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可爱的小猫
“我才不信。”泠嘟起嘴，表情郁闷：“弟弟妹妹们都知道功成名就后回来看望你，我那个便宜老爸连个电话都不肯给咱们打。妈，别人都笑话你，笑话你被骗了！被老爸甩了！”
话音落下，时雨绮罗温柔抚摸的动作停止。
泠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缓缓转过头，只看到时雨绮罗严肃生气的神情。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老爸的……”泠低下头，果断道歉。
几十年的相处，她已经把自家老妈的习惯弄得十分清楚。
大部分话题都不会生气，甚至即使有人当着她面诅咒她用科技维持外貌会短命，她也不会生气。
泠倒是知道这与科技无关，听自家老妈说，是和一种名叫「许愿」的诡异能力相关。
第18章 那一缕鲜红
不过关于诡异到底是什么存在，老妈却是不肯透露哪怕一点，甭管她怎么撒娇都没用。
唯独在自家老爸这个话题上，老妈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与歧视。
所以道歉要迅速要诚恳，不然待会儿就能看到她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
小时候不懂事，骂了一句老爸真名加了混蛋后，被赶出家门在院子里整整跪了一天一夜……
那天还下了雨，弟弟妹妹求情都没用，硬是跪了二十四小时，学都没上……
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泠低着头，悄无声息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算是童年为数不多的阴影了。
“你没有见过他，如果你是我，和他一起在那样的环境下一同破局，你可能不会再看上现在的丈夫。或者，看不上你认识的所有人。”
“有那么夸张么……”
“嗯。当死亡不断逼近，周围人的精神意志一一崩溃，所有人都放弃了求生，你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肯放弃，努力寻找破局的关键，并愿意带你离开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这难道不是吊桥效应吗？”
“吊桥已经坏掉，在吊桥坠落深渊的时候还有人愿意拉住你，即使是吊桥效应又如何呢？泠，你可能无法体会，当一个人愿意抛下自身沉重的责任，只为了那一缕微乎其微的可能将你带出地狱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不再是简单的吊桥效应，泠，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丈夫，他是否愿意为你去死？”
“呃……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认为……为了对方努力可以，为对方去死太严肃了，有点难。”
“但是他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时雨绮罗语重心长的对泠说道，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渡魂通道里，李陌走得双目涣散，五感皆失也要抓住她的手，清唱“一闪一闪绮罗星”的回忆……
什么责任？什么担当？
如果连近在咫尺的哭声都无法止住，谈何说起远在天边的宏大理想。
李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时雨绮罗像是喝醉了一般，沉迷在美好的回忆当中。
泠轻咳两声，随意的提了一句：“好吧，没想到老爸这么厉害。”
“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时雨绮罗立刻应道。
泠夸了几句，扭头望去，看到自家老妈两眼泛光，充满崇拜与敬仰。
坏了，自家老妈又魔怔了，没得救。
母女二人真切交谈，殊不知，在他们身后，有一道难以察觉的影子。
泠离去后，时雨绮罗轻轻掀开柔软的被褥，缓缓躺下，一天的疲惫渐渐消散。
房间里的灯光柔和而温馨，时雨绮罗闭上眼睛，过往惊心动魄的画面一一浮现。
然而，就在她即将按下床头灯的开关，让黑暗完全吞噬这个空间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从背后袭来。
一双手，如同春风中最温柔的柳絮，轻轻地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雨绮罗瞬间紧绷起全身的神经，猛地翻身，本能的反应驱使她挥出一记迅猛的拳头。
S级女武神的力量即使不借助装甲，也可以轻松压倒任何一名心怀不轨之徒。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双手并没有撤离，反而抽出一只手接住了她的拳头，将所有的力量都化解于无形之中。
