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恋女友 第26章

　　夏小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很像电视剧里的隐世高手，淡淡地从小嘴里吐出几个字：“我不喜欢。”

　　姜霖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玩抓石子，呆在老家里没网没电，本就闲的发慌，好不容易找到了儿时的乐趣，当然要好好玩一下。

　　抓石子在关中东部叫“抓子儿”或“抓核儿”，玩的是小石子或桃核，而在西安却叫其抓羊拐，因为羊拐是羊脊椎上的骨头。

　　但不管叫什么，玩法都殊途同归，花样甚至比跳皮筋还多，讲究手眼一心，非常锻炼协调能力和反应能力。

　　孟子果然说得不错，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广大的人民群众在生产力大不如今的情况下，竟然发明了如此多益智又锻炼身体的游戏。

　　最开始玩抓石子的时候，姜霖还有些生疏，一次抓剩下三颗石子时，有一颗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没接住。

　　夏小小见着这一幕，像是抓住了对方把柄似的，兴奋地跳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唬人的，就凭你，也能是小小的对手？小小才不怕你呢，我们现在来比试......比试......”

　　她的声音忽然越来越弱，最后变得像蚊子一样细不可闻，姜霖接下来的表演只把她看的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姜霖到后面也就越来越熟练，石子像是长在肉似的。他皱着眉，有些不满足难度，又在墙角捡来四颗石子。

　　“看好了，接下来是满天星！”

　　总计十二颗石子在手掌手背来来回回，像一颗颗流星在空中上上下下，硬是没掉下一颗，小萝莉眼睛跟不上速度，只能跟着不断点头。

　　“这游戏，现在小学生都不玩了......唉，以前我的最高纪录可是同时抓十六颗，人称姜霖十六夜！”姜霖盯着脚边的石子，唏嘘不已。

　　他回过头，却见到小萝莉傻傻地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蝴蝶蹁跹的翅膀。

　　“又想玩了？”他问。

　　夏小小仿佛被电了一下，撇过头去，慌慌张张地说道：“抓石子只有小学生才喜欢玩，我才不玩呢。”

　　你不就是小学生么？姜霖很想吐槽，但忽然想起过去和妹妹一起玩的游戏，话到嘴边却变成：“我也没把你当做小学生看待，要不来玩另一个游戏。”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姜霖看见小萝莉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点头如小鸡啄米。

　　姜霖先进老宅，几分钟后拎了一台收音机出来，再站在摆晒的玩具书籍前，挑了一副卡牌似的东西。

　　“这什么啊？”夏小小看着那副卡牌，好奇地问道。

　　“识字吗？”姜霖把卡牌递给了她。

　　“比你多！”夏小小接过卡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随便翻着卡牌，像是用稍微硬点的白纸剪裁而成，五十张，和扑克牌差不多厚，每一张卡牌上都有一首诗句。

　　纸面有些泛黄了，可上面的墨迹却清晰如故，灵动清新，清寒流转，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

　　姜灵吗？夏小小眼神闪了闪，小嘴不紧不慢地一张一合，吟诵卡牌上的一首首诗句。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武侯祠堂常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清瑟怨遥夜，绕弦风雨哀。”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

　　小女生的声音清脆，清风拂过伸展开来的枝叶，让挂在上面的风铃发出声音，柿子树头，懒洋洋爬娑的夏蝉，轻轻合着曲子。

　　“小小，你才刚上三年级吧，居然认得这些字。”姜霖有些惊讶，上面的诗句可都是《唐诗三百首》中比较冷门的存在，少有上过课本，一些生僻字连高中生都认不出。

　　“哼！不值一提。”夏小小骄傲地抬起下巴，连着翘辫子也一跳一跳的，不过她狭长的眼角却偷偷瞅着姜霖，好似十分期待对方夸她一样。

　　“厉害。”姜霖竖起大拇指，满足了小女孩一点点的虚荣心，然后把二十五张卡牌铺在地上，犹如象棋摆成特定的形状：“听过东瀛的歌牌吗？我和姜灵小时候玩的游戏和那个差不多，比抓石子，踢毽子，跳皮筋......这些游戏难度高出很多。”

　　说到这里，姜霖递给夏小小两张A4纸：“垫在膝盖上。”

　　夏小小乖乖地跪坐在白纸上，对地上的卡牌眨眨眼睛，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姜霖见此点点头，一边检查着收音机，一边解释道：“规则其实很简单，先记住这五十首诗句，然后我就开始放磁带，一旦念到了五十首中的某一首，游戏参与者就要抢先找出写下相应诗歌下一句的卡牌，最后数量多的胜出。”

　　歌牌在东瀛是一项正式竞技项目，划分着职业选手和业余爱好者，每年都会有大型比赛，极为考验选手的耐力，体力，速度，记忆力，反应能力......简简单单的五十张牌，却囊括了几乎所有竞技比赛的精髓。

　　其实歌牌还有些规则限制，不过现在仅仅是为了玩一玩，也不必那么正式。

　　“给你一些时间，你先记一下吧。”最后，姜霖建议道。

　　夏小小也没拒绝，开始背诗，姜霖也扫了一两眼，卡牌上的诗都不是中学生必背项目，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有些搞忘了。

　　五分钟后，夏小小说道：“我好了。”

　　“真的？”姜霖狐疑地看着她。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夏小小不耐烦地挥挥手，精致的眉眼间洋溢着兴奋。

　　姜霖也没有多说，放入小时候姜灵录制的磁带，打开收音机。

　　一名少年冷静着脸，一只小萝莉坐立不安，对坐着等待。

　　开始有些嘈杂的电流声，咔哧咔哧的，但过了一会儿就趋于平稳，一个轻灵的声音缓缓从音响里流淌而出，荡漾一片朦胧似画的诗意。

　　“贵......”

