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喝酸奶
姜霖低声问道:“灵灵,你不怕鬼,也不怕黑,没见到你怕什么小虫子,小老鼠。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怕吧?”
老实说,这个结论让姜霖有些伤心,因为妹妹好像什么都比自己厉害,不说学习成绩,就连踢毽子,跳皮筋,扔石子都比不上她,甚至歌牌这个非常自信的游戏,也经常被她虐的体无完肤。而更恐怖的在于,她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如果不是妹妹一直把自己当成她的哥哥,说不定自己在她面前还抬不起头来。
姜灵沉默了一下,然后抿着嘴,摇摇头。
“你怕什么?是不是那个姜英才?灵灵,只要你告诉我,我以后都不会让那东西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担惊受怕。”姜霖一想起姜英才就来气,仗着身强体壮,没少欺负村里的孩子,幸好自己这个姜村小霸王不是软蛋,不然自己的妹妹不被他欺负死。
他和姜英才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自己的妹妹怕他,那自己也一定要消灭这个源头!
“不是啦,你别又去找他了,我也不怕他,”看见哥哥忿忿不平的模样,姜灵赶紧劝了一句,又小声说道,“我怕的东西,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告诉吗?”姜霖睁大了眼睛,一时竟然忘记了姜英才的事情。
姜灵点点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爸爸妈妈也不行吗?”
“爸爸妈妈也不行。”
姜霖有些忧伤,自己妹妹也才九岁,竟然懂得隐藏自己的小秘密了,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都会和自己一起分享的。
这让他想起了村里的另一对兄妹,以前关系明明很好,却突然在一个时间段迅速恶化,三天两头的吵架,现在都还谁也不理谁呢。大人们都说这是进入了青春期,姜霖不懂什么青春期,如今却升起了一个念头,妹妹这是进入青春期了么?
他突然开始讨厌青春期这个东西。
看见哥哥有些黯然失落的神色,姜灵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又痛,又吐不出来,只能自个咽进去。
“哥哥。”姜灵凑了上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怎么了?”妹妹靠得很近,姜霖的左手没地方放,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妹妹的睡衣表面是层光滑柔顺的绒毛,有着黑色斑点,用力搂着她的时候,像是在搂一只可爱小动物。
“虽然现在不行,但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姜灵撅着小嘴,语气中有股撒娇的味道。
“好啊。”姜霖咧嘴一笑,心中的一切顾虑都放了下去,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和那些人不一样,即使进入了青春期也不会改变的。
“那我们拉钩。”姜灵从被窝里伸出一根小指头,白白嫩嫩,肉呼呼的可爱。
姜霖点头答应。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唱完童谣,拉完勾后,姜灵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姜霖的手心,本想让他握着自己睡觉,姜霖突然低低啊了一声,皱着眉,好像有些痛苦的样子。
姜灵想起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让哥哥摊开手,姜霖扭捏了几下,瞧见妹妹认真的模样,移开目光,边摊开手边说:“没事啦,你不用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借着窗外的电光,姜灵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哥哥手心里的那几条鲜艳血痕。
“还痛吗?”
“不痛。”男孩子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说痛。
“现在呢?”姜灵轻轻摸了摸那凸起的一条血痕。
姜霖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抽了抽手。
“早就对你说了,不要去乱碰爷爷奶奶留下来的东西,现在知道痛了吗?”姜灵瞪大着眼睛,明明才九岁,板着脸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她说得极为认真,严肃,别看她经常像只跟屁虫一样赖在哥哥身边,训斥哥哥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知道了,知道了。”姜霖赶紧点头,妹妹的话可比老爸的话有威严多了。
“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捣蛋了?”
“不敢了,不敢了。”姜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以后你做什么事,都得第一时间对我说,懂了吗?”
姜霖低低啊了一声,又没办法拒绝,愁眉苦脸:“这、这.......”