时雨绮罗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正准备再次发力，却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须臾之间，主观意义上的时间几近凝固。
时雨绮罗的心中涌起无数难以言喻的情感，是久违的安心？是深深的思念？是重逢的喜悦？
她不知道，她分不清，大脑醉醺醺的，已经难以维持思考。
紧握的拳头已经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所有的紧张和防备瞬间融化。
沉寂了三十年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暖曦照耀，所有的阴霾和寒冷都被一扫而空。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眼眶，化作晶莹的泪珠，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时雨绮罗哽咽着，说着声带仿佛破损的沙哑之语：“李陌，你回来了……”
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重逢的期望终于得到了回应。
“嗯，我回来了。”
李陌将时雨绮罗埋在怀里，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房间里只有经久不息的微弱哭声。
“呜……”
“呜……”
时雨绮罗像是受伤的小猫瘫倒在潮湿晦暗的巷道角落里，蜷缩在李陌的怀中。双手紧紧抓着李陌的衣襟，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滴落在李陌的胸膛上，每一滴都像是重锤般敲击着他的心房。
“抱歉，我回来晚了……”
李陌能够感受到，时雨绮罗的整个躯体都在不停颤抖。
他不会什么安慰人的技巧，只能抱住时雨绮罗，手轻轻拍打后背。
时雨绮罗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但她的泪水却依然在无声地流淌。
“呜嗯……”时雨绮罗抬起头，鼻子红红的，小声的啜泣。
李陌大脑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脑子：唉，我有一个好馊主意！
李陌：唉，好主意！
见到泪眼婆娑的时雨绮罗，李陌失了分寸，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你怎么把鼻涕擦在我身上，得赔钱。”
说完，李陌就开始后悔。
这特么什么注孤生发言？都是脑子的错，待会儿就给你取了！
下一秒，时雨绮罗扑了上来，眸子里闪烁着澄澈的渴望的微光，两人之间再无距离。
“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嗯……”
李陌没有拒绝。
原本的哭声变成呼吸不顺畅的闷哼。
过了许久，时雨绮罗满脸扑红的回答上一个问题：“那我把自己的全部……赔给你……”
相拥，只争朝夕……
血腥与温存，嘶喊与欢声，死寂与阳光……
麻木的精神在柔软与温热中渐渐松弛，完整的人性缓缓复苏。
两条路都是注定崩溃的路。
一死了之固然能够抵御未来所有的压抑与悲伤，却也将幸福与笑容挡在外面。
李陌很清楚自己的人生终将在不断重生中，从稚嫩走向成熟，从热切变得疏远。
这是他的命运，也是归宿。
唯一能做的，便是抬起头，将目光汇聚在时光尽头，永远反抗下去。
清晨，众人还沉浸梦乡，曦光勉勉从地平线探出可爱的小脑袋。
李陌早早起床进入厨房。
这座宅子的布局和鬼宅一模一样，即使闭着眼睛李陌都能熟练的完成做饭这件事。
没有用「许愿」，他要亲手为两人的“小小梦想”做一顿饭。
对于此刻的李陌来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就在李陌烹饪之际，门口传来异常的响动。
很轻，像是开门的人故意压低开门声一样。
李陌确信这种阵仗是由外及内的，将厨房的时空冻结后打了一个响指，一楼的灯全部亮起。
同时，李陌瞬移到正门前方，目光锐利。
来者是一位中年女人，大约三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李陌从记忆中搜寻，并没有找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
然而，中年女人双手捂嘴，十根手指像是狂雨中的枯枝不停颤抖。
轻轻唤道：“哥……哥……你还活着……”
李陌眉头微蹙，没有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你是谁？”
“我是……”
中年女人刚想说出答案，突然变卦猛地咬住嘴唇，改口说道：“时雨绮罗姐姐的邻居，今天是特地来拜访时雨绮罗姐姐的。”
李陌冷哼一声，数道锁链缠上中年女人的四肢。
“我可不信谁会在东道主全睡着的时候来拜访，既然你不愿透露，那我只好亲自来获得答案。”
李陌快步上前，将手指抵触至对方的额头。
顷刻间，锁链瓦解，李陌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笑容憨厚，傻乎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