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恋女友 第215章

　　这时候两人视线一对上，姜英才立刻变了脸色，掉头就走。

　　姜霖有些奇怪地望了他背影一会儿，等老爷子抽完烟，几个人才上车。

　　有老人在，车开得很平稳。

　　十几分钟后，景华小区的大门近在眼前。

　　姜霖透过车窗，忽然看到大门外的榕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叫司机停车，然后匆匆向那人影跑去。

　　跑到一半，渐渐减慢了速度，像平常回家那样简单的路过。

　　“又在等人呢？”姜霖扫了扫瓷砖上的落叶灰尘，坐在他身边。

　　“嗯，”那人嘴角翘了起来，是个很儒雅随和的笑容，“快过年了，想着再见她们一面。”

　　“既然知道她们住在这儿，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们？”姜霖叼着草根，望着天空，蓝天白云，干净得刺目，忙碌的锦城很少有过如此好的天气。

　　那人没有说话。

　　“明天除夕夜，我也是回来接人的。”姜霖拿出手机，翻了下通讯录，给某人打过去。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夏姨啊，我到小区了，你和小小多久下来？”

　　“没事，多等几分钟无所谓，你们把东西收拾好，别忘带什么就好。”

　　“就这样吧，外边停着辆大众，车牌号天A19T58，一出门就能看到。”

　　“好，回见。”

　　很快打完电话，姜霖将手机揣回裤兜，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说句天朝式的问候，侧头看那人问道：“对了，你吃了午饭没？”

　　那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的裤兜一眼，摇了摇头。

　　“去里面聊吧，”姜霖一指对面的一家中餐馆，“上次的早饭钱，你还忘记给我。”

　　说完，他便起身朝餐馆走去，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扭头望了一眼在阳光下金光闪烁的“景华小区”四个大字，缓缓起身跟上。

　　姜霖叫了个包厢，拿着菜单点了些家常菜，叫服务员快点上，赶时间。

　　那人坐在他对面，年过中年依然清隽的脸透着一种书卷气质，缄默在房间内堆积。

　　“每次吃席都吃不饱，点了两人份的饭菜，你不会介意吧，”姜霖平静地望着他，“姜书影？”

第十六章 九年前的真相

　　“姜书影？”

　　书卷气质的中年男人沉默半晌，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或许吧。”

　　“什么意思？”

　　“那个经常徘徊在小区里的陌生面孔，我并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是你，也不清楚他们猜测出你是姜书影没有，我只是随口念了个名字，上不上当就是你的问题了。”姜霖笑道。

　　“如果我否认呢？”姜书影笑得有些勉强和尴尬。

　　“那就再也别指望姜书影能幡然悔悟，因为畜牲没有感情，也不配有感情。”姜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就连你也那么恨我？”比起景华小区里其他认识的人，姜霖算是脾气最好的了。

　　“不然呢。”

　　姜书影好像并不在意姜霖讥讽的语气，双手不安地搓动茶杯，迟疑片刻：“那小小呢......”

　　姜霖微微一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来他还是不完全无情无义，至少对女儿有所牵念，不然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经常出没在小区里了。不过，他犯下的错误依然给夏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不是一点两点悔悟就能愈合的。

　　“我没听到过小小提你。”姜霖说道。

　　姜书影身体好像轻松不少，但眉目间依然弥漫着愁苦，女儿连名字都没有提，在她心目中，恐怕也没有他这个父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姜霖默默叹了一口气。

　　姜书影没有反驳，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有外人在，两人不好谈，等菜上完了，姜霖才问道：“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

　　“现在问这个也没意义了，都是我的错。”姜书影夹了一些菜，却没吃下去的胃口。

　　“你想在面对夏姨时也这么回答吗？”

　　姜书影一愣：“庄雅......”

