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的小猫
圣痕似乎与体内某种特别的存在发生交缠,好看的朱红色圣痕图案变得扭曲、逐渐褪色,歪歪扭扭得如同几条盘踞的蝮蛇重叠在一起。
李陌跪倒在地,费尽最后一丝气力转身,背靠在终焉之茧而坐,让自己最后的姿态不那么丑陋。
李陌用力的呼进最后一口气,可肺部已经停止工作,他就像溺水的将死之人,可怜而又痛苦,挣扎却得不到希望。
背后的火焰焚烧着他的血肉,枯竭的五脏六腑刺激着大脑发出悲吟。
尽管如此,涣散的瞳孔里依旧残留着白发女孩的微笑。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走马观花,是的,李陌看到了……
但他并没有看到自己全部的人生,只有那短暂而又漫长的七年流浪之旅。
林间辗转的晓鸟,噙着悠悠的白雾,濡湿了少女莹白的睫毛。
淅淅沥沥的小溪,将漫天星光揉进少女明亮澄澈的眸子里。
那时候,琪亚娜和他的生活安宁而又美好,两人努力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到周末还会一起通宵打游戏。
自己总是熬不住,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会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怀中多了一名柔软的女孩,蜷缩着身体,明明还在睡梦中,却紧紧的抱住自己。
拥抱……最简单的行为,却是两人表述心意最频繁最直白的方式。
只有真正纯粹的关系,才能心无旁骛的相拥。
白驹过隙,寸阴光壁。
七年的时光如同一根倒转的时针,在李陌生命的最后一刻,画面指向了一切的起点。
白皑皑挂着暴风雪的雪原,他看见了即将被风霜掩埋的小女孩。
出于好心把她带回了家,得知少女被遗弃的故事后,毅然决定送她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困守雪原。
他的生命已经停滞在这里,不能再让这片学院埋葬另一个可怜的生命。
耗竭一切,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后,李陌将琪亚娜送出了雪原,或许是命运的垂青,他困守雪原的厄运也随之结束……
终焉之茧前——
李陌的身躯已被蓝紫色火焰覆盖,火焰蔓延至脖颈处,欲吞没最后的头颅。
在生命即将迎来终结的时候,李陌突然明白了奥托对他说的话,到底真正意味着什么……
他在可怜自己,可怜自己和他走向同样的结局。
奥托:“我会用自己的死亡来向她证明,真正的自愿去死,与真正的死得自愿,对生命而言究竟是怎样壮丽的一个休止符。”
“你也一样,我的朋友。”
奥托只是觉得李陌可怜,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策划了一场完美的演出。
事实上,演出很成功。
世界将被拯救,心爱的女孩们将会活在崭新面貌的世界里,不为崩坏所忧虑,不为战友的生离死别而悲伤……
想到这里,李陌露出了无悲无喜的笑容,他低着头轻咳了一声。
写下了人生最后的两句话:
“吃掉我,终焉之茧。”
“我爱你,琪亚娜。”
原本休眠的终焉之茧突然睁开了“眼睛”,凝视着面前被烈火焚烧的可悲之人。
它试图抹去身上的污渍,抹去那些扭曲的文字,可无论怎么努力,哪怕动用终焉的权柄,都无法将其泯灭。
李陌写下的文字如同跗骨之蛆般,粘黏在上面,隐约有取代自身规律的冲动。
地球上的众人还在商议着如何对抗凯文——
“琪亚娜?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走神了?是在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吗?没事,大家都会帮助你。”德丽莎不解的问道。
现在圣芙蕾雅可谓是大获全胜,只要战胜了最后的敌人:凯文·卡斯兰娜,就能阻止圣痕计划的进行。
而正好逆熵的人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让琪亚娜获得终焉之茧的认可,成为真正的终焉之律者,掌握全世界崩坏的力量,成为这片星系的神明。
虽然可能有一定的代价,但代价完全可以接受,不至于让琪亚娜死掉。
方案唯一的难点,不过也只是终焉之茧认不认可琪亚娜。
想要获得终焉之茧的认可,需要所有律者的权能,这一点能够靠着识之律者解决,识之律者引动其他律者的力量,让最佳的载体琪亚娜与之共鸣从而完成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源自情感的信念,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貌似是需要某种足以战栗灵魂的情感,才能以三维的姿态接触到终焉之茧。
凯文能够接触一二,是因为普罗米修斯17号的帮助,再加上五万年的决心与意志,同伴的牺牲、爱人的希冀……让他完成了这一步,窃取了不完全冩的终焉权能。
“琪亚娜,不必太过担心,你的经历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第二步不会对你而言不会太难。”瓦尔特中肯的评价道。
识之律者:“哈哈哈,还是说琪亚娜你对我没有信心?大可不必!第一步还是得看我!识之律者女士出马,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连接所有律者的权能,对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而言,都是小事,小事~”
“别说连接权能了,就算是正面对抗凯文!我也能……拖住半天!”
