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氏子谦
“立希,别说了……”素世也是感觉到场面愈发的失控了起来,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想要阻止立希,但没曾想,立希却是强硬的又敲击了一下鼓面,抬起头来瞪着素世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说?!我要说!这个乐队可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我们可都是在努力啊!”
说罢,立希却是猛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一旁淡然的陈祈,而见这个男人依然无动于衷的表情,立希更是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燃上心头,当即便是冲着陈祈,神情有些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天才!但是这不是你把我们的努力当不存在的理由!”
“我,还有灯——我们大家可都是在为你的梦想努力啊!我们可不欠你的!现在祥子要退队,你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吗?你就那么不在意吗?!”
立希直视着陈祈那深邃的眼眸,却依然无法从陈祈的眼瞳之中看出丝毫的动摇……他依然是那么的淡然,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镇定、冷静的让立希的内心都觉得更加悲哀。
为什么,你一句都不反驳?难道真的是这样吗?你就真的,那么看不上我们吗?
读不懂陈祈的神情,更不明白陈祈那无声的沉默的背后,是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背负一切的想法的立希,面对着将她的话语都视若无物的陈祈,在强烈的刺激之下,终于在这一刻,说出了她那最不该说出的话语。
“啊,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那种人没错吧?那种只要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其余都可以不在乎的那种人!”
“要是你是那么想的话,要是你都把这乐队当自己一个人的游戏的话——那这支乐队!就这样解散了不就得了!”
“——够了。”
然而,就在立希的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虽不响,但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声音,却是打破了这份沉重的气氛。
不一会儿,所有人那都略显诧异的目光,齐齐都转向了那静静的坐在角落,从争吵爆发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睦的身上。这位从未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想法,甚至让人读不懂她的表情的恬静少女,却是在这个时候主动出了声……甚至声音之中,第一次多了一分怒意。
虽然对比起立希排山倒海般的发泄,睦的情绪是那么的不易察觉,但这一刻,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的睦,却是在一番久久的沉默之后,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行动。
只见,睦将自己的吉他重新放回了背包内,默默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睦背对着所有人,用她那独特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想解散乐队的话……那就解散吧。”
“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觉得组乐队有高兴过……一次都没有。”
“……哎?”
睦的声音很轻,轻的连窗外雨点打击的声音,都似乎可以盖过她的音量。但她那轻盈的话语,却是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将这个乐队,推向了无法回归的深渊之中……
睦的话音刚刚落下,她的眼眸便是情不自禁的投向了一旁的陈祈——她的内心并不沉重,她更希望从陈祈的眼眸中看出一些神情,一些像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但,睦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从陈祈的脸上,见到自己期待的神情……她那颤抖的眼眸,只见到了陈祈默默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后,那仿佛是哀叹般的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吐出了无尽的心酸,只是目睹了一场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的,既定的结局。
……为什么,会是这样?
自己……难道又做错了什么吗?
“……那就这样吧。”
最终,身心已经被这一切给折磨的疲倦不堪的陈祈,也是将所有的心声,化为了一句自暴自弃般的叹息。他默默的收拾了自己所有的稿子,在装入包中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一步一步的走去……
“——恭喜你,大天才。”而在陈祈临走之前,依然没有从陈祈的脸上看出一丝后悔的椎名立希,以说不上是讽刺,亦或者是怨恨,但绝对是最尖锐的话语,朝着陈祈的背影,强忍着心头的酸涩,也是冷冰冰的说道:
“现在,你可算是自由了。”
“……”
是啊……我自由了。
只是,这自由来的,可真是失败啊。
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不,甚至因为我的介入,这一切都似乎变得更遭了,不是吗?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我自以为我可以靠我的方式改变这一切,但现在看来,我大抵是最失败的,知晓剧情的穿越者了吧?
真是……对不起呢。把你们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么,就从这一天开始,这一切都重新开始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直到下一次的剧情,你们每个人都将重新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的。
在此之前,我会和你们……形同陌路。
第二章:时隔半年的重逢?陈祈赠予祥子的歌?
