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那个时候她问我‘如果那时候姐姐在你身边的话，你会怎么样’来着。”
“你怎么回答的。”
“没来得及说出口……”晴人看着窗外，“如果是那个时候，我大概会义无反顾地爱上陪在身边的那个人。”
“模糊的‘代指’呢。”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啊。”晴人十指交叉。
“而那个时候成为了‘过去’，无法作为‘现在’的基础。”
“嗯。”晴人转过脸来，笑容灿烂却苦涩，“所以对不起，如果刚才克罗艾姐姐那番话是真的……”
“所以我果然是被甩了呢。”克罗艾畅快地笑着。
“呃……”
“不过，我也因此放心了。”克罗艾又说，“一旦有了答案，哪怕是过去最重要的羁绊，也无法动摇晴人君的内心。”
晴人抬眼，瞧着挡风玻璃前方，“风雪变小了呢。”
“没准今晚就会放晴吧。”
“一定会放晴的。”
“嗯。”
第九章 心之所在（1）
就结果而言，天气也的确逐渐好转，只不过那是在大家晚餐过后，已经深夜的十一点过后，风雪才逐渐散去。
只不过考虑到明天还有别的活动，大家饭后在大厅热闹了一阵之后，就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
晚些时候，有些口渴的诺艾尔离开房间，打算下楼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看到晴人还在大厅里面坐着，面前放了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红茶。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艾尔本想轻一点下楼，但她刚踩在最上面的那一级阶梯上，木质的台阶就吱呀一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转过头来的晴人愕然地望着诺艾尔，看得她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还没睡啊……”
“晴人不也是一样吗？”诺艾尔走了下来，到晴人旁边坐下。
“口渴了，下来泡杯茶喝。”晴人指了指面前的茶杯。
“我也有一点，想说倒杯水的……”诺艾尔笑了一下。
晴人了然，翻过放在茶几上的杯子，给她也倒了一杯，“还以为大家都睡着了呢。”
跟他同一个房间的比企谷，已经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其实已经躺下了。”诺艾尔笑着说，“晴人呢？看上去像是睡不着？”
“有点担心明天的天气。”晴人继续望着窗外，“风小了很多，但还是在刮……明天可能都没办法出去玩。”
“就这么呆在别墅里也挺好啊，大家都在这里。”诺艾尔轻轻地说。
“可如果明天继续刮风，如果问题不严重，就得考虑提前返程了。”
“今天已经足够开心了，就算早上就得回去也没关系。”诺艾尔笑。
“真是随遇而安呐——”晴人端起茶杯，静静地啜饮红茶。
诺艾尔看着那杯到好的茶，“往返的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哦，我和克罗艾姐姐还有森老师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晴人抿嘴一笑。
“不是那个意思……”
“果然有让你在意的事情么。”晴人放下茶杯。
之前在路上，克罗艾姐姐说他是“诺艾尔喜欢的人”，当时没什么机会追问，一直在被克罗艾带着话题往下聊。
回来的路上又有森小姐，就更不方便去聊这些私密的话题。
就像克罗艾说的那样，其他时间里并没有多少独处的机会，也就没办法把某些话替继续下去。
但因为克罗艾的那句话，他躺下后辗转了一阵，发现睡不着，索性下楼来泡茶一边喝一边想事情。
但不期然地，诺艾尔也下来找水喝……
正在想的事情刚好撞上了当事人，晴人也顿时六神无主，只能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但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诺艾尔会问看上去很奇怪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谁让晴人陪姐姐出门去了。”诺艾尔小声说，“就算知道是因为天气原因不得已的情况……我还是会嫉妒嘛。”
她的声音最后小得几乎是在气音说法，害得晴人都不得不竖起耳朵去听才知道。
“嫉妒、么……”晴人苦笑。
“很任性对吧，明明不应该这样想的。”诺艾尔难为情地扭开脸。
晴人很想说不任性，可是言语却显得非常无力，他注视着空荡荡的大厅。