符华:“嗯……当初你不是说天命无能、逆熵腐朽,天下英雄唯有你与凯文五五开么?”
识之律者:“老,老古董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哪知道那家伙这么能打?如果我拿了终焉之律者权能,看我不把他揍得落花流水!”
众人之间的气氛在识之律者的尬聊中缓和了许多,但琪亚娜捂住胸口,感到一阵沉闷。
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充斥在小小的心房。
芽衣见状,走过来安慰道:“琪亚娜,不用太担心,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陪着你,三个人并肩作战。”
布洛妮娅:“没错,我们不会输的。想想他,他还在长空市的故居等你,你说过的,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起李陌,琪亚娜的内心稍微好受了些。
“嗯,我和他约定过,一定会拯救所有人。”
看见重新活力满满的琪亚娜,众人也是不由得露出释然的微笑。
然而在银河的某一处空间,终焉之茧以一种诡异的形式,一口一口蚕食着李陌的身躯。
破碎的镜面上,是无数滴殷红发黑的血液,连接在一起,极快的消弭殆尽。
很快只剩下一颗头颅,没被烈焰烧尽。
这颗头颅的脸上爬满了崩坏侵蚀的纹路,丑陋不堪,安详的面容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痛楚。
李陌直到死,都还在微笑。
因为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孩将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她的梦想得以实现。
所有人都会被她拯救,她将登上那无比耀眼、万众喝彩的舞台上。
璀璨的群星都得低下头,仰望着如皎月般神圣、高洁的神明。
可惜……
李陌的世界已经失去色彩,只剩下了永无边际的死亡,再无醒来看到这美丽世界的可能。
他留在这里,没有婴儿的啼哭、没有悲伤与绝望奏响的交响曲、没有苦难建筑的无法僭越的栅栏、没有欲望堆砌的坚不可破的城堡……
这里是哪里?
是永不复还之地。
终焉战场上——
“踏上前来,此即……救世之铭!”
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在对抗凯文不占上风,尽管琪亚娜很努力的战斗,找出每一个破绽果断反击,甚至抛弃了所有防御,全力输出。
可力量上无法跨越的鸿沟,让这场战斗在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注定以三人的失败告终。
李陌留下的后手生效了。
终焉之茧有意的引导着布洛妮娅与芽衣分别成为真理、始源之律者。
尽管她们距离真理与始源还差上一定的觉悟,需要更多时间去磨砺,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通过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两人的实力强行拔高。
至于代价,李陌一个人早就支付了。
最后,在终焉之茧前,琪亚娜与凯文本体进行最基本的棒球棍交流,在初心上战胜了凯文。
凯文的初心并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拯救一人。
琪亚娜的初心也同样如此,拯救世界只是顺带的。
凯文因为活得太久,经历了太多杂糅的事情,他的心已经冻结了。
琪亚娜的情感依然灼热,她要战胜崩坏,然后回家,回到李陌的身边。
“你赢了,去吧,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凯文奄奄一息的回答。
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表情,似乎五万年来,这是他唯一觉得轻松的时刻。
“世界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我。”
“但我属于一个人。”
琪亚娜坚定的说道。
凯文听到后,若有所思,在消散之前留下了一句“原来如此”。
自从,凯文·卡斯兰娜退至生命的幕后。
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五万年前的月球上,死在了战友骨殖堆积的终焉战场,死在了回地球时亲眼目睹Mei葬礼的瞬间。
他一定是死了,绝不是现在才死的。
现在是死的是伊卡洛斯,不是凯文·卡斯兰娜。
琪亚娜走到终焉之茧,心跳快的厉害,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只差一步,就能实现梦想,拯救所有人……
尽管在后面琪亚娜得知了自己将被困在月球,但只要知道李陌活着就行。
想到这里,琪亚娜忍不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