　　像是一把冰冷的刀锋割开空气，嗖一下，一张卡牌瞬间飞了出去。

　　微微插.进了柿子树皮。

　　夏小小愕然地抬起头，却只见到冬刀般冰冷的眸子，顿时吓了一大跳：“姜、姜霖......”

　　她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虽然才短短两天，但姜霖在她心中一直都像个大哥哥那样，经常笑嘻嘻，从不生气，喜欢安慰人，所以又像个中央空调。

　　夏天本来就热，待在他身旁，全身都暖烘烘的。

　　但今天他怎么忽然制冷了？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清泉般的诗意仿佛融化了冰雪，姜霖回过神来，瞧见小萝莉那泛白的乖巧面容，马上关掉收音机，挠挠头，笑了笑：“不好意思，一玩这个就很容易进入状态。”

　　“就像古龙小说中的剑客，不拔剑则已，一旦拔剑，便是血光四溅。”姜霖用喜欢的小说开了个冷玩笑，却瞧见小萝莉仍没回过神来，似乎被吓着了。

　　看来是没法玩下去了。

　　姜霖摇摇头，走到柿子树前，拔出卡牌，冰冷的边缘线条，有一侧染上了水渍。

　　“你、你是.....高进？”半晌，夏小小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脸色泛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高进？”姜霖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望着小萝莉，手里把玩着卡牌，笑着纠正道：“不，请叫我高先生。”

　　“赌神，高先生。”

　　“臭不要脸。”夏小小下意识地想骂他一句，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远处少女一晃而过的眼神，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姜霖姜霖，你说你和妹妹经常玩这个变态游戏，那你和她比，谁厉害？”

　　“当然是我的妹妹更厉害。”姜霖走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读着纸牌上的诗句。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充满浪漫侠义主义的诗句，在他的口中，却逐渐变得有些低沉惆怅，他神情淡然，翻开了另一面，眼睛里又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名为“天使之梯”的光束垂落在纸面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斑。

　　而在那光斑上——

　　1854/1。

　　其中的1最为硕大，末尾的笔画歪歪曲曲，直达底部。

　　是啊，1855次古诗对局。

　　他只赢过一次。

第四十七章 回家

　　下午闲散的时间里，姜霖和夏小小乐此不疲地玩着歌牌。

　　歌牌如棋局，诡谲多变，讲究的就是一个“争”字，就像两名比拼拔剑术的剑客，你快，我更快，胜负只在一刹之间。

　　最初几个回合，姜霖寸步不让，杀的是酣畅淋漓，每当诗句第一字浮现的瞬间，提心吊胆的夏小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卡牌飞走，呆若木鸡。

　　竞技游戏的失败很容易摧垮一个人的内心，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特别是天才在更天才的人面前倒下，很难重新站起来，从此变得一蹶不振。

　　姜霖是想逐渐放水，让小萝莉品尝到赢得胜利的快乐，却不想竟然激起了后者的好胜心，翘着骄傲的小辫子，倔强地抿着唇瓣，对姜霖步步紧逼，直接在他手下抢走一张卡牌。

　　夏小小捂着那张好不容易抢到的卡牌，小巧的鼻子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儿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狼狈。但她的眉眼却掩饰不住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弯弯的，眉毛也是弯弯的，嘴角喘气的同时忍不住微微翘起，笑起来的这得意劲儿，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小萝莉是极可爱的，特别是骄傲地抬起下巴，不服输的样子。

　　嗯，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姜霖隐隐猜得到原因，她越表现得倔强骄傲，就越是在掩饰内心的脆弱，单亲家庭的成长环境，让她只能这样武装自己。

　　太阳西斜，绿荫朦胧，已是游子归家之时。

　　姜霖关闭了收音机，对夏小小说道：“要吃饭了，下次再玩吧。”

　　“嗯。”夏小小点点头，再三瞧了瞧手里的二十二张卡牌，分明有些恋恋不舍，最后几把歌牌，她几乎碾压了姜霖，抬起头，见着姜霖手中那可怜巴巴的三张卡牌，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哼哼：“笨蛋姜霖，最后你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里......刚才要是你求饶，我还可以留你几分颜面。”

　　“是，小小大人真厉害。”姜霖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算啦算啦，其实你也很厉害了，比我差不了多少。”夏小小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她是在谦虚吗，当然不是，要是姜霖很弱，她又费了很大力气才赢，那她岂不是也很弱，这怎么行？小小有那么弱吗？

　　所以说，她就勉为其难地称赞他很强啦，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能够战胜强者的，只有更强者，夏小小！

　　姜霖当然不知道那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慢悠悠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瞧见夏小小头上的几片落叶，顺手拨开。

　　一抹最不易差距的红晕从小女孩光滑的脸颊上稍纵即逝，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

　　她其实知道姜霖后面一直让着她。

　　笨蛋姜霖。小女孩咬着下唇瓣，嘴里念叨真讨厌。

　　“怎么了？”姜霖听到小女孩在嘀咕。

　　“明天......”夏小小抬起头，拉长了尾音，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姜霖。

　　“明天明天......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啊，别老是让我猜行不行？”姜霖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的思维和小女孩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夏小小目光落在了姜霖手里的一副卡牌上。

　　姜霖立马懂了，叹气笑道：“唉，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后天我们才会离开这里，明天有空你过来玩吧。”

　　夏小小十分满意，甩了一下长长的辫子，高昂着头离开了院子。

　　明天我可来玩吗？这种话她怎么可以说得出口，简直和“我把自己送给你了”一个等级了。当然，这绝不是动画片里说的傲娇，仅仅是妈妈口中的矜持，嗯，矜持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