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原来是工作过头了啊。”
灰蛇看向胡狼趴倒的身影，语气柔和了几分。
为了伟大事业而辛勤奉献的同僚，谁见了不得点个赞呢？
天火高贵冷艳地翘着自己的小胖腿，一脸平静道：
“或许不应该一次性给她开放那么多资料，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某种熟悉且让人不安的狂热。”
“呃，您是指……那位大人？”
灰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面具下巴。
融合战士的核心资料其实是机密，长期以来都只存放在灰蛇的数据网络之中，不曾对胡狼开放过。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融合战士实验极度激进，其成果也极度不可控。过于巨量的消耗和极易暴走的实验成果，不符合世界蛇一直以来的行动方针。
要不是天火的回归提供了绝对压制实验变故的武力，加上恰逢太虚山提出为符华治疗的请求，这些资料说不定会在灰蛇的数据库里封存到永远。
灰蛇对于开放资料没有什么异议，但对于天火的若有所指，倒是有些反对。
“我觉得您想太多了，胡狼和博士之间，可没有什么可比性。”
肯定的语气里，透露出灰蛇对融合战士的奠基者梅比乌斯的绝对崇敬。
我灰蛇承认胡狼是个不错的同事，科研能力也勉强达到了文明瑰宝的水平，但和那位博士相比，各种意义上都差得太远了。
然后胡狼抬起了头，一双金色兽瞳冷冰冰地看向灰蛇。
“我好像听到了你在瞧不起我？”
“胡狼，你的眼睛？”
“哦，没什么，一时兴起给自己做了点小改造罢了，不用在意。”
“你疯了吗？才接触这些资料没几天，甚至连相关的人体实验都没有实践过，就往自己的身体里添加崩坏兽基因，你这是在找死！”
灰蛇厉声呵斥道。
伴随着律者的逐一现身，圣痕计划的窗口期日益临近，这种时候，一个科研能力过关的人才至关重要，灰蛇绝不能接受胡狼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给作死了。
然后，他也意识到了天火话里的意思。
别的不说，至少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疯狂，确实有点梅比乌斯的影子了。
而胡狼慢悠悠地往后一靠，扭动脖子肩膀，舒展着胸前的沉重负担，毫不在意道：
“融合技术，超变手术，都是前文明的成熟技术了，又不是从零开始的未验证理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仅没暴走，反而身体素质提升到了更高的层次，以后思考和研究的时间就更多了，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胡狼欣赏着自己晶莹透亮的美丽指甲，却知道这看似艺术品的精致手指，已经有了撕碎魂钢的力量，于是满意自得地笑了。
灰蛇压下了心里的震动，猩红的电子眼闪烁一阵后，冷然道：
“下不为例，你对自身的改造实验，暂时列为禁忌行为。”
“喂！我俩是同级的吧？你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论功劳论苦劳，我有哪里比你差吗？”
“但你现在脑子不清楚了！在圣痕计划成功实施之前，你的身体和大脑不允许出问题，哪怕是你自己也不准乱来！”
“我擦！我给你脸了是吧！？”
胡狼拍桌而起，锋利的指甲穿透了钢板，在桌上留下五个孔洞，同时气势汹汹地凝视着灰蛇。
剑拔弩张，眼见着两位世界蛇干部就要当场开打了，突然，一抹火光疏忽而过，贯穿了火药味十足的空气，在胡狼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吵够了没有？”
天火缓缓放下握着燃烧之剑的小手，小小身躯端坐在迷你王座上，表情冷漠，惊人的热量和恐怖的压力却在房间里蔓延。
片刻后，灰蛇和胡狼同时低头。
“失礼了，是我冲动了，天火大人。”
“切！我知道了！”
嘴上发出不同的声音，但两人的姿态都是服软的模样。
天火的神色柔和了几分，道：
“灰蛇的担忧不无道理。胡狼，我尊重的你专业水平，但你依然要谨慎，我不希望某天处理的实验意外，是从你身体里钻出来的。”
“好好好，我以后克制一点可以了吧？”
胡狼嘀嘀咕咕地坐了下来。
而灰蛇也默默松了口气。
这位精明能干却又难以掌控的同事，有时候真的让他头疼，还好有天火大人压着！不愧是尊主凯文的武装人偶，实在是太令人安心了！
日常性地强化了一下对凯文和天火的信仰后，灰蛇干咳一声，步入正题。
“太虚山再次询问了关于治疗Hua大人的事情，胡狼，你对那些资料研究进展如何？有把握吗？”
“没有！”
“哈？你不是连自己都改造了吗？”
对于胡狼理直气壮的话语，灰蛇大声地表示不认可。
然后胡狼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双手抱胸道：
“你但凡多读一点书，就知道每个融合战士都是不同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例！尤其Hua大人这种存活了五万年还涉及到精神领域的融合战士，漫长时光里，她的身体情况，她遭遇过的创伤，都是极为复杂的变化，加上我到现在都没碰过她的身体，有把握才见鬼了！”
“我…你…总不至于毫无进展吧？”
在胡狼有理有据的反驳中，灰蛇气势一弱，却仍然不甘心地追问。
胡狼停顿了一下，然后叹息道：
“好吧，非要说的话，身体方面的创伤我应该有把握治愈……但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可我有理由怀疑，她真正危险的伤势不在身体上，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精神领域的话，有没有可能冞求助于Su大人？”
