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崩坏,追夫火葬场 第148章

作者:可爱的小猫

  诡异污染的话,带回去放在爱莉希雅身边还有救,如果是物理意义上的吃掉,恐怕早已被消化殆尽。

  苏湄微微一笑,忍不住抬起头,望着澄澈天空上那轮璀璨的太阳,刺眼的天光照射着太虚山的每一处污秽角落,洗濯不堪。

  将内心的阴谋诡计统统暴露,她便不再掩藏。

  过去多久了呢?

  过去多久才等到今天的他呢?

  百年沧桑,千年悲剧,终究还是会迎来一个终结。

  一时之间,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释然的神情,就好像挣脱束缚,彻底解脱,重新拾起属于自己的自由,回到广袤的天地之间。

  有时候,死亡真的是一种无比奢侈的仂事情。

  望着太虚七剑释怀的表情,李陌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但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太虚七剑给出的不为人知的真相。

  苏湄:“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呵呵,我都忘了,其实我们的记忆并不完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李陌:“……”

  林朝雨:“我们绝无欺诈之意,该说的,不会落下一点。”

  程凌霜:“从我们恢复活人意识起,便被困于一张贫瘠单薄的人皮上,毫无自由可言。”

  “只有当有人登顶太虚山时,我们白天才能化作完整的人形,强制性的接待客人,为其接风洗尘。”

  “然而大多数登顶的人,都无法活过第一天晚上,他们在夜晚被厉鬼杀死,变成了太虚山的养料。”

  “他们的血液流进清澈的溪流;他们的骨头被磨成坚实的桌腿;他们的血肉被塞进树干里面;他们的眼睛被做成枝丫上的叶片,他们的皮囊被剥离覆盖在树皮之上……”

  “正如你所见,太虚山山顶,埋葬了无数少年英才、武林翘楚。无论他们多么优秀,天资多么绝顶,都逃不过这一个悲惨的结局。”

  “然而他们的死,被无数人歌颂成‘为世间正道、为无上追求、为红颜知己而献身’……”

  “这一传颂,加上传说觐见仙人,可实现心中所愿,无数人趋之若鹜,一时之间,太虚山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我们因为某种束缚,无法伤及客人,更无法驱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久而久之,太虚山变成了一座鬼山,厉鬼的数量猛增。越多人死去,越多人前来送死,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江婉兮:“为了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我们想出了一种办法,那就是放出山上的厉鬼,阻拦后人登顶太虚山。”

  “因为厉鬼不死、且触发规律必死的特殊性,能有效将那些没有才干的泛泛之辈拦在通天路上。即使偶尔有漏网之鱼,也还在能够接受的数量之内。”

  “为此,我们太虚七剑死了很多次,才得到了规律最合适的几种厉鬼,将其投放在通天路上,狩猎那些被欲望蒙蔽双眼的自大之人。”

  “包括给你们吃的食物,其实也是那些尸体。在你们看来那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实则早已腐朽发臭,肮脏龌龊。因为我们无法处理,只能让后来的人吃下去,成为新的尸体。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太虚山容纳厉鬼的数量。”

  “白天,我们是没有威胁,招待客人的前辈;晚上,我们与厉鬼争抢身体,将吃掉尸体的活人肢解,剥离人皮,切碎血肉,避免厉鬼复苏后无法控制。”

  江婉如:“嘻嘻,这其实是苏湄师姐想出的办法,凌霜师妹出的力,我和姐姐没怎么出力的。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们死的少吧,记忆相对完整。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事情记下来然后告诉师姐。”

  “在我记忆中,前不久嗯……大概有半年来着?一名与师傅长相完全一样,除了发色与眸色以外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她是青灰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师傅是鹤发赤眸。看似不同,奈何长相实在太过一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令人在意。”

  “那人好生厉害,手段不凡,仅凭一人之力,便只身闯入太虚山山顶,并关押了几只残缺的厉鬼。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惊了,还以为是师傅清醒过来,换了一身打扮……”

  “我们与之交谈,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师傅。”

  “她的神情与身上的气息与师傅截然不同,所以我们只当是巧合。”

  “她没有吃下我们提供的尸体晚餐,按照流程在太虚山上待满三日,说什么,要彻底解决源头诡异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结果还真的被她在厉鬼无数的太虚山上待满三日,成功的进入道观,见到了师傅。”

  “然后……师傅抓住了那人,背后生出很多蠕动的怪异的手,死死缠住她的腰肢,不让她离开。”

  “再然后我们就失去意识,等到醒来时,只听到师傅说‘他回来了’‘他会来的’之类的话……”

  “啊……我们好像,快要死了。”

  众人口中吐出沉重的话题,脸上的表情却愈发释然。

  她们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水分润泽,清秀的脸庞变得怪异畸形。

  她们道出了自己的死亡,距离死掉要不了多少时间。

  诡异不会死,所以消失的只有意识与记忆,或许这才是记忆残缺的原因,她们其实已经死过很多次,每一次死亡都带走了一部分记忆。

  等到再次苏醒,脑海里就空白了一片。

  下一次苏醒……恐怕只会忘记更多,直至什么也记不得,到那时,便是太虚七剑真正的死亡。

  苏湄:“如你所见,我们马上就要死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现在才提及真相这个话题,因为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那个能力扶天倾的人,值不值得我们将这个已经烂到骨子里的烂摊子交给你。”

  “既然素衣妹妹已经认定了你,那我们自然也没有理由逃避。只是希望你能尽到应有的职责,代替我们处理后面的事情。”

