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鱼的橘猫
柳树街几个街坊瞄了陈天枫一眼,见他挎着刀捧着书,不伦不类,看着不像本地居民,也就不过多理会,偶尔扫来的目光中,有疑惑好奇的,也有小心警惕的。
“欸,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那个骗子!骗了好多人,连老人家的棺材本都不放过,该杀千刀的骗子!”
“人抓到了?”
“没,听说千岩军晚到一步,让那骗子跑蒙德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叹气。
有的恶狠狠地骂着,说骗子丧了良心,不得善终;有的苦着脸,说自己早就看出来那人是骗子,只是自家婆娘不信,非要试一试,平白丢了数万摩拉,算是三两年白干;有的谨慎及时收手,反倒赚了数百上千摩拉,这时也一副被骗了的模样,大声咒骂着骗子。
“咱们还算好了,钱虽然没了,但至少日子还过得去。”最先挑起话题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街尾的元婆婆家才可怜呢。”
“听说被骗了十多万,气急攻心,又被病魔缠上了。”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本来一老一小就不容易,还遇到这种事。”
“听说元穆这孩子出门采药了,可···唉,元穆的情况咱们也清楚,这孩子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那傻小子天不亮就跑出去了!就留个纸条儿!”抽着旱烟的老者有些气恼,磕了磕烟枪:“和他爹一样不听劝!”
陈天枫翻书页的手一顿。
元穆?元婆婆?
他合上字典,扫了眼周围,在不远处的铺子买了些花生、瓜子和果脯之类的东西,又转身回到树下,脸上挂着过年串亲戚时真诚且热情的笑容。
不多时,陈天枫便成功融入街头树下的情报团。
在有意引导下,事情逐渐清晰。
大约半年前,柳树街来了个身家阔绰的蒙德商人。
商人初来柳树街,就大手一挥,以两倍的价格租了个门面,为期半年。接着就是连着好几日的装修声,那商人亲自拎着礼品,极有耐心的敲响了柳树街的每一户房门。说是同一条街的邻居,吵到他们很是不好意思,特来拜访,还请大家不要计较。
于是众街坊对这商人抱有好感,在他开业那天,不约而同的过去为他捧个人场,打算着要是店里的商品不算太贵,便买上一点。
没想到这商人不售卖货品,说自己开的是家投资公司,带着大家一起赚钱的那种。
只需要投钱给他,他就可以在最短三个月内,为投资者带来近两倍的回报。
很经典,也有些粗糙的【庞氏骗局】。
骗子在获得足够多的“投资”后,在人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卷款逃往蒙德。
元婆婆信了骗子的话,想要为元穆多留下些财产,一咬牙拿出了家里辛苦积蓄的十七万摩拉,却赶上骗子准备跑路的前夕。
元婆婆气的呕出血,就此病倒,元穆前往不卜庐求医,囊中羞涩之下,决定亲自冒险外出采药,最后因为这一味难收集的药材丧了命。
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更加急切于赚取摩拉的事情。
他抿抿唇,没有直接前往元婆婆家,而是脚步一转,去了不卜庐。
老人家身体不好,骤然听闻噩耗,怕是承受不住,还是把医生带上的好。
···
···
不卜庐是璃月最具盛名的药庐,其主人白术白先生更是家喻户晓的名医,有着医术通玄,仁心济世的美名。据说白先生本不姓白,“白先生”这一称呼却广为人知,其源头还得追溯到不卜庐的学徒七七身上。
七七是位模样可爱的僵尸小姑娘,记性很差,初至不卜庐时,记不清白术的名字,经常用“那个人”和“那条蛇”代替白术和白术脖颈间盘绕的能吐人言、唤作“长生”的白蛇。
白术对症下药,准备了一本笔记,让她一有空就多记多翻。终于某日清晨七七见到白术,没有歪着脑袋问他是谁,而是咬着手指,眨眨眼睛,第一次问候出声:“早上,好。白…白…白先生。”
白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许了“白先生”这称呼。
后来的日子里,七七常把“白先生说”、“白先生不让”等话语挂在嘴边···出入问药的客人络绎不绝,又将这称呼带出了不卜庐,传遍了璃月港。久而久之,“白先生”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更换不得了。
陈天枫走进不卜庐时,却没有见到白术,也没瞧见七七。
此时恰值午后,不卜庐没有前来问诊的病人,也没有拿着方子抓药的客人。药师阿桂站在柜台后,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看到跨过门槛的陈天枫,忙站直了身体:“客官是想抓药吗?那麻烦把药方给我吧。”
陈天枫左右看了看:“不是抓药···白先生在吗?”
“白先生在休息,客官可有急事?”
“休息···并非急事,我想请白先生出趟外诊,不知白先生何时有空?”
“客官想请白先生出趟外诊?”
药师阿桂略显犹豫,世人皆知白先生医术高超,却不知道白先生本人体质孱弱,出一次外诊对白先生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轻易的事情:“客官能否将病人的症状告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这样啊···”
陈天枫想起了游戏中对白术孱弱身体的文本介绍,没有拒绝:“病人是位老人家,前些日子她家人还来不卜庐找白先生开了个方子,方子用的是些古怪但便宜的药材···”
“老人家的病情难道加重了?”阿桂皱着眉,道:“白先生有时确实会开些看起来奇怪的方子,但只要照方子煎药,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不,不是药方出了问题。”
“那是···?”
