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喵高歌
“…吃了一嘴沙子。”
林野闻言，觉得好笑，他不知不觉间，完全习惯了沙漠的气候与环境，言行举止让迪希雅和坎蒂丝打量一万遍，都会说声地道～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梅赫尔和他的四位同学对这个问题产生小小的分歧。
主张返回教令院的保守派认为，刚才命差点都没了，到底是小命重要，还是毕业重要？
主张继续前进的激进派认为，毕业就是比命重要！
你们想想乡下父母的期待，卷王同学带来的压力，还有自己只有这条路能走的无奈。
五个人，目前二比二。
梅赫尔的决定是关键。
大家一致瞅着梅赫尔。
压力山大。
梅赫尔看向林野，心想这个人武艺不凡，看穿着身份也不简单，异国他乡有这么一个本地朋友，行事会方便许多。
于是，眼神期许，含情脉脉，还未开口，就被林野拒绝了。
“我可不是保镖，也没空陪你们搞学术研究。”
“林野哥你在忙什么？”女学生是激进派，她指望林野帮忙，从善如流，用女孩子好听的声音好奇道。
林野没有回答。
总不能说千里迢迢跑到居尔城，把当今的皇帝当儿子一样暴揍一顿吧？
这份沉默，在梅赫尔看来，是他们没有给出足够的报酬，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不过，贵族气派的林野，会缺钱吗？
梅赫尔想了想，若无其事道。
“林野哥，我们并不是病急乱投医，我在居尔城有一个亲戚，他是我姨丈，叫梅赫拉克，在显贵会议里担任要职，你听说过吗？”
“梅赫拉克？”林野思索，“噢，有点印象，你说他在显贵会议担任要职？”
“嗯。”
梅赫拉克，某一批留学生，并娶回一个雨林人媳妇，有才无德，奥尔玛兹王朝时期，小官小吏。
显贵会议的大头有贵族组成，兴致类似内阁，帮忙处理君王的事务，实权机构，林野在位时，温顺的如小绵羊，本本分分的做好工作。
“…按你的意思，你是要去居尔城投靠你的姨丈？”
“嗯…”
投靠这个词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有些别扭。
“顺路的话，我倒是能保护你们一段时间，但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跟得上我的步伐。”
“没问题！”
林野和梅赫尔等学生继续赶路，路上林野也询问他们雨林人对帕维兹拉万王朝的印象。
结果只会让林野连连叹气，心想当初揍的次数少了。
五绿洲之殿堂。
传言此地接待过赤王，后来居尔城王朝的信徒修建神殿，奥尔玛兹驾崩后，帕维兹拉万疏于信仰，渐渐的，殿堂的客人多是流民与盗寇，躲避暴虐的风沙。
人多眼杂、三教九流都爱待的地方，适合打探天下各地的情报。
林野领着一伙雨林人踏入神殿，他们称得上干净的衣服与较好的气色与避难者格格不入，立刻引起一伙人的注意。
随意的扫了一眼，多半是面黄肌瘦的灾民，林野提了提腰间的大弯刀（盗寇大出血赠送），示意众人莫要动了歪心思，而后走到一处旮旯角落，默默观察起来。
大殿到处充斥腐臭味与尖锐的咳嗽，活人与尸体共住一处，过往神圣的五绿洲之殿堂仿佛成了当今沙漠的一个缩影，无高明公正的领导者主持秩序，伸张正义，强者保存实力，弱者祈求上苍，能否抗过瘟疫与疾病纯看命，这个时候治疗药要比医生本人珍贵。
须弥城在大慈树王的治理下，不说人人富裕，至少不用饿肚子，雨林的资源要比沙漠丰富数倍，唯有学术上的竞争，人与人之间不必为一捧水一颗果子闹出人命。
四五十年前，沙漠边缘的人费尽心思偷渡到雨林，哪怕被奸诈的雨林商人剥削，工钱只有常人的一半，生活中也会被歧视，沙漠人仍对此趋之若鹜。
林野的出现终结这一局面，富贵留原籍，贫穷走他乡，若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可现在，一位凡人王的死，导致洪水滔天，之前的万般努力付水东流，理想的乌托邦是否存在，仅维系一人，何其的沉重，何其的脆弱。
林野与钟离有了共鸣，璃月人仰赖的岩王帝君支撑起幅员辽阔的璃月之国数千载，新生的生命总是经不起意外，在摇篮时期的璃月，摩拉克斯是否担忧过，有一天祂陨落在魔神战争，名为璃月的国家还能否靠自己走下去。
后来，璃月魔神任务证明璃月的独立，以魔神奥赛尔的重新封印，云锦号和群玉阁的爆炸作响礼炮，宣告成人礼。
林野作为奥尔玛兹时，是个寿命有限的凡人，他不可能像钟离一样，当居尔城的君主一千年、三千年、七千年…
肉体的寿命应与灵魂匹配，洋子人类之躯，就因体内多出几个灵魂，身体机能遭到严重损伤。
晚年的林野不是没有遇到大臣找来的民间奇术续命，都被拒绝了，并下令禁止此事，违抗者斩无赦。
