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第一个吃到的啊？”诺艾尔随口问。
晴人却抱着手臂，“唔……除了爸妈和我意外，招待姨母一家的时候也做过。”
“我只是随口说啦。”诺艾尔被逗乐了，但不可否认，晴人在此之前没有向别人展示过，会给她一种小小的独占感。
“嗯。”晴人也理解。
只不过对于任何话题都认真地去应答，是他尝试的改变。
至少在诺艾尔面前，要放弃无谓的场面话和虚与委蛇。
“不过说着要让我吃蔬菜，结果还是有很多肉啊。”诺艾尔拿起筷子，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之后，看着碗里的东西说。
“我又不能强行逼迫你非要吃蔬菜，而且寿喜锅吃肉才更暖和。”晴人指了指放在桌边的手机，“听说未来几天气温要下降的，中午如果觉得教室里太冷，就到学生会来休息吧。办公室里有暖炉的。”
“不冷也可以去吗？”诺艾尔把筷子上的肉吃下去之前，问了一句。
晴人僵在那里，看着一脸诚恳的女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或者说，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语气去接这句话。
“哎呀，这还用问。”他索性挤眉弄眼地应对。
然后诺艾尔就捂着嘴，一边咀嚼一边笑，直到吞下去之后，才说：“我说着玩的，中午就算晴人不说，我也会去学生会办公室找你。”
“真是的……诺艾尔小姐，你学坏了，这样很不好。”晴人故意端着语气，一副要认真讨论的表情。
“这都是在晴人那里吃了很多亏之后学会的。”
他的表现太一目了然，诺艾尔越发开心地享受着晚餐，并自如地应对。
“那倒是，有我的责任……”
晴人努了努嘴，无法反驳这一点。
“不过煮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诺艾尔有点担心的看着砂锅。
“放心啦，我煮了两个人的分量。”晴人示意诺艾尔宽心，“而且就算剩下，也可以等冷掉之后装起来放在冰箱里，明天晚上再热一下就好了。”
“也对。”诺艾尔旋即意识到这一点。
况且晴人日常打理家务事，也不代表每顿饭都恰到好处地吃完。
总会有些剩下的东西。
“而且像是肉之类的，还可以装起来作为第二天的便当配菜。”晴人自然地说，“毕竟早上时间有限，也不可能每道菜都重新做嘛。”
“自己做便当呢。”诺艾尔若有所思。
“嗯，之前住在姨母家里的时候，彩羽的午餐也是我在做。”晴人说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对哦……”
诺艾尔停下筷子，看着晴人的表情，她马上猜到了晴人想说什么。
因为自己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只是晴人才刚刚搬进新居，还没有安定下来，就要求他做这件事，未免太任性和不讲理。
“明天的午餐便当，我来给你做怎么样？”晴人说，“开学前那天晚上去超市的时候，我有多准备一个便当盒，本来是打算自己备用的。如果诺艾尔不嫌弃，就用那个盒子给你装便当吧。”
“怎么会……”诺艾尔一点也不介意，“可是会不会很忙啊。”
“会吗？只是多准备一个人的分量，小事一桩。”晴人摆手，“你就放心好了。”
“嗯……”诺艾尔不自觉地露出满溢着温情的眼神，凝视着晴人。
他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低下头吃了一口牛肉，“好啦，快吃菜吧，等会儿还要送你回去，太晚了会让家里担心吧？”
“没关系，我跟家里说过了。”诺艾尔点头，“所以稍微晚一点也没关系。”
晴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现在就距离末班车还早，慢慢吃，别被烫到了。”
他说着，调低了电磁炉的加热效力，砂锅里的汤汁沸腾程度立刻衰减。
“不过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更开心呢。”晴人忽然说。
“谁让晴人如果一个人吃饭的话，没准会忍不住很随便地准备一下就解决了。”诺艾尔轻声说，“所以必须有个人陪着才行。”
“感觉没办法反驳呢。”晴人连连眨眼，“都被诺艾尔猜到了呢。”
“因为我就是这样啊……如果父母不在家，家政妇也来不了，我就吃得很不健康……”诺艾尔不好意思地说，“上次不就被晴人说了么。”
“那个时候啊。”晴人笑了出来，“感觉真是有点巧合呢，那次是关东煮，这次是寿喜锅。果然下次还是做一些常见的和风料理吧。”
“不管晴人做什么，我都很期待。”诺艾尔捧着手，“就算晴人用泥巴做食物，也一定会很好吃吧。”
“有那么夸张……”晴人连连摆手，“不过对厨艺有自信这点，倒是不会否认。”
说到这里，他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有人发了邮件过来。
于是他腾出手解锁屏幕进入邮箱。
“怎么了？”
“平冢老师发了封邮件过来，说是明天让学生会准备一下马拉松大会的事情。”晴人说着，把手机推向诺艾尔，让她看内容，“真是的，这才刚开学呢……居然晚上才通知。”