“开玩笑的,我才懒得管你。”
姜灵本来有些心痛,瞧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忍不住咯咯笑着,抬起他的手掌,伸出舌头,轻轻舔着手心上的伤口。
细小红润的舌尖,像条刚出壳的小蛇,用粘液浸透的柔软身体慢慢在血痕上攀爬,起初还有些微微的疼痛,但很快被瘙痒给取代了,姜霖忍不住笑了起来,手心里有种被舌头触碰的柔软触感,湿湿润润的,妹妹吹一口气,又有些凉飕飕的,像是嚼在口里的薄荷,很舒服。
慢慢的,手心里的痛好像就那样没了。
冬天的夜很冷,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暴露在外边,加上棉被被撑起一个口子,冰冷的空气直往身体里钻。姜霖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变冷,妹妹的手也在变冷,于是赶忙让她停下,用棉被将两个人的身体盖住,密不透风。
“过来一点。”
姜霖让妹妹继续靠近,姜灵很听话地挪了挪身子,然后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脚被他那双腿夹住,两只手也被他握再手里,两股热气顺着脚心手心透进身体,骨髓里残留着的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般舒服的感觉,让姜灵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哼出动人的鼻音。
之前训斥哥哥的严肃模样,早就被娇憨所取代了。
“暖和吧。”姜霖低下头,亲了亲妹妹光洁的额头,笑呵呵地说道:“你还小的时候,我们和爸妈睡在一起,他们也是这样暖着我们的。”
“我以后还想要。”姜灵把头埋进哥哥的胸膛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红得发烫的脸,妈妈教导过自己,女孩子要保持矜持的,男生们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懂得珍惜,可这是自己的哥哥啊,他会不珍惜自己吗?自己这样大胆,也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可以提许多许多要求的呀。
“长大后可不行哦。”长大后就要分开睡,就算是现在的双层床都不行。
怀里身子微微一僵,姜霖却毫无所觉,继续说道:“爸妈说过,我们以后可能要去锦城生活,到时候就不会在这里住了。在那边,你有自己的房间,我也有我的,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必须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长成大姑娘,就不能一天到晚赖在哥哥旁边了,不然会有人说闲话的。”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影响不了我们。”
“可是会影响爸妈啊,他们也会没有面子的。”
姜霖的话引起一片沉默,姜灵没有在说话了,姜霖望着窗外,他望着窗外,黑亮的眼睛突然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雷雨交加的夜晚不仅会让人胆战心惊,也会让人的心灵陷入迷茫的夜吗。年少的他,不懂什么叫长久,却在这一刻,隐隐懂了什么叫分别,就像妹妹在端午节问他的那个问题一样,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吗,姜霖也不敢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比如他们终究要分开睡,这是能够预知且避免不了的问题。
就像隔壁的姜叔叔和夏阿姨,明明那样好的感情,也会像镜子一般突然碎掉。武侠小说中的海誓山盟是不是都是一场骗局,会像冬天日渐弥漫的白雾一样,在花开草长中由清晰逐渐隐没成一层淡淡的轮廓,最终蜕变到模糊不清。人类的声音,终将会被淹没在大浪狂风之中,一直是那样渺小,在磅礴的山与海面前。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酸菜米线。”
有妹妹在,姜霖不害怕鬼了,但仍是不自觉地搂紧着她的身子,放在她耳畔的嘴巴,呵出迷离的白雾。
听见妹妹轻轻嗯了一声,姜霖放心地闭上眼睛。
姜灵洗了澡,换上洗干净的睡衣,自然而然地带着点混杂洗衣粉和香皂的气味,不知为何,妹妹的身上还总是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幽兰香味,姜霖只要闻到这股味道,躁动的心便会立刻安静下来。
明明是自己抱着她,姜霖却忽然感觉,自己像条迷途的毛毛虫,栖息在她这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
时间渐渐过去。
雷声依然在乌云密布的雨夜里肆虐,这场大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眼见姜霖逐渐陷入香甜的美梦中,发出轻微的鼾声,姜灵扭了扭身子,让活动空间变得更大点,然后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贴在他的胸膛。
罗素说哲学上引起最大困难的区分是“现象”与“实在”的区分。古代哲学家将实在定义成水,无定,气,火,微小的“原子”,而后又有产生一些非物质论,柏拉图则意图将唯物论和非物质论结合起来,认为更真实的东西是一些非物质实体,是另一个世界,亚里士多德作为柏拉图的学生,对老师的“两个世界”嗤之以鼻,认为生活中的日常就是实在。
形而上学,哲学家的结论,实在的结果,乃至世界的真理,姜灵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头枕着哥哥的肩膀上,脸上的触感,脚掌的温度,手心里所感受的炽热跳动的心脏,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真正存在于他的身边。
他在自己身边,自己在他身边,只要这样就够了。
哥哥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真的是这样吗?姜灵很清楚自己怕的东西,但这个东西,不能说出来,让他听见的。
姜灵把嘴巴凑到熟睡的男孩耳朵边上。
“哥哥,我怕没有你啊。”
第九章 三人异梦
竹筒被保存的完好,却在光阴的洗刷下褪色成浅黄,因为水分的流逝,重量也变得轻巧许多。
姜霖盯着这个枯槁的旧物,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清晰。
那个风雨交织的冬至夜晚,雷声似乎从未在耳边停歇,就连手掌心,仿佛也依稀残留着过去的温度,而那个迟迟没有讲完的鬼故事,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呢?