灰蛇下意识看向天火。
天火沉默片刻，缓缓道：
“不必专门去寻找Su。他在千界一乘里，却什么都能看到，能出手他自然会出手。如果不出手，要么是他也无能为力，要么是早已看到了什么，已经不需要插手了。所以，我们专注于身体层面的创伤即可。”
“也就是说，太虚山的请求我们可以接下，至少是可以做到比较满意的程度的。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不要答应她们？”
灰蛇迟疑地看着天火。
从情感层面出发，为英桀服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尊主之间五万年的交情了，两肋插刀都不在话下，帮个小忙何足挂齿？
但从理智层面看的话，圣痕计划最终是与火种计划相互背离的，前者要强制吞噬掉整个文明，后者要呵护文明自由地发展。随着圣痕计划的推进，火种计划的执行者究竟是放弃使命追随凯文，还是会毅然站到凯文的对立面，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号。
灰蛇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也自觉没有资格做这样子的决定，所以只能将目光投向现场唯一有资格的天火。
“如何选择，那是Hua的自由，而凯文也将做出属于他自己的选择。但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去做招待和治疗的准备吧。”
天火面不改色地挥了挥手，毫无迷茫，也毫无犹豫。
灰蛇愣了一下，最终心悦诚服地点头领命。
是啊，无论尊主们最终选择的道路是否相同，他们都是性命相托的同行者，这份情谊永恒不变。至于将来是战是和，那都是尊主凯文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灰蛇没有操这份心的资格。
也没必要，毕竟尊主凯文是无敌的，圣痕计划实施与否实际上只取决于这位大人的意志，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还是天火大人看得透彻，不愧是天火大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就是现实
司徒箐泓将安琪舒舒服服地送到了一座远离世俗社会的巨大军事基地里。
路上，一支支队列整齐又精神焕发的训练部队，吆喝着响亮的口号经过，沉重庞大的车辆和火力装备也是琳琅满目，数之不尽。
看起来，这是一座面向目标绝不仅仅是人类的军事要塞。
安琪小脸木然地走下装甲车，道：
“我记得，小玄师叔说的是跟当代武林交流？”
“是啊！”
“那这些是什么情况？”
“有什么问题吗？都什么年代了，不会一手架加特林一手发射RPG，哪算得上武林高手啊？”
司徒箐泓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回道。
安琪琢磨了一阵，点头。
“嗯，没毛病。”
“对吧对吧！我就知道，都是神州老乡，你一定能理解流淌在咱们血液里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啊！”
司徒箐泓笑嘻嘻地揽住安琪的肩膀。
关于安琪，早在她没来神州之前，神州官方就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
父母都是神州人，留在极东不过是工作需要，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被圣芙蕾雅吸收了，但依然是同胞。加上她在极东的遭遇相当恶劣，所以，很有争取的可能性。
“对于崩坏的威胁，神州自古以来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最早有女娲、伏羲、轩辕帝君等大神照拂，后来又有赤鸢仙人常年守护，直到五百年前，仙人离去，又得到了天命明里暗里的种种照料。因此，神州人很少需要考虑崩坏的威胁。”
“可祸福相依，长久的受到照顾，导致了我们始终欠缺应有的压力，虽然文化上繁荣昌盛，但在对崩坏的抵御能力上，神州的发力却太晚太晚了。”
“对崩坏的认识，对崩坏的抗击，从制度、规模和经验上，我们都远远落后于世界。若非仙人当年的突然离去，整个神州在剧烈动荡后痛定思痛，或许我们现在依然对崩坏的威胁毫无自觉。”
“你见到的这座基地里，汇聚了整个神州最精华的科研力量、军事力量和武道高手，我们在这里共同生活、训练、研究，一切的努力只为了一个目标——当崩坏肆虐，律者站在神州的土地上，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人民！”
司徒箐泓领着安琪走进一座军事风格浓重的巨大建筑，一边侃侃而谈。
安琪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她确实对神州官方的认识并不深，于是疑惑地问道：
“可是这样子的准备真的有用吗？为什么不直接寻求天命或逆熵的帮助，他们更专业不是吗？”
“将守护的责任和权利交托给他人是什么后果，你在极东，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
司徒箐泓微笑着，眼底却泛着几分冷意。
安琪抱着剑，无言以对地垂下眼眸。
长空市之灾固然是可可利亚造的孽，可极东支部作为当地的守护势力，她们的失责也是无法辩驳的。
别扯什么前期属于逆熵的内部权力斗争，天命不好插手之类的道理，事实就是，极东支部在这场灾难中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保护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