哪怕林野通过某些禁忌，苟活下去，他的意志将在无尽岁月的侵蚀中磨损，轻蔑王权的勇者也会兽化为贪婪乖戾暴躁的恶龙，死死地护住它的财宝，牢牢的占据它的王座，声嘶力竭，不允天上地下染指半分！
封建君主专制中，下层要想推翻一位皇帝，需要通过武力革命，巨人的尸体即便倒下也能在沙海惊起万丈涛浪，那时会是沙漠文明的一场浩劫。
林野死得其所，问题在于后人抵不住虚荣。
“等我揍完基斯拉，之后我该做什么？”
林野陷入沉思。
他从沙丘之下爬到地面上来后，不只一次思考自己的位置。
终结基斯拉的暴政，下一任居尔城之王，沙漠列邦的领袖是谁？
他吗？
又是一个循环。
理想王从始至终是一个伪命题。
这时，林野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闻声望去，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在抽搐，他得了疫病，浑身颤抖，药石无用，也无止痛剂缓解痛苦。
众人麻木不仁，不以为意。
教令院的学生仰着脖子瞅见病人的惨状，又将脖子缩回去。
这些学生是善良的，在秩序的国家里，力所能及帮助弱者，可这里是战乱残酷的沙漠竞技场，弱肉强食，善意招来农夫与蛇的结局。
梅赫尔来到五绿洲之殿堂，两眼放光，他用随身携带的纸与笔速写所见神殿，比起机关术，他更爱建筑美学。
顺带的，也将大殿内一地病怏的活人记录下来。
老人的旁边是他的伴侣，老婆子一只手抹着泪，一只手握住丈夫骨节分明的大手，跪坐在地上，瘦小的身影显得无助。
这时候，五绿洲之殿堂迎来新的客人，他目睹两位老人的生死离别，不像其他人一样冷漠，快步上前。
“先生，您能救救他吗？”老婆子仰头，希冀的问道。
那个人摇了摇头，他道。
“我可以给予他无痛的解脱。”
说罢，那个人如神父一般念诵，言语中提及欢乐之信仰，有人窃窃私语，说来了个黄铜面具的家伙。
这不奇怪，黄铜面具的信仰散播沙漠各地，林野一路打听到不少关于这个教宗的情报。
首领名叫胡拉姆丁，寓意“欢乐之信仰”，教导人民不要对奴隶主怀有期望，暴力夺取政权。
奴隶主所宣扬的勇武、智慧等值得追求的德行乃是虚伪的、新型的统治工具。
人的尊严并不能从这些被奴隶主所注视的标准中获得。
应克服对死的恐惧，重新体会到仇恨的甜美，明晓为自己而死的价值，夺回生而自由的自己。
帕维兹拉万王朝政策上人人平等，实际上奴隶依然存在，只是说法好听了。
这是历史的倒退。
可人的歌女舞姬依旧是富商贵族的玩物，贫穷欠债的青年依旧是富商贵族的取悦的角斗奴，他们不为自己而歌，不为自己而舞，不为自己而战，不为自己而死。
林野初听黄铜面具的教导，单纯从统治者的角度而言，这个胡拉姆丁分析局势和笼络人心有一手，并非吊梁小丑。
换作他是基斯拉，倾尽全力剿灭，灭杀摇篮之中。
黄铜面具的势力主要发展在干旱、水资源污染的地区，王都的势力则藏于暗中，表面来看，黄铜面具的信众多是营养不良、苟延残喘的穷人，崇尚武力的基斯拉相信他的大军和镇灵科技，所向披靡。
大殿的信众念诵祷告结束后，又唱起一首歌，非沙漠语言，而是镇灵之语。
这点令林野在意，他上前，来到信众面前，问道。
“这首歌，是谁教给你的？”
信众注视林野，一脸平静，虔诚的答道，“自睡莲之中诞生的利露帕尔，利露帕尔，她的名字。”
“利露帕尔殿下救下我，救下我们，为活不下去的我们带来干净的水和救命的药，并用歌治愈我们的劳累和伤痛。她说这首歌是怀念花神。”
沙漠的神话里，花神流浪大地，磨破的脚跟流淌清泉，化作溪水，溪水灌溉园圃。
在利露帕尔的传播与神话的象征下，近些年来花神的信仰重新被人拾起。
黄铜面具的信众大多信仰花神，因为他们来自干裂的荒漠，剥削的工厂，而梦是最好的止痛剂。
“利露帕尔，她在哪里？”林野问道。
“她的存在不可追寻，唯有失痛的夜，她会来到受苦受难的民众里，为我们歌唱，为我们流泪，倾听我们的诉讼，陪伴我们。”信众发自内心的尊敬道。
九年前，林野的死，让利露帕尔学会了流泪。
“你上一次见到她，在哪里？”林野又道。
第625章 归来
居尔城，一个参与感拉满的城市，沙漠人忘不记它的繁荣与辉煌，雨林人研究历史挖掘它的遗址。
黄铜面具的信众告诉林野，他上一次见到利露帕尔是在王都，因深受她的教导，自发性的云游各地，传播欢乐之信仰。
“谢了。”
“不知您找利露帕尔殿下所谓何事，也是与我等一样，敬仰膜拜，聆听教诲吗？”信众道。
敬仰膜拜，聆听教诲？
林野确实想听一听这个疯女人如何辩解，她竟然利用希琳，抽离骨肉的灵魂，诞生畸形胎儿，制造泡沫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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