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来到外人无法窥探的基地内部，天火降落在一处落地窗的桌上，俯视着下方五光十色的都市夜景，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唉！”
“天火大人，您这是，决定信任她们了吗？”
另一个灰蛇分身缓缓走近，躬身，带着疑问说道。
天火沉默了许久，怅然道：
“灰蛇，你知道吗？在十三英桀中，Hua的武力、学识和谋略都是中人之姿，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就像淹没于人群中的普通人一样。但是这样子的她，却被Mei博士托付了至为关键的火种计划。”
灰蛇逐字逐句地聆听着，对于天火的回忆和情绪，不敢有丝毫打扰。
他见天火又沉默了一阵，才继续道：
“就算是凯文，也曾对圣痕计划有过动摇和迟疑。但Hua不一样，我无法想象她都承受过什么，可她将使命坚守到了今天，而且依然在继续着。这片繁荣的神州大地就是她给我们的答卷，毫无疑问的满分。”
“五万年前，我们都是失败者。但五万年后，Hua是最出色的英桀，凯文比不上她，我们谁也比不上她。”
灰蛇身躯一震，急忙地开口道：
“天火大人，尊主他也一直在坚持着，怎么可以这样说？”
“灰蛇，我相信就算凯文在这里，他也一样会这样说。”
“天火大人，您……就是因此认可了这个拟似律者吗？您明明知道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灰蛇想起了一些历史。
天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道：
“凯文在前文明犯过错误，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他决心不再重蹈覆辙，但因此又一次付出了惨痛代价。那段迷茫而痛苦的岁月里，是爱莉希雅给了他新的答案。”
因为对表现出人性的死之律者手下留情，让一座城市被死亡吞没。
因为不再对律者抱有希望，樱和铃在他眼前香消玉殒。
到最后，是爱莉希雅站了出来，用自己的生命将四分五裂的英桀再度凝聚，也给了凯文一个答案——律者可以拥有人性，如果没有，那就由完美无暇的妖精小姐来赋予这个可能性！
灰蛇粗略地知道这些历史，但他不是主要的参与者，无法像天火一样，用平等的、缅怀的姿态述说出来。
听着天火的话语，灰蛇只感觉到了沉重和敬意。
“可能是重获新生的后遗症吧，我今晚有点多愁善感了。总之，Hua信任了她们，那我也信任。至少在她们将屠刀对准人类之前，我会一直守望下去，但愿，她们不会辜负Hua的心意。”
“是，灰蛇明白了。”
“还有，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她们是Hua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今后，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多帮一点吧，这也是我们所能给予Hua的微不足道的回报。”
“是！”
对姬麟，乃至于对Hua的态度，天火用这种怀念感慨的姿态盖棺定论。
显然，灰蛇提不出任何异议。
……
修复实验一切顺利。
胡狼早已把关键的技术原理都吃透，不是重新设计、升级改造的话，区区更换电池这种活，随随便便都能搞定。
然后，迷迷糊糊被捧到接待室的苍玄之书，被姬麟用力地抓住了。
“小玄！你终于醒了！我可想死你了呜呜呜！”
“姬…姬麟？你不是死了吗？不是，怎么旁边还有一个你？”
“小玄！小玄啊！呜呜呜！”
“先别哭，什么情况，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先？”
“呜呜呜！”
“说…说起来，赤鸢呢？那个榆木脑袋还好吧？不会我醒了她又没了吧？”
苍玄之书奋力地试图从姬麟双手中挣脱出来，奈何力量差距是巨大的，她只能被姬麟用力蹭着脸蛋。
“我有点难受，你先冷静下来，眼泪把头发弄湿了……”
“口水，口水也溅到了……”
“鼻涕不要啊！只有这个不要过来啊！”
“啪！！！”
相当响亮的一巴掌，把姬麟的脸都给扇开了，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小小巴掌印。
嚎哭声戛然而止。
姬麟愣了好久，才扭过头，然后阿麟也凑了过来，两人泪汪汪地注视着正在整理头发和衣服的苍玄之书。
苍玄之书黑着脸。
“所以说，先给我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再哭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可名状的驴子精登陆欧洲
还是在神城医药公司招待室。
灰蛇送来了小号的茶具和戳水果点心用的小钢叉，那是原本为了天火而专门准备的用具。