  “我们死后,无人在夜晚镇压厉鬼,也不会有人在通天路去约束厉鬼。它们会游荡至民间,毫无束缚的滥杀无辜。”

  “可若我们苟活,一味逃避,只想着自己不死。等到未来某天,太虚山容不下这群厉鬼时,局面将会彻底无法控制。”

  “届时,厉鬼复苏,百鬼夜行,民不聊生……”

  “这与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诲相悖。”

  “所以我才说,当你知道真相后,这天下苍生的性命就都在你的手里,若你有一步不慎,将害死千万无辜的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份沉重的业力与苦果,你得独自一人去扛。”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你也不得不这么做。”

  “太虚山后有一片人皮林,那里种满了槐树,用于容纳人皮。”

  “一旦人皮与相应的血肉碰面,就会诞生出一只完整的厉鬼,十分难以限制。”

  “我们死后,也会出现在那片槐树林,不过我们会在最外围,借助太虚剑气阻止其他厉鬼进入。”

  “大多时期是这样,但有一天除外,那就是七月中旬的中元节,夏秋交替,阴阳轮转,我们不再能阻止其他厉鬼进入,甚至,连我们自己都会短暂的失控。”

  “以往,相应的‘血肉’靠近不了槐树林,因为它们找不到过来的路。”

  “但现在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年它们都在不断试错,去年隐约已经摸到了槐树林的去路。”

  “我担心今年那群‘秽物’会进入槐树林,彻底解放槐树林的厉鬼。”

  “你且记住,绝对……绝对不要让残缺的鬼靠近那片林子。”

  “绝对不要!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将再无挽回的余地。”

  苏湄说的很严肃,李陌点点头。

  换做其他人可能还有所迷惑,可对于常年与诡异打交道的李陌而言无比清楚其中原理。

  残缺的诡异本能想要补全己身。

  太虚七剑此种行为是利用诡异污染后的太虚剑气,间接分割了诡异,使其保持了一个相对不稳定、弱小的状态。

  剥离出来的人皮不具备单独行动能力,另外槐树可以有效的限制人皮鬼。

  配合太虚剑气干涉阴气弥漫的道路,遮蔽鬼的视线。

  人皮鬼很难补全自己。

  可七月半的鬼节,诡异特性加剧,残缺的鬼急于补全自己。

  于是它们慌不择路,开始不断摸索,直至找出那条路。

  在千百次的试错中,终究还是找到了那条路,等到下一次中元鬼节,就能彻底进入槐树林,补全自己。

  到那时,诡异蔓延,无数厉鬼复苏,万千规律交织重叠,几乎不可能解决,除非李陌能再一次借助诡琪的力量,将所有鬼都给它锁死在死亡状态。

  又或者,解决掉源头诡异。

  李陌冷峻的脸庞透露些许凝重。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请原谅我们的无能,因为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下次见到我们,请把我们当做不能相信的敌人。”

  “当然,你能相信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了。”

  “在死掉之前,你尤其需要记住一点——”

  仅剩的六名太虚七徒表情凝重,六鬼几乎用相同的口吻向着李陌,做出最后的强调。

  “祂,我们的师傅,世人瞻望、膜拜、敬仰的赤鸢上仙,早已堕魔!”

  话锋锐利,语气带着某种深不见底的怨念。

  话语才尽,她们的血肉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张干枯单薄的人皮掉落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

  李陌走上前,嘴唇翕动。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李陌沉默了许久,深邃的眼眸盯着人皮看了好一会儿,才平缓的咬出几个没有感情的字:“还真是残酷。”

  已死之人还不能死,反反复复牺牲自己,只为把更多恐怖的鬼关押在太虚山上。

  得知局势几近无法挽回后,又舍身将希望交托至李陌的手里。

  正如太虚七剑所言,得知真相的代价,无比沉重。

  李陌失去了逃离这个世界的机会,因为他一旦逃开,那么诡异将会直接袭击这个世界,然后迅速蔓延。

  千百年来死去的人化作无数诡异,针对尘寰世间的所有无辜之人,展开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他能想象——

  那是一个冰凉的雨天,慈祥的母亲坐在窗前,为自己在外刻苦读书的儿子编织温暖厚实的毛衣,长满老茧的黝黑手指被针头穿破几十个小洞,鲜红血液从伤口渗出也从未停下。傻呵呵的端起一个老旧的碗,将里面稀薄的粥水一饮而尽。

  那是一个毒辣的酷暑,老实憨厚的男人,为了自己病倒在床上的妻子扛着上百斤的货物,汗流浃背,肩膀上布满红印血丝,累到满脸涨红仍然咬牙坚持。当领头吆喝,就慌张的冲上前,将更多沉甸甸的重物扛在肩上,压的整个人喘不过气,双腿直打哆嗦。

  那是一场残忍的战争,披坚执锐的将军带领着他的士兵奋勇杀敌、荡平敌寇、保家卫国,哪怕几根巨大的弩箭穿透胸膛,奄奄一息的倒在马背上,也仍呐喊着前进,挥动着象征军队意志的旗帜。

  在这个灰白的世界,总有人能拿起毛笔,以自己为涂料,在苍白无趣的世界图画里点缀着他们宝贵的信仰。

  诡异蔓延,一切都将化作乌有。

  母亲倒在窗前,手中编织的毛衣散落一地;男人佝偻身体,长出猫须,同化了自己最爱的妻子;将军红着眼挥动着刀戈将手下当做敌人,与他的士兵自相残杀。

  这样的结局,这样的收尾,这样的落幕。

  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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