“谁让晴人是会长嘛。”
“是啊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地，忽然一起笑了出来。
第十七章 羁绊（1）
晚餐后，诺艾尔没有马上动身离开，而是在公寓里暂时休息。
晴人把厨房收拾完毕之后，回到房间这边，才看到诺艾尔坐在床边的垫子上，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在看。
旁边的电视在播放歌手访谈节目，她连瞧都没有瞧一眼。
关小了电视的声音之后，晴人才拿了个垫子放在她旁边，然后坐下来问：“在看什么呢？”
“在看晴人以前的照片。”诺艾尔说着，把相册朝这边偏转。
晴人只稍微惊讶了一下，就自然地伸手拿了自己的那杯茶过来，“哎呀哎呀，怎么都这么喜欢看我的照片啊。”
“稍微想多了解一点以前的晴人。”诺艾尔的手在相片里晴人那张稚嫩的脸上扫过，“小时候的晴人真的好可爱。”
“只是看上去而已哦。”晴人心虚地提醒，“我小时候超级淘气的。”
“完全不觉得。”诺艾尔满眼喜爱的看着晴人，下意识地感慨，“如果能早点认识晴人就好了。”
这句话，晴人差点被茶水呛到，他用手背揩拭嘴角挂着的水滴，“别闹了，这张照片拍下来的时候我才六七岁……那会儿你还在法国吧……”
他记得很清楚，诺艾尔是在法国出生的，之后过了足足有十一年，才随着母亲回到日本。
“……也是。”诺艾尔也不禁表示遗憾，“不过晴人都记得啊。”
“当然记得了。”晴人觉得很正常。
这种事情看上去不起眼，但某些时候就会变成相处的地雷，所以他往往会记得非常仔细。
“啊……这个是……晴人和一色同学吧？”
“嗯，是哦。”晴人仔细看了眼照片，“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妈妈给我们俩一起拍的，当时为了一块点心争起来了。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不懂事。”
“这样啊。”诺艾尔了然地笑着，“看上去关系好像很糟糕……但又好像非常好的样子。”
晴人高高地抬起眉毛，“嘛……要我说的话，关系的确不错。小时候彩羽可乖了，总是跟在我后面‘哥哥、哥哥’的喊我，现在反而没有那么上心了。”
“毕竟长大了就不好意思吧。”诺艾尔想到了别的原因，但不大能说的出口。
“应该是这样了。”晴人说。
诺艾尔的手指在中缝缓缓滑过，“对了，下午那件事，你有跟她说过吗？”
“没啊。那件事除了我们当事人和侍奉部的人，就没人知道了。”晴人眨了眨眼睛，“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挨个去哭诉，弄得像是有很大的冤情一样。”
“可是总有人会介意。”诺艾尔抿着嘴唇，“至少下次，要告诉我一声啊。”
“以后都会这样的。”
诺艾尔点点头，继续翻看相册，和晴人聊着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一向秉承着往事不追的晴人，很少主动去回想过去的生活，但面对诺艾尔，他还是试着敞开心扉，说一说过去。
喜悦的、悲伤的、痛苦的，全都可以说。
然后，相册自然地翻到了那一页，诺艾尔惊讶地看着那张姐姐和晴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
“在医院的时候拍的，当时只是想着说留个记录。”晴人平静地讲述，“因为是拍立得，所以很不耐放，后来整理房间的时候掉在了杂物里面，我还以为弄丢了呢。暑假那次回去才偶然找出来的。”
“是吗。”诺艾尔靠在晴人的肩膀上，“真好呢，晴人那时候还能那样笑。”
“现在也可以吧，大概——”晴人把水放下，不太确定地说。
相由心生，人的心理状态能够影响表情的状况。
如果想要笑得更开心一点，其实也很难。
“没事的，晴人不用勉强自己。”诺艾尔伸手去握住晴人，指尖在他的掌心摩挲，“不过什么时候，能把我们的照片也放进去呢。”
“随时都可以吧。”晴人笑了出来，“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就有用来做记录的相机。”
“那不是在以公谋私么……”
“稍微拍几张照片，就算是严苛的雪之下副会长，也不会觉得这样做有问题。”晴人给出了不同的想法，“刚好你才到总武来，明天和学生会的大家一起出去转转吧。马拉松大赛肯定要考察场地，没准还能出学校呢。”
“可是我……不是学生会的人啊。”
“这种事情只要填个申请，再让老师和会长批准一下，就没问题了。”
诺艾尔抬起头来，望着晴人的脸，“晴人当会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好啊你，都能吐槽我了。”晴人摆出一脸毫无气势的凶相，去掐诺艾尔的脸。
她就左右闪躲，并伸手去捏晴人的脸，“呀……哈哈哈……”
正在嬉闹着，晴人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诺艾尔以为是谁打电话来了，停下动作。
晴人看了眼手机，“啊，差不多该送你回去了呢，不然就赶不上晚班车了。”
“定了闹钟的吗？”诺艾尔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