　　“说说看吧，如果理由充足，真的是逼不得已，夏姨她说不定会原谅你，她至今没有再婚，”姜霖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会帮你说好话。”

　　一个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尤其是夏小小这类古灵极怪的小孩，现在都这么难缠，长大还得了，姜霖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她，总要有个男人教导陪伴她。只要这个男人不会重蹈覆辙。

　　“我也不期待她能原谅我......”姜书影沉默片刻，终于决定把藏在心里好多年的往事讲出来。

　　九年前，妻子怀孕了，只是乡村语文教师的姜书影想给妻儿一个好生活，于是四处.寻.找挣钱的法子，但钱哪是说来就来的，没有门道，法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盯住如今火热的互联网行业的，当时又有几人。养家糊口，挣点小钱，就是04年普通人的写照。

　　可人都是贪心的，当贪婪懵逼双眼，欲.望 吞噬理智，任何一点急功近利的想法就会被某些心怀鬼胎之人所利用，如果说九十年代引起了全民气功的热潮，那之后的传销更是像病毒一样在各小中大型城市流传，至今仍有所活跃。

　　急于挣钱的姜书影便是被骗进了传销组织，不仅瞒着妻子花光了所有钱财，还倒欠传销组织的一笔债，等到他意识自己被骗，已经为时晚矣。

　　不过，幸好他留了一手，因为担心妻子顺藤摸瓜发现他的行动，然后出言制止他，于是特意请熟人伪造了一张身份证和联系方式，那年头监管程度没有现在严，电话卡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办理，姜书影拿着假身份证和电话卡填写地址，传销组织根本没有怀疑。

　　靠着为人老实的性格特点，兼有书卷气质，姜书影得到了传销组织的一些人的信任，借着外出之际，趁机偷走了一笔钱，逃回龙灵潭。

　　但是传销组织就在周围地区活跃，怕被找上连累妻子，姜书影决定留下一封说明整个事件始末的信和一些钱，出去避避风头，过三四年再回来。

　　谁知他在约定时间回来时，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说到这里，姜书影露出十分懊悔怅然的神情，姜霖也是久久不言，见茶杯没冒热气，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你不和我爸妈说这件事？发个短信也好。”

　　“手机被扣在那里，怎么发得了短信？每次出门，都有人监视，信和钱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趁那人上厕所逃跑，”姜书影似乎依然心有余悸，脸色苍白，“那天清晨跑回龙灵潭，留下信和钱就离开，但出了村头就看到他们的人，车站，路边，旅店，到处都有。我一离开，他们就知道了。”

　　姜霖没话说了，当时的传销有多猖獗，现在立法扫荡好多年都没扫干净就可想而知，姜书影算是运气和智商比较好的，差的，估计永远爬不出来，然后成为他们的一员。

　　但是......姜霖想到一个问题，疑惑地说道：“你不是留了信吗？夏姨如果看到了，不可能离开的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甚至有过问庄雅的念头。”姜书影苦笑道。

　　姜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当时你留了多少钱？”

　　“五万。”这个数目在当时算是巨款了，要知道没被炒过的房子也才几万块钱。

　　“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

　　“这个......我不清楚......”只顾着赶时间，哪还注意到有人跟踪，姜书影忽然明白姜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拿了那钱？为了销毁自己的证据，连带着那封信也拿走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逍遥自在？”

　　“也只有这个解释，”姜霖点点头，“不然说不通。”

　　“那个人是谁？！”姜书影一瞬间激动起来，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有愤怒，有悔恨，有庆幸，有释然，各种感情交织在了一起。

　　“冷静冷静，姜叔，这个问题只有你知道，你好好想一下。”姜霖手压空气安抚他，用上了对长辈的敬词，如果姜书影没有隐瞒，虽然罪魁祸首依然是他，但真正造成这桩惨剧的人，是那头偷走信和钱的小偷。

　　夏姨得知此事，一定会给自己老爸老妈讲，两家人相互扶持，许多人的命运都会发生改变，小小的爷爷也不会死。

　　姜书影深吸几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沉下心仔细思考才能解决问题，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反而愈发急躁。

