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对不起，都怪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其实你再多待久一点，就会发现，饭堂的胡叔有事会深夜蹲在海边发呆，那是在想念他死去的女儿；守卫工地的伊利小哥，偶尔会躲着别人买一束玫瑰花丢进海里，送给提前去另一个世界的恋人。我们这些人啊，普遍有两个特点，一是多少还算个人才，二是——都在崩坏中失去了一些东西。”
丽萨摇晃着空罐子，笑着，而安娜也感受不到丝毫快乐之意。
“逆熵收留了我们这些倒霉又走运的幸存者，让能战斗的人去战斗，不能战斗的人也从别的方面帮上忙。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对我来说，只要能消灭崩坏，我什么都可以做！”
“丽萨姐，你别这样。”
“安娜，我知道A级女武神是什么。虽然不清楚你怎么会来到逆熵，但是，天命也好，逆熵也好，大家都是为了对抗崩坏——加油，想念食堂的饭菜就随时回来，大家都会欢迎你的！”
丽萨似乎是喝醉了，话一说完，摇摇晃晃就走了。
安娜呆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心情复杂地走到柜台结账。
钱倒是小事，尽管已经从顶级富婆，阶级跨越到了职业打工人，但视金钱如无物的风度还没丢。
安娜主要还是在想丽萨说的这些事情。
逆熵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与崩坏有缘，而那都是令人痛心的厄运。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崩坏究竟伤害过多少人，又有多么的可怕和可恶。
自童年起就一直被教导的责任与使命，好像突然变得清晰立体了起来。
“安娜，你卡里钱不够哦。”
“ (;° ロ°)啊？”
安娜的感悟刚刚到一半，就被更加严峻的现实拽了出来。
是了，上个月刚刚超前消费。这个月虽然成了铁驭，工资暴涨，但还没到发薪日呢！
好在老板最后笑眯眯地为她免了单。
仯安娜红着脸，低着头，尴尬又羞耻地走出饭店。
“嘭！”
明明左右没见到人，但安娜分明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人，低头一看，一个小女孩倒在身前，四肢摊开并不正常地发颤着，眼睑处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双眼呈蚊香圈的昏迷形状。
她那绿色卷发像海藻一样乱糟糟，身体娇小如同初中生或者小学生，着装却是水手校服外披大号白大褂，怪异，但很可爱。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娜惊恐地发现，昏倒在她脚下的小女孩，开始口吐白沫了。
“夭寿啦！我创死人了！！！”
……
半个小时后，可可利亚家的客厅。
安娜捧着暖烘烘的温牛奶，看着对面那个一下又一下点着脑袋，跟没睡醒一样的白大褂小女孩，愣愣道：
“所以，你是熬夜做实验好几天，又长途从西伯利亚内陆飞到东海，这才昏倒的？真的不是我撞的？”
“以普遍理性而言，当时我们都没有奔跑，碰撞动能微乎其微，怎么可能把我撞晕？”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不对啊，你才几岁啊，这样子熬对身体很不好的！”
“从生物学角度讲，我已经16岁了。另外熬夜我已经很习惯了，不用担心。”
自称伊瑟琳·利维休斯的白大褂少女如是说道，把自己手上的牛奶喝完，上唇处留下一道好笑的白沫。
安娜：“噗！”
伊瑟琳：“嗯？你笑什么？”
安娜：“没有。”
伊瑟琳用写满了疲惫和丧气的淡蓝色眼眸，直直地望着安娜，半晌，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一下又一下地点起了脑袋。
安娜有不少好奇，但眼见这番景象，不得不担忧地说道：
“你要不就躺下睡一会儿？我感觉你这样子很危险。”
“别…别担心，吃过药了，不会猝死。”
“……都要吃防猝死的药了吗！？”
“习惯就好。说起来你是沙尼亚特？”
“呃，我是。”
“等我的实验室安排好了，你能来坐一坐吗？沙尼亚特我还没研究过呢，嘿嘿。”
伊瑟琳的笑有点呆呆傻傻的，也不见任何恶意，但安娜总觉得——她好像是在看小白鼠。
第226章 终于猝死了
“听说你创死人了，尸体处理干净了吗？我刚钦点你加入铁驭纵队，你要是留下什么马脚，为了我的威望，那我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
“不不不！是个误会！我只是吓坏了才口不择言！还有您这话很不对劲吧，难道处理干净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吗，可可利亚大人！？”
“那还能怎样？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正义什么的哪有我可可利亚的声望重要？”
