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的失乡人 第174章

　　该砍头砍头，该改造改造，一切迅疾如风，将被吞食国度的权利网撕碎。确保就是有逃走隐藏在民间的漏网之鱼，等三五个月，就算他们想搞事也没能力搞事，只能老老实实融入帝国，成为光荣的圣灵子民。

　　或者找棵歪脖子树了结此生。

　　至于逃出圣灵帝国，在荒野间流浪，或者在其他国度隐姓埋名……呵，在圣灵世界，没有神明庇护的国度最为脆弱，往往挣扎几年就没了音讯。

　　而没有国度的流浪者，则如同蜉蝣般朝生暮死——指早上还活着，晚上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或者被保留着奴隶制的国度抓去做了奴隶。

　　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圣灵，最多被人检举，进改造所改造些时间，出来后就是位合格优秀且信仰坚定的圣灵子民了。

　　陈天枫每次睡醒，都会悄悄留意改造所的动静，听那些改造所讲师语气隐含狂热地歌颂圣灵神的功绩，且每次都有扩充和美化。有时祂甚至茫然疑惑于自己一时兴起做的事，到底是怎么和那些深远目的联系到一起的。

　　每每听到，总会有些微妙的尴尬和羞愧。

　　大祭司则拄着被强化升级了不知多少次的蛇杖，挺着胸膛满脸骄傲的表示，其余神明费尽心思才想出的计划，在他们圣灵神明这里，只需心念一动，便妙手偶得之，是何等的大气运巴拉巴拉……

　　然后陈天枫就知道那些讲师是谁的徒弟了。

　　陈天枫回过神，想给荧也做一柄蛇杖出来，随后意识到海祇岛神明文化中可能并没有蛇杖这个祭司象征，只好遗憾作罢。

　　“那么，剩下的就是报酬了。”

　　影深吸口气，看向陈天枫，张张嘴，犹豫半响，才咬牙下定决心：“天枫，你不会伤害神樱树的，对吧？”

　　语气很是认真，甚至隐约有着丝丝恳求。

　　影很清楚，陈天枫完全可以不在乎稻妻看法，强行接触探查神樱树，毕竟她们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直接动用武力肯定不行，打赢打输稻妻都会元气大伤，要是打出真火气真仇怨，说不得稻妻都会从提瓦特消失。

　　至于言语威胁，比如用他的朋友说事……这简直比直接动手还要愚蠢。

　　陈天枫有很多选择，即使是强抢，稻妻也只能咬牙忍下。

　　讲真的，要是陈天枫表示他相中了稻妻这块地盘，想要收入麾下，并表示拿下稻妻后就不再离开，会安心待在这个孤悬海外的国度……恐怕所有腾得出手的魔神，都会急忙赶来，把稻妻变成陈天枫想要的样子。

　　但陈天枫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尊重稻妻的意愿，不私自动手，而是选择等价交换并予以承诺——这已是极大的诚意了。

　　所以稻妻也要展现与之对等的诚意才行。

　　影紧张地看着陈天枫，等待着他的回答。

　　“放心，我保证。”

　　陈天枫认真起来，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若是我的原因让神樱受到损伤，我可以留在稻妻吞食污秽，直到神樱复原。”

　　“呃……这個就不用了。”

　　影表情微妙，目光从陈天枫脸上挪开，轻咳一声：“不能耽误你的旅行，要是神樱树真受了损，地脉污秽积攒太多，你临时回来一趟就好，不必久待。”

　　陈天枫：“……哦。”

　　被嫌弃的圣灵神明面无表情，一旁的祭司唯一候选人掩唇偷笑。

　　“那……请吧。”

　　影侧开一步，同花散里、八重神子站在一旁，让出了通往神樱树的道路。八重神子悄悄握住友人的手掌，试图缓解她的紧张，也缓解自己的紧张。

　　神樱树对稻妻太过重要，虽说她们愿意让陈天枫尝试，但想到陈天枫的本质，该紧张和担忧的，一点都少不了。

　　“不用等事情办完后？”陈天枫挑眉，有些惊讶于影的果决。

　　“不了，都一样的。”

　　影摇摇头，没说还有个原因是她们此时都在这里，要是真出了问题，也可以及时尝试挽救。

　　另外，反正都是要给的，倒不如痛快些，也省的多担忧一段时间。

第262章 不是时候

　　“多谢。”

　　陈天枫向影、八重神子三人抱了抱拳，旋即不再犹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台阶，伸出手，灰白薄膜覆盖其上，轻轻按在神樱树躯干上。

　　他闭上眼，心念微动，做了伪装的力量与感知便自指尖蔓延，想要借助神樱树同地脉的关系，真正‘看一眼’提瓦特的地脉。

　　“咦？”

　　陈天枫睁开眼，目光讶然，收回手，看看灰白薄膜，又看看神樱树，沉吟几秒，再次将手掌按在神樱树上。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陈天枫紧紧注视着神樱树的变化，黑色眼眸也变成了灰白蛇瞳。

　　影察觉到陈天枫的变化，握着八重神子的手掌不觉间紧了一分。

　　花散里注意到影的紧张，想了想，悄悄牵起影的另一只手，小声安抚道：“放心，神樱树目前很正常，没有受伤。”