姜霖不知道,他只知道两个人因为晚上聊得太过投入,第二天到了上课时间还没起来。爸妈见到他们抱在一起睡,于是将两个人分开教育了一番。兄妹俩亲密和谐是好事,可也不能过于亲密,要注意年龄,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是该分床睡了。
那天以后,搬家去锦城的事情提前上了日程,姜霖只能一个人呆呆地面对天花板,无穷无尽的黑暗填满内心后却再也没有背脊发凉的感觉。
原来,他怕的是一个人啊。
“姜霖?喂,喂!”
姜霖忽然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肩膀,抬起头,见到江北舞睁大眼睛盯着自己。
姜霖低下头去,掩饰住自己复杂的神色,然后一只手拿着传声筒,一只手慢慢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大腿上的东西也稀里哗啦地滑落在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下移,看到脚下的一堆东西后,又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啊?”瓷砖上散落着许多东西,有泛黄的日记本,老照片,还有一些泥人,又或者是一些看起来很老旧的小物件。除此之外,还散落着一堆硬质卡牌,江北舞捡起一张,看到正面是一首红豆诗,正要翻面的时候,手里的这张卡牌忽然被人抢了去。
江北舞愕然地抬起头,看见姜霖把纸箱扶正,然后慌慌张张地将地面上的东西一个个放进纸箱里,好像看一眼都是罪过。
她蹲下身想去帮忙,又听见姜霖的声音。
“你先坐着吧,这些我自己来。”
江北舞只好坐在床上等他,她不敢一个人走出去,灵灵还在外边呢。
“弄好了没有?弄好了赶紧出去。”过了一会儿,江北舞着急地看了一眼门外,又回头把目光放在姜霖身上,瞧着他背着自己还在摆弄纸箱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晚点出去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过么?咱们只是好朋友,最多牵牵手,抱一抱的那种,你心虚什么?”姜霖回过头,又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好心虚的?”江北舞挺直脊背,微抬下巴,故作强硬的模样依然嘴硬的很,不就是抱一抱,牵牵手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连亲亲的事情都还没做过,算不得早恋,就是好朋友而已。看那些在食堂里你一口我一口的男女,那才是早恋,普通人会不要自己菜去吃别人碗里的?
怪不得学习成绩不好,原来是脑子有问题。江北舞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可是好朋友会半夜爬进自己家,自己还让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吗?想想自己做的事情,不全是打着好朋友旗号就能完全解释的,自己的成绩都在下降。另外自己还帮着他骗爸妈,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会害怕被人知道?
江北舞偷偷瞄了几眼门外,想着想着就有些心虚了......
“放心,灵灵还在喝茶,不会过来的。”姜霖装好东西,故意在少女耳畔轻声说道。
江北舞吓得啊地一声,羞恼地打了他一下。
两个人在闹腾了一阵,江北舞抢过姜霖手中的传声筒小跑了出去,姜霖跟着走出卧室,忽然感觉一阵异样,回头望了一下。
姜灵的卧室,以前从未对他开放过,或者说,从未对任何人开放过。这次他和江北舞居然跑了进去,是忘了关么......?
姜霖关上卧室门,回到客厅时看见只有姜灵和江北舞坐在一起,夏小小却不见人影了。
小萝莉的鞋还在玄关放着,姜霖用屁股想都知道她肯定又跑去玩英雄联盟了,妹妹的那些书读了都觉得枯燥,哪能是贪玩又没耐心的小孩子能忍受得了的,不过装模作样了两个小时,还是很有毅力,挺辛苦的。
姜灵见到两人从自己卧室里出来,还拿着传声筒,也没说什么,静静地看书。
而江北舞似乎是从未见过传声筒这种东西,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传声筒,询问了姜灵用法,于是兴致勃勃地将另一个竹筒递给她,嘴巴贴在传声筒里边说话。
姜霖低头玩手机,一双耳朵却竖起来她们讲话,可惜传声筒的隔音性很好,再加上小舞故意说得很小声,根本听不见什么。
他抬了下眼皮偷瞄,看见两名少女的脸上都带着点浅浅的淡淡粉晕,这稍显羞涩的模样更让姜霖感兴趣了,特别是江北舞聊着天的兴奋模样,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瞅,心想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关。
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十点半了,姜灵放下传声筒,提着失去温度的茶壶去厨房温茶,顺便煮饭,姜霖看着她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饶有兴趣地向江北舞问道:“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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