屑人可可利亚一通无血无泪大反派宣言，把单纯又正直的少女说得一脸懵。而跟她一起走进来的杏翻了个白眼，一副早已习惯的无所谓模样。
安娜满心想要反驳，奈何受限于可可利亚日益盛隆的权威，一时间没法组织出合适的语言来。
而可可利亚已经转向了创人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开始了自己的独角戏：
“还有伊瑟琳你到了啊，辛苦了，要来杯咖啡吗？”
“是啊，刚到不久，好在有安娜给我带路，不然我都不知道往哪儿走。还有咖啡就免……”
“别说那么多了，总之先去准备咖啡吧，杏！”
可可利亚扭头，一脸认真地拍了拍杏的肩膀。
杏不屑地冷笑道：
“(￣_,￣)就是你自己想喝吧？明明今天已经喝过一杯了，我说过咖啡摄入要节制的！”
“我招待我最重要的科学家呢！这可是无可替代的宝贵人才，给妈妈一个面子，好不好？”
可可利亚把女儿拖到旁边，讨好地商量道。
杏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让人省心的母亲，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等着。”
“好耶！妈妈爱死你了！”
可可利亚欢快地比了个剪刀手，在杏嫌弃的眼神中mua了她一口，然后目送着杏走向厨房。
说起来最近这些天，杏也好，家里的其他小可爱也好，好像都格外地顺从自己。
比如每天最多一杯的咖啡，这几天只要撒娇哀求一下，杏就会勉为其难地再给她续一杯。
这种待遇是怎么回事，她们好像在刻意地照顾她，是基于什么原因呢？
要是能搞清楚的话，有没有可能，可以把每日咖啡量限制解放到三杯呢？
可可利亚摸着下巴，琢磨着，慢慢将目光移向猝死面相的伊瑟琳。
“东海基地的防御已经趋近稳固，加上孤悬海外的地理优势，这里将是你实现那些天马行空的灵感的最佳场地。欢迎来到东海，我的首席科学家阁下。”
“嗯。”
“别那么不开心，我为你准备了礼物哦！是作为科学家的话就一定会很兴奋起来的大礼，喝完咖啡我就带你去看看。”
“我只希望，不要再拿枪顶着我的后脑勺把我压过去，就行了。”
伊瑟琳满脸后怕又无奈的表情，似乎两人的关系有不少隐情。
安娜默默地看着，半响，伸手在嘴唇拉了一下，示意自己合上了嘴上的拉链。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要旁听到的信息，又会是超级要命的机密。
可可利亚大人哟，您就长点心吧，我才刚从一般工作人员转正成为铁驭呢，就不怕我是天命的间谍，把机密信息都泄露出去吗？
“唉！”
来自顶头大领导的信任，真是让人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啊。
……
安娜想不通，可可利亚带着伊瑟琳去看礼物，地点在基地最深处的最高机密研究所里，而她为什么也被叫上了？
“可可利亚大人，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说什么废话呢，待会说不定有什么苦力活，正好你劲儿大，跟着就行。”
大领导翻着白眼，一副全然没有把安娜当外人看的态度。
安娜都快哭了。
咱别这样好吗，我在天命那会儿，别说奥托大主教，就是沙尼亚特家主都没信任我到这份上啊！
作为沙尼亚特的掌上明珠，安娜打小接受混杂了卡斯兰娜与沙尼亚特宝贵品质的思想教育，包括牺牲、奉献、无畏，还有就是现代人大多已经嗤之以鼻的忠诚。
领导您这么搞，我这忠诚的小心脏很难不小鹿乱撞啊！
在忐忑又纠结的心态中，安娜跟着两人走进了一扇开启步骤极其烦琐的巨门。随后出现的画面，令她瞳孔猛然一缩。
“这…这这是……”
整整齐齐百叶的一具又一具透明液体舱，其中悬浮了一个个相貌、体型完全一致的白发美人，安静，绝美，而液体舱的淡蓝色冷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安娜不可置信地看向可可利亚，但暂时没有人搭理她。
伊瑟琳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人体实验也有一些抗拒，轻声道：
“这些就是上次从圣芙蕾雅地下抢过来的塞西莉亚克隆体，沙尼亚特圣血的来源？”
“对，都在这里了。遗憾的是大脑扫描结果表明，没有一个是具备自我意识的，都是纯粹的活尸……啧！奥托挺会玩啊，把自己的秘密实验室放在孙女玩具的地下，要不是机缘巧合，估计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可利亚敲着一个液体舱，晶莹指甲与透明玻璃碰撞处清脆声响，在寂静又宽广的空间里回荡。
安娜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是奥托大主教做的？”
“不然呢？都是塞西莉亚女士的克隆体，不是他还有谁能做得这么好这么多吗？”
“他…他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