　　花散里自地脉和神樱树根系而生，哪怕如今成了新生的幽魂，也能稍稍感知神樱树的状态。

　　影心中稍安，回眸向花散里点点头，花散里回以微笑。

　　果然是这样么……陈天枫眼神微眯，灰白蛇瞳盯着手掌与树干的接触处。在灰白薄膜的刺激下，神樱树竟隐约呈现出虚幻感来。

　　就好像神樱树并不存在一样。

　　更准确的说法，是它并不存在于【此刻】，并不完整与真实。它于【未来】被种下，在【过去】萌发，直到那个关键节点到来前，神樱树与现世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啧，又是时间的小把戏，最烦这种东西了……”

　　陈天枫微不可查地嘟囔一声，收回手掌甩了甩，转身看向或紧张或好奇或茫然盯着他的众人，摊摊手：“不行，来的不是时候，被拒绝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行，强行插手，而非方才的温和手段，那么管它时间不时间的，死亡面前一切平等，谁也无法阻止他让神樱树成为跳板，去窥探地脉的秘密。

　　但这样一来，神樱树就死定了，在它还未被种下前，死亡便狞笑而来。

　　不仅违背了陈天枫的承诺，带来的连锁反应也着实太大了些，陈天枫也只好无奈放弃。

　　“来的不是时候？”派蒙抓抓头发，眼中有着清澈的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啊？”

　　“解释起来有点困难……”陈天枫想了想，道：“嗯，你可以理解为现在这棵神樱树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过去时空的倒影，当它在未来被种下后，才会由虚返实。”

　　“啊？”

　　小吉祥物眼中的茫然愈发清澈。

　　荧若有所思，看向神樱树的目光稍显讶然。

　　花散里和八重神子皱着眉，在她们看来，神樱树分明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会是“过去的倒影”，而“在未来被种下”就更是不可思议。

　　神樱在未来被种下……影神情忽然怔住，人偶平稳的心跳在这一刻也急促起来，她蓦然想起什么，目光从花散里和陈天枫身上扫过又收回，眼神变幻，似乎在为了什么而纠结挣扎。

　　不能急，一点点来，假如、假如真的存在转机，存在希望，也要先整顿好稻妻，不能让她失望……影抿着唇，终于平复下来，轻轻吐出口气。

　　陈天枫走下台阶，来到影身前站定，咳嗽一声：“咳，影，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影沉默几秒，试探道：“好消息是？”

　　“神樱树没有受损，看，它现在健康的很。也就是说，哪怕我再来一次，它也不会出现问题，这可是实践后的事实。”

　　影眼神逐渐错愕：“……再来一次？”

　　“这就是坏消息了……我还要再尝试一次，在神樱树被种下之后。”

　　陈天枫努力让表情尽可能的诚恳，黑眸望着紫发女子：“我继续保证，神樱树不会因为我出现任何问题。”

　　“……”

　　影再次沉默，和陈天枫对视着，清晰看出那双黑眸中的少许尴尬。她眨眨眼，忽然笑起来，点点头：“我同意了。”

　　正好，若是她预想的没错，未来的确需要陈天枫触碰神樱。

　　一举两得。

　　……

　　稻妻城，

　　神里绫华回到府邸，让托马找神里绫人回府，说是已从鸣神大社得到重要消息，但兹事体大，自己拿不定主意。

　　“宫司大人说了什么？”

　　神里绫人正坐在妹妹对面，扫了眼屏退家仆侍者，跪坐在不远处的托马，眉毛微挑：“你们闯祸了？”

　　而且看样子闯的祸还不小，不然绫华不会是这种极为内疚的表情，托马也不会这么严肃。

　　神里绫人有所猜测，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温声道：“说说吧，闯了多大的祸，看看兄长能不能帮你担下来。”

　　“兄长……”

　　神里绫华心中猛然一酸，连忙低头，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收回去，低声道：“我在鸣神大社见到了大御所大人。”

　　神里绫人眼神微动，悄悄松了口气。大御所大人重新出现，想来稻妻的乱局很快就会结束，三奉行也必然会迎来清算，但这与安分守己的神里家无关。

　　这明明是好消息，但绫华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神里绫人疑惑，心中蓦然蹦出些许猜测，又逐一否决。

　　“大御所大人和宫司大人一同召见了我。”

　　神里绫华低着头，不敢去看兄长的眼睛：“宫司大人说，让兄长将这段时间神里家都做了什么一一写出，待大御所大人回稻妻城后呈上。”

　　“神里家都做了什么……”

　　神里绫人皱眉思索着，看绫华的样子，宫司大人要的很可能并不是神里家做了什么，而是绫华做了什么……可她能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他们兄妹间有关海祇岛反抗军的对话，灵光一闪，心脏猛地一跳，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妹妹，语气有些干涩：“绫华，你……该不会还和海祇岛有着联系，甚至提供了帮助？”

　　神里绫人很了解自家妹妹，她性子软心又善，偏偏脾气也倔，有时认定的事情即使旁人劝说也没用，明着不做，私下里也会偷偷尝试。

　　所以她真的可能看海祇岛可怜，就暗中帮他们一把。

　　而这其中肯定有人顺着她的意思，为她出谋划策，排除万难。

　　神里绫人瞪了托马一眼，视线转回神里绫华，深吸口气：“你们都做了什么，一点点一件件详细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还有大御所大人和宫司大人都对你说了什么，也详细说出来，最好连语气也模仿出来。”

　　向海祇岛反抗军提供援助，这和背叛稻妻、背叛将军大人没什么区别，但绫华能活着回来，甚至带回宫司大人的传话，就代表神里家仍有一线生机！

　　神里家的存亡，就看他能否捕获这缕宫司大人给予的生机了！

第263章 幕后推手

　　“确定是这些，没有遗漏了吗？”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