苍玄之书这才得以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一边听姬麟和阿麟讲述目前的状况，以及符华的经历。
关于符华的经历，仅限于她自己透露的信息，更多的东西姬麟没法说。
但，也已经足够苍玄之书了解基本情况。
“唉，我早料到沉睡之后，仙人大概率会把自己的人生折腾得一团糟。那个榆木脑袋啊，论固执和单纯都是一等一的极品，果然，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苍玄之书叹息摇头，一副预料之中的头疼表情。
死机之前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所以在感觉到电池枯竭的时候就开始做各种准备，比如调整了太虚山的安防和生活设施，比如培养了一些可以关照符华的势力等等。
只是那些准备能维持一百年、两百年，却抵挡不了更长久的时间流逝。
“小玄，你往好的地方想嘛，起码赤鸢还活着啊！然后她找到了我们，我们又找到了你，现在我们不是又团聚了吗？走走走，我们去找赤鸢，她一定会超级高兴的！”
“嗯嗯嗯！姐姐说得对！”
姬麟和阿麟带着同款的乐天派笑容，兴奋地建议道。
但苍玄之书没有任何急切的意思，她只是从容不迫地喝着茶，道：
“不急，让我再缓一缓。说起来你俩这是过了五千年后借尸还魂，还精神分裂了，对吧？”
“什么叫借尸还魂、精神分裂啊？应该说英魂不灭，为守护人间正道而王者归来！”
“姐姐说得对！”
姬麟和阿麟同时嘟起嘴唇，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并急切地为自己正名。
苍玄之书淡定地正坐在小毛毯上，又喝了口茶，慢吞吞道：
“无所谓啦，差别不大，总之能再见到你俩我还是蛮高兴的。”
“哇，一点都看不出高兴的样子！亏我们为了医治你还跑遍了大半个神州呢！”
“就是就是！”
对于两人的不满，苍玄之书没有表示，她只是扭头看向守在旁边的灰蛇，叹了口气，道：
“所以说问题就出在这里啊，能够修复武装人偶，你们又是何方神圣呢？”
“我们是世界蛇，为凯文大人和圣痕计划效力。”
灰蛇实诚地给出了答案。
眼前几位都是Hua的身边人，也就是英桀的阵营。
而天火也已经声明了世界蛇对此的态度和立场。
是以，灰蛇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苍玄之书瞳孔一缩。
“凯文？是那位凯文大人？”
苍玄和丹朱创造了她，那两位主人作为逐火之蛾的成员和火种计划的执行者之二，给苍玄之书赋予的知识里自然包括了许多前纪元信息。
灰蛇轻轻点了下头。
“正是那位大人。”
“那我理解了。我听两位主人说过，她们与仙人在神州推进火种计划，而凯文大人与Su大人执行其他的计划，目标一致但又彼此独立——失礼了，我代两位主人和我家上仙，由衷地祝愿凯文大人顺心如意！”
苍玄之书俯身一拜，以古代神州的礼仪，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灰蛇的面具依旧冰冷，可心情却陡然一好。
时隔五万年，前纪元同僚间的彼此问候。
这种事情，若凯文大人本尊在此，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也谨代表凯文、Su和我说一句，希望Hua身体健康。另外，苍玄和丹朱都很好，她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负同胞所托。”
天火飘飘然降落在了桌上，表情清冷，但话语里透着几分柔和。
苍玄之书愣了一下，抬头，对眼前的同类有些困惑，于是带着几分拘谨道：
“您是？”
“我是天火，诞生于前文明的武装人偶，与你不同，是战斗岗位的。我想，苍玄和丹朱留下的信息里，应该也有提到我才对。”
“天火…天火……穆大陆沉没后硕果仅存的最强人偶？与英桀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甚至迎战终焉的天火大人？可我记得您不是男性人偶吗？”
“五万年了，太多的事物都变化了，我也一样。”
天火轻描淡写地说着，坐在了灰蛇放下来的小小座椅上。
苍玄之书眨了眨眼眸，似乎理解了什么。
“也是，连诞生在本纪元的我都老化磨损了，天火大人自然也需要调整更新。无论如何，能见到您，苍玄之书很荣幸。”
倜 “不用客气，我们都是英桀的同行者，各司其职就行，没有高下之分。再者说，我也是待机了两千多年，刚刚解封而出的。如果我一直都在，或许，Hua不至于这么辛苦。”
“您说的哪里话，从前纪元而来的各位都有自己的任务，仙人她——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总之，不愧是天火大人，气度非凡，小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