　　姜霖也没催促，任何人经历这种事，憋了八年的情绪，都不会表现得比姜书影好。

　　除了自己的妹妹......姜霖唇边微翘，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拿妹妹出来和其他人比较，妹妹优秀，哥哥也骄傲啊，没什么嫉妒不嫉妒的。

　　十几分钟，饭菜彻底没了热气。

　　在这期间，姜霖还给夏姨打去电话，叫她们先走，不用等自己。

　　他开的免提，似乎是听到夏姨成熟沧桑了许多的语调，姜书影逐渐陷入了沉思，死去的双眼似乎活了过来。

　　“要说的话，我只见过一个人。”姜书影忽然说道。

　　“谁？”

　　姜书影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妹妹。”

第十七章 过往

　　清晨，雨过的村落，依然缭绕着翻腾不息的气息。

　　姜书影跌跌撞撞跑进村口，沿途看到山头上隐约有背着一筐猪草的庄稼人，老婆婆担着卖粽子的架子，吆喝黄牛的声音从更远处传来。他呼吸急促，额头不住冒汗，端午节过后的大热天，手伸进外套口袋里却始终不拿出来。

　　“不能让他们看见。”

　　这个念头在姜书影脑海中根深蒂固，他这副模样任谁都会奇怪，加上村里人话多，传出去一丁点消息就能导致灭顶之灾，真正值得信任的只有几个人。

　　他放慢脚步，选择绕人迹罕至的小道回家，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但至少比被熟人强行拉住问候要来的好。

　　很快，远处两颗枝丫伸出院墙外的柿子树映入姜书影的眼帘。

　　这村里的标志性树木他自然不会认错，每天看到它们，姜书影就知道自己离家不远了，两家人不仅关系十分不错，也是邻里之交，那对可爱的小兄妹经常来他家玩，不过，与很多人不同，他更喜欢大的那个，虎头虎脑的。

　　不知道姜大哥和嫂子在不在？

　　姜书影有意将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托付给他们，朝柿子树的方向跑去，临近之时，看到大门敞开，门槛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又逐渐放慢了脚步。

　　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小女孩简直不像一般小孩，虽然也会和长辈乖巧地问好，但从未见到她单独和其他小孩玩耍过，庄雅说这是小孩子怕生，但他更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天生的冷漠，同龄人乃至成年人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早熟得吓人。

　　没错，他竟然会对一个小女孩感到害怕。

　　这也导致他平时很少和这个叫姜灵的小女孩说话，庄雅经常笑他小孩子脾气。

　　但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

　　“小、小灵灵，你的爸爸妈妈呢？”姜书影不知道该怎么叫她，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小女孩收回托着下巴的手，抬起头看他，精致的脸蛋已经有了几分日后祸国殃民的味道了。

　　但姜书影只觉遍体生寒，这一短短的一瞬，他分明察觉到小女孩已经打量了自己一圈，苍白的脸色，游离的眼神，干燥的嘴唇，视线渐渐下移，在他插在外套里的手停留片刻。

　　“他们打不通你的电话，和夏姨姜伯伯一起去清河找你了。”小女孩的嗓音中带着天生的萌音。

　　“他们有没有说好久回来？”姜书影暗道倒霉，他的手机正好被扣了好几天，只有定期在组织的监督下与家人联系，不过，也幸亏他给妻子报了个假工作地点，不用担心遇上传销分子。

　　“不知道，”小女孩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凝聚着淡漠，“你这是要离开夏姨？”

　　她的语气显得过于质问，姜书影一时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担心小女孩日后乱说话的他，只好逞强笑道：“你叔叔的孩子快生了，怎么会离开你夏姨呢？只是临时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

　　“叔叔有事先走了啊，这、这是叔叔一点零花钱，只给了你，这件事不要和你哥哥说哦。”姜书影被她盯得发毛，慌慌张张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也不仔细看多少钱，塞给小女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