“嘟——”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下,陷入了过往的梦魇之中的祥子也是猛地被惊醒了过来。转瞬间,那梦中所有让她依然记忆犹新的过往,也是全部如琉璃般破碎。
转而出现在祥子眼前的,是黑夜笼罩下那熟悉的东京的霓虹灯,那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一栋栋高楼大厦,以及过往的每一个,那面容上或是疲倦,或是迷惘的行人们,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在这街道上一一走过。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悉如平常,东京十年如一日一般的不断上演着这样的生活百态,但这都是半年前,还没有遭遇家庭方面的重创,不需要为每一日的衣食住行而操劳的祥子,绝对体会不到的。
半年前……也就是在祥子执意提出了退出乐队的前几天,她的家庭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这也使得她曾经那天上人一般,甚至要和乐队的大家一起体验生活的白富美生活,滑坡为了如今不得不过早的背负起家庭的重担的女强人——哪怕,她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这也让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祥子,在这退出乐队的半年里,体会了自己前十六年人生加一起都没有的世间冷暖。这些磨难、苦涩、孤独,将她的心志已经磨炼的与过往截然不同。
过去那个天真、软弱的自己,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祥子非常清楚,自己必须全力以赴的改善自己的家庭环境,将自己失去的一切都亲手夺回来,她才能够挺胸抬头的,有尊严的活着。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底气的,对自己曾经的好友们说那一声“对不起”……才能够将自己经历的所有的苦涩,全部都当做一场过往一般的,向他们坦诚的吐露出来。
尤其是,那个被大家误解的“他”给找回来……
一想到这里,坐在长椅上的祥子也是不知不觉的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熟练的点开了自己的邮件,那位于最顶上的,备注为“陈祈”的聊天记录。
【祥子:陈祈,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想单独告诉你,我离开乐队的原因。】
……这就是半年前,祥子与陈祈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了。她纠结了足足数个小时,最终还是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对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发出了这条对她来说,是很不寻常的消息。
但祥子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的与陈祈相见,甚至没有等到陈祈的回话。
直到后来,她才从自己的好友睦那里得知了真相,在他离开乐队后,似乎就将自己的电话卡更换了。
至此,祥子再也没有见过自己这位“天才”好友,这位一个人担任起了乐队的作词作曲的,乐队最结实的后盾。
但现在,祥子想要找到他,她想要亲口告诉他,她还想再一次和他一起实现那个“职业乐队”的梦想!
过去并没有生活所迫的祥子并不明白,为什么陈祈总是那么焦虑,他好像一直都在不安,一直在恐惧什么……面对着一片其乐融融的乐队的大家,他却总是那么严肃,催促着大家加强练习,甚至为此,当时不理解陈祈的紧迫感的祥子、立希等人,都对陈祈发出过不止一次的争辩。
而每当争论到了最后,每当祥子对着陈祈问出,“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职业乐队?现在的大家难道还不够好吗?”之类的话语时,陈祈却总是会在微微的语塞后,转而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容,轻声的解释道:
“很好……但就是因为大家都很好,我才想千方百计的,将这份美好尽可能的,延续的久一点。”
过去,祥子并不理解陈祈的这番话语,然而现在,在经历了世间冷暖、人生百态之后,眼界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祥子,却是深深的体会到了陈祈这番话背后的涵义。
梦想,不能当饭吃。她们终究有一天会毕业、会长大,一直只是当一个校园的业余乐队,就算没有她的离队,那么数年后,等她们都毕业,各奔东西了,那么只是兴趣使然而聚集起来的乐队还能够维持下去吗?
不,这是不现实的,想要一支乐队走得长远,真正的不再分离,利益是绝对不可避免的一环,就算今天大家不会在意,未来的大家也绝对会因为这个问题而产生许多的纠纷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祈那么焦虑的想要让大家走上职业乐队的道路吧?我们总是要自立的。只有爱好、性格和利益都达成了共识,大家才能更长远的在一起……陈祈比大家都年长几岁,他当时明白这一点,而衣食无忧的她们却看不透这一点,反而还误以为,他是一个绝情的人……
“那么现在,我会继承你的梦想的,陈祈,让我来成为下一个你吧。”
“这一次,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做,组建一支可以最快走向职业化的乐队,尽快的实现盈利,到那个时候,我们的新乐队,就不会再和Crychic那样了……”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可以挺起胸膛,底气十足的去见你吧。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的心意,第二次被误解了。
当然,丰川祥子的内心深处,其实还隐藏着一个极深的愿望——那就是,未来自己如果有了新乐队,自己是不是可以,试着邀请陈祈,再一次加入呢?
身为曾经Crychic的组建者,也是亲手拉着陈祈加入乐队的人,祥子可太清楚陈祈身为作词作曲方面的天赋了。再加上陈祈的目标,就是想让乐队走向职业化,因此从练习到公开演出的排练,不知不觉间,乐队的大家都开始以陈祈为主心骨,开始不断的运转了起来。
他,总是可以一针见血的指出乐队的配合上的问题,只为了让自己创造的音乐呈现出更好的演出效果。明明平时相处的时候,和大家从来都是不争不闹,但一到了音乐上,他往往严苛的大家叫苦连天的……
自己和灯,还有睦倒是还好……嘛,虽然祥子不想自吹自擂,但她对自己的音乐天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开始组建乐队,也只是兴趣使然,并不是真的觉得大家的天赋和自己是同水平的,也只有睦的能力真的跟得上自己吧?
