就算伤势痊愈，可我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吗？’
这个问题并非单纯的武力所能解决。
她或许是这场冲突里最为为难的人了。
琪亚娜、雷电芽衣、姬子，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站在安琪身边，与她同仇敌忾。
而符华既不愿意与凯文为敌，也不能因此就劝说安琪放下仇恨。
就在符华握紧拳头，心神动摇之际。
地面上，某人高声的呐喊，打断了接连不休的打铁声。
“千人律者安琪，你要的佶交待，我带来了！”
胡狼在地面上，单手叉腰，另一手拿着大喇叭呼喊着。
安琪低头，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立刻放下了与天火的抗争，手中古剑化作一抹红芒飞射而下。
“咻！”
“轰！”
天火在刹那间出现到胡狼和灰蛇身前，手上烈焰将安琪的长剑击飞出去。
她回头，想对突然到来的两位下属说点什么，又忽而皱下了眉头。
“嘻！”
“嘻嘻嘻！”
“来了来了！”
“既然来了，就不用我浪费时间去寻找了！”
“天火，你阻止不了我！”×N
声音从上方、下方、前方、后方，无处不在地传来。
仿佛有一百个一千个人在说话，却仅仅只有安琪一人的狂喜的音色。
然后，一个又一个安琪，从波动的空间中走出来，一双双红光闪烁的眼眸，释放着几近非人的恐怖杀意。
“天火大人，接下来的事由我来解决吧。”
“灰蛇，胡狼，你们不该回来，她不是我的对手。”
“但天火大人，她会成为圣痕计划的阻碍啊。”
灰蛇长长一叹，猩红的电子眼显得有几分黯淡。
天火沉默了一阵，定定地看着灰蛇，似乎在猜测他的想法。片刻后，她摇头道：
“灰蛇，还没到那种地步，不需要你……”
“天火大人，圣痕计划需要代价。这个代价可以是一座城市，自然也可以是我，甚至未来还可能是天火大人和尊主大人……能和两位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们很荣幸。”
灰蛇单手抚胸，鞠躬行礼，像是致敬，也像是告别。
天火面无表情地再次摇头。
如果说圣痕计划恰好需要一个零件，而且非灰蛇不可，那凯文有可能叫灰蛇去献祭。但如果是因为敌人的胁迫而把灰蛇交出去让人泄愤，这显然不会是凯文的作风。
所以也自然不能是天火·安琪的作风。
灰蛇重新挺直了身躯。
“天火大人，我希望您理智一些，一切都是为了圣痕计划。而且理论上我们是同级，只有尊主大人才能向我发布强制命令——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做出决定，而您并没有办法干涉我的数据网络，阻止我的自灭。”
这是灰蛇第一次强调了自己的级别，以往，他都是以天火的下位者自居的。
天火一副无言以对的沉默反应。
然后灰蛇继续补充道：
“请不必担忧我们的使命，消失仅仅是有关的分身而已，剩下的灰蛇依然足以支撑组织的运行。”
“……”
“作为唯一一个在现场的灰蛇，我代表全体，向您道别。而世界蛇的使命必将完成，人类也必将战胜崩坏！”
然后，灰蛇跨过了无力阻止自毁的天火，面对着包围着他们的一个个安琪，叹了口气，道：
“长空市事件，是我们所安排推动的，直接或间接涉及其中的灰蛇个体共计103个。只要你不再找世界蛇的麻烦，我们可以自毁，作为给你的交代。”
“我可以自己拿到我要的交代，为什么要听你的？”×N
“因为天火大人很强，而尊主更强。你不会想让太虚山因为你而为难吧？”
在灰蛇的调查中，安琪除了执着于复仇外，同样也重视感情，所以试图以此说服她。
然而谁也没想到，符华突然从外围走来，伸手搭在一个安琪的肩上。
“不，不必因为这一点而顾忌。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安琪。”
一个个安琪同时扭头，成百上千道目光，凝聚在突然出现的符华脸上。
这一刻，符华其实有点瘆得慌。
成百上千人的注视不算什么，但如果这成百上千人都长着和自己徒弟一模一样的脸，那就有点恐怖故事的味道了。
好在安琪也知道这样不好，所以很快移开了视线，齐齐看向中间的灰蛇。
“……你如何证明？”×N
“我所能提供的验证手段，一是完整的证据链，二是自毁后的数据记录。如果你看不懂，苍玄之书也可以看懂。她能为你证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必了，我自己会看！”
灰蛇身前，一个安琪从虚空中走出，抬手，按在了灰蛇的面具上。
下一秒，所有灰蛇都察觉到了数据网络里的外来者。
【你竟然还拥有着类似侵蚀律者的能力？】
【难道这个时代的千人律者，特性就是全能？】
【那么，我们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
【我们抱着绝对的诚意来解决问题，所以证据和自毁过程，请随意参观。】
见识到安琪权能的诡异莫测后，灰蛇众庆幸于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策，然后索性放开了对于意识入侵的防御机制，任由安琪自由观看网络中的数据。
意识网络中的安琪冷漠着表情，静静地看着一条条数据流向不同的方向。
在她目光中，103个灰蛇的身躯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动力，他们的连接，也从网络中彻底删除了。
‘就这样，结束了？’
安琪的脑子好像嗡了一下。
像是在做梦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灰蛇不敢反抗的情况下，第一次入侵灰蛇的意识网络，明明是计划了一段时间的行动，明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安琪就是一下子停顿住了。
第281章 瓦尔特，张嘴，啊~~
【结束了吗？】
【结束了，范围内的个体都消灭了。】
【那她留下的这个东西是几个意思？】
灰蛇网络中，残存的系列灰蛇意识们，看着安琪占据且明显不打算撤走的那个网络节点，面面相觑，各自惊疑不定。
【是留下来监视我们的眼睛？】
【还是说放了个后门，什么时候觉得不解气了，就打算以这里为突破口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要强行抹掉这个节点吗？】
灰蛇们在这一系列问题中，沉默了下来。
先不说这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千人律者，会不会因为他们把这个被占据的节点抹除而重新激起敌意。
就光说节点本身——这可是由律者占据的啊！鬼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剔除？万一动了这个节点，直接引爆了什么不得了的反应，把整个灰蛇网络全殃及了怎么办？
那可是律者，一步步将前文明推向毁灭的崩坏使徒。涉及到律者权能的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轻易解决。
【……那，就只能放着不动，暂且忽略了？】
【好像，也只能这么做。】
【好在她进入网络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把最重要的那些资料物理切除了。保险起见，那些数据就不重新上传了，干脆统一交给胡狼管理使用吧。】
【附议。】
【其实未必是坏事，苏大人的做法必有深意，说不定这本就是那位大人计划的一部分。】
灰蛇们完成了自我说服。
他们对于自己的隐私和安危并不在意。
就如刚刚牺牲的那些灰蛇个体一样，只要对世界蛇的使命有益，他们就一切都无所谓。
虽说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风险，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去刺激安琪吧？就这样吧，这个蚁穴，灰蛇们忍了。
……
安琪在得到想要的结果后，便从人前消失了。
现场除了几个自己人外，大概只有身为半个空之律者的琪亚娜，察觉到了她是通过空间传送手段将这么多分身同时带走的。
“好厉害，明明我才是空之……”
琪亚娜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也对，毕竟是安琪嘛！”
圣芙蕾雅头号天才，没有她不能拿满分的课程，也没有她办不了的事情侭，这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