“是采药的人出了问题。”陈天枫眼帘低垂:“他叫元穆,是老人家唯一的亲人,死在采药途中···我受他所托,将药材带回璃月港。”
“···”阿桂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担心直接告诉老人这个消息,会让她承受不住,所以想请白先生走一趟。”
陈天枫解开包裹,拿出那盒药材,放在柜台上:“这就是那药材,敢问不卜庐还有留有药方吗?若是可以,我想煎了药一起带去。”
“有的,我还记得。”
“白先生,您怎么···”
“没事,我休息好了。”
白术摆摆手,示意阿桂不用担忧,和白蛇长生一同看向陈天枫:“客官怎么称呼?”
“白先生。”陈天枫拱拱手:“陈天枫,天空的天,枫叶的枫。”
“原来是陈先生。”
白术轻轻颔首,打开木匣拿出药材打量一番,金棕色的眼眸泛起波澜。
他还记得那日急急忙忙闯进不卜庐的少年,明明话都说不清楚,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婆婆吐了血”“求你救救婆婆”,抓着阿桂的手不放,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明白这少年要做什么。
白术当即拎着药箱跟着少年,为他的婆婆治病。
直到离开时,他才知道这少年的名字,他叫元穆。
“这其实是一道滋补固本的方子。”白术提笔写下药方,将药材和药方交给阿桂,嘱咐他尽快煎药,这才叹息道:“老人家怒急攻心,伤了根本,待老人家苏醒,确认不会出大问题后,我给元穆留下这张滋补方子。”
“想着多少能补一些回来···谁成想···”
他抿抿唇,问道:“元穆是怎么死的?”
滋补的方子···
陈天枫莫名觉得有些荒谬,甚至不是救命的药方,元穆却因此丢了性命···陈天枫心中叹了口气,道:“家里没钱,冒险出去采药,碰上了盗宝团。我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
“···”
白术没再多问什么,心中有着无力感升腾。
人类实在太脆弱,无论天灾还是病痛,都能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他只是个医生,能做到的实在太少太少···
若是人类能求得长生,是否可以从此摆脱病痛折磨?
第11章 群玉阁碎雪
白术收敛思绪,先是瞥了眼陈天枫腰侧的长刀,随后看向他的眼睛:“有想过隐瞒吗?元婆婆可能承受不住亲人离世的悲伤。”
“想过,还想了许多不同的版本。”
陈天枫眼神坦然:“元穆遇到贵人,前往异国经商,立志赚了大钱再回乡;元穆遇到一女子,一见倾心,打算和她双宿双飞;元穆诚心寻药,得仙人赏识,在山中修炼···”
“但这不可能,元穆是个单纯的孩子,就算仙人想带他走,在没告知婆婆的情况下,也只能打昏了他。”
但璃月的仙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我承诺过,会给他一个风光的葬礼。”陈天枫不自觉的摩挲下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份冰冷的滑腻感。
“人生总是会有意外,少年,要看开些。”白术脖颈间缠绕的白蛇抬起脑袋,吐着信子,蛇脸看不出表情:“要是因此落下心结,影响身体就不好了。”
白蛇的声音分不出性别,略带几分稚气,颇为好听。
陈天枫惊讶地看向白蛇,听出它那毫不作假的关切,拱拱手:“多谢。不过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生老病死,世事无常,我明白的。”
“那就好,对了,我叫长生,欢迎常来不卜庐···呃,算了,还是别常来的好。”长生将下巴搭在白术肩膀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陈天枫笑了笑,忽的也想找个会说话的伙伴,比如蒙德菲谢尔的乌鸦奥兹,万民堂小厨娘香菱的锅巴,又或者金发旅行者的应急食品派蒙···哦,最后这个算了,花销太大,估计养不起。
他收回思绪,同白术和长生偶尔闲聊几句。
不多时,阿桂一手提着装了药汤的葫芦,一手拿着药箱,带着满身中药味儿出现。
白术不做耽搁,嘱咐阿桂留看药庐,便和接过葫芦和药箱的陈天枫一起去了柳树街。
两人敲响了大门,找借口哄元婆婆喝下滋补固本的汤药,白术又为老人家检查一番,熬了些安神的药,才示意陈天枫可以开口。
陈天枫看着老人家稍显苍白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喉咙一阵发干,一时间竟忘记该怎么开口,路上想的那些腹稿变成杂乱的一团。
“是元穆的事情吧。”
元婆婆紧紧攥住陈天枫的手掌,浑浊的双眼中有着早已预料的痛苦和不肯相信的悲伤:“我的穆儿,他···他是不是···不在了?”
元穆离家好几日,老人家每日都会想到最坏的结果,有时夜里梦到还会惊醒。
今天听说有人专门打听他们家的事,老人家心中就已察觉到不对。到了下午,陈天枫这位打听情况的陌生人带着不卜庐白先生登门,又是喝药又是检查,元婆婆就知道多半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陈天枫鼻头一酸,有些胆怯的挪开目光,不肯和老人家对视,只点点头:“嗯,元穆他碰到了盗宝团···出了意外···”
···
···
自元婆婆家离开后,陈天枫一言不发,白术和长生也沉默着。
直到回到不卜庐,陈天枫向白术拱拱手:“今天多谢白先生了,不知出诊费和医药费,一共多少摩拉?”
“不用了。”白术摇头拒绝,见陈天枫有坚持要给的意思,想了想,劝道:“你还欠了往生堂不少摩拉吧,特殊情况,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况且,今日之事若是我收了钱,心中也只会难过,还是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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