灯的话……考虑到她和陈祈的关系,陈祈对灯多加照顾也是应该的,因此会稍微温和一点。但祥子依然不止一次的记得,在大家的训练结束后,陈祈单独和灯相处,给灯不断的做着特训和鼓励的事情。
而立希和素世就遭罪了。说实话,祥子觉得她们俩天赋并不差,但想跟上陈祈的节奏,确实是有些勉强。
素世倒是好说,虽然偶尔有些疲倦,但基本上都还是乐在其中的样子……立希就有些麻烦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立希在最后会对陈祈情绪爆发的缘故吧?身为鼓手,她的压力确实有些太大了。
那么,倘若自己未来新组的乐队,都是和自己同一个水平线的存在的话,那么……陈祈有可能会回来吗?
“不,这不现实吧。”祥子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脑海里刚刚闪过这样的想法时,也是忍不住的嗤笑了几声,喃喃自语的说道:
“因为我的事情,让陈祈他当时受了那么多的非议,他甚至连电话卡都换掉了,摆明了就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们了,不是吗?”
“我现在也没有组建好新的乐队,就这样贸然去找他,也根本没有底气啊。”
“更况且,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而一想到这一点,祥子原本还因为隐隐的期待而加速跳动的心脏,也是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的冷静了下来。面对自己如今还遥遥无期的计划,祥子也是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她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有所行动。
“等回家了之后,先打电话和睦确定一下吧……只要我说清楚,她应该会答应我的。”
“嗯,就这么做吧,先回家,将臭老爹给照顾好之后,再联系睦。”
因为这一场梦境而回忆起了过往的祥子,时隔半年后,也是好不容易适应了如今的环境,她也终于开始有余力,在保障家庭的同时,开始自己的下一个目标了。
而且这一次,她的目的前所未有的明确。自己将会以最快的速度,组成在利益上可以达成共识的团队,再慢慢的培养互相之间的感情、团队和谐,等队伍的一切都稳定了之后,自己才能去找陈祈……
当然,自己能不能找到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到底,陈祈现在还在不在东京都还是个问题吧?
抱着如此的思绪,祥子也是终于从长椅上缓缓起身,朝着电车站的方向走去。自从她家道中落后,祥子的家就从东京最好的地段,转移到了东京最北的赤羽……那里治安并不好,再加上离自己打工的地方路途遥远,祥子一个女孩,平时实在不敢一个人太晚的回到家里去。
“睡得有点久了啊,是太累了吗?希望回去的时候,臭老爹已经睡了……”
祥子一边揉着自己疲倦的眼眶,一边喃喃自语的向前走去,但也就是在这时,不远处的一抹景色,却是不禁吸引了祥子的目光。
只见前方那簇拥成一团的人群们,在这商业街上显得如此的显眼,然而那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内部,没有高台,也没有夸张的横幅,祥子只听到一声声的吉他声从中隐隐传来。
“……街头表演吗?真不错呢。”
大抵是因为这是和自己的爱好相符的原因,祥子情不自禁的驻足了片刻,但她并没有打算停留太久,毕竟以祥子的鉴赏能力来评判的话,绝大部分的街头表演者的水平,都不敢恭维……甚至只是为了乞讨一些钱财,而假装残疾的人,祥子这半年也见得多了。
“不过,可以聚集起那么多人,应该算是比较出色的吧?”祥子只是如此呢喃着,本打算就这样离开的前一秒,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注意到了一抹格外熟悉的身影!
一抹熟悉的浅绿色的秀发,仿佛短暂的幻觉一般从祥子的眼前一闪而过,转而便是消失在了簇拥的人群之中。而祥子也是在短暂的愣神后,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当即跟上了那身影的脚步。
“睦!等等!”
自己绝对不会看走眼的,刚才的身影,那样的发色,绝对是自己的好友睦!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家教不是蛮严格的吗?她的父母会允许睦没有正当理由,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吗?
种种的疑问在祥子的脑海里闪烁而过,但现在祥子并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些,她只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自己还可以趁着心头的余劲,趁势把自己的打算和睦说清楚。
尤其是,将自己之后想要将陈祈也拉入乐队的想法告诉睦!从前在乐队,睦除了和自己之外,只有陈祈和她的关系最好,也只有陈祈愿意一次次的主动和睦开口,只要自己告诉睦这一点,睦一定也会答应入队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祥子也是深吸一口气,直接挤入了人群之中,因为身材略微有些娇小,她一下子也是失去了方向感,只能是漫无目的的往前挤去,不知不觉间,便是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呼——总算出来了。”
“那么,睦在哪儿?”
祥子刚刚从人群中钻出来,甚至来不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的眼眸在四下打量的那一刻,那淡绿色的身影,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的来到了她的背后。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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