没有其他人之后，这里只有几盏灯火亮着，萧索的气氛与先前的热闹如同两个世界。
拖这份寂静的福，晴人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又甚至……还有诺艾尔的心跳。
“抱歉，只是那个场合……我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晴人轻轻地伸出手，覆在诺艾尔的手背上，“不过现在想来，当时拜托给雪之下同学他们会更好一点。”
“晴人……”诺艾尔扭过头来。
“还记得昨天在我的公寓里，诺艾尔问的问题吗？”
“嗯。”
“我已经把那个问题的答案告诉给克罗艾姐姐了。”晴人说。
“是么。”
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诺艾尔的手在渐渐收紧，仿佛下一秒就会抽走。
“总感觉很对不起克罗艾姐姐，但又不能对她说谎。”晴人静静地说。
诺艾尔诧异的抬起头。
看着晴人安静地侧脸，诺艾尔忽然就明白晴人和姐姐之间聊了什么，不自觉地，她翻转手心，从下方握住了晴人的手。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晴人安静地笑着，“就像我现在依旧不知道诺艾尔为什么会握住我的手一样……只是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能像这样感受着晴人的温度。”诺艾尔挪动身子，与他的手臂互相贴着。
“嗯……”
“因为我……其实很喜欢晴人……”诺艾尔细细地低语，声音羞羞怯怯，让人听不大真切，“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那种。”
“嗯。”晴人轻轻应声。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加紧了一些。
“果然还是很意外……”晴人轻轻地感慨，“即便已经听人说过。”
“没办法啊，谁让我是这种阴沉有不擅长开口的性格。”诺艾尔坦然地吐槽自己，“就是因为不擅长表达，才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完全不阴沉哦。”晴人摇头，“我知道诺艾尔是什么样子。”
“那是因为晴人就跟太阳一样啊。”诺艾尔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初中的也遇到过学校里受欢迎的男生……可是没有一个人像晴人这样。”
“怎么说？”
“明明一直在注视着我，却又只是注视着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态度。”诺艾尔轻轻地说，“等到发现之后，就会觉得很奇怪。”
“啊……这也是诺艾尔跟我做朋友的原因吗？”
“所以那次到咖啡馆的时候，看到咖啡馆里都是晴人的朋友，我真的很吃惊。”诺艾尔轻轻地说，“然后就明白了，因为晴人身边有很多人，所以不可能只看着我。”
“那只是大家刚好来做客了。”
“一开始总看到晴人是独自一人，觉得和我很像，但忽然发现不是这样。”
“诺艾尔也不是只身一人啊。”晴人说。
“但是晴人不一样。”诺艾尔再次重复，像是要强调什么一样。
第十章 心之所在（2）
“嗯……”
晴人知道诺艾尔想说他很特别，但又没办法很精准地表达出来。
“声音很温暖、笑容像太阳一样，还很细心，会记得我喝咖啡的口味，甚至能猜到我当天想喝的东西。”
“因为你是熟客嘛。”
“我知道。”诺艾尔捏了一下晴人的手心，“晴人是那么耀眼的存在，我本来觉得只要站在那里看着就好，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的光芒就已经照亮了我这颗怯弱的心。”
晴人默默地点头。
他记得，诺艾尔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在心上挂了一道锁，只有握着钥匙的人才能打开。
……本该如此才对……
但是现在那道锁自己解开了，因为它的主人想要打开。
如果继续紧锁着内心，就无法迎接她想要的光芒。
生命必须有裂缝，阳光才照得进来。
只不过总是在追逐光芒的白石晴人，有一天也会成为谁人不可替代的那束光，他从未想过会真的出现。
“果然被这样说……还是会很不好意思……”晴人低下头，看着诺艾尔说，“自己身上的光芒照亮了谁之类的。”
“事实就是如此啊。”诺艾尔不禁展颜，“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意识到如果继续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一定会得不到晴人的温暖。但到底是什么时候……现在却很难说清楚。”
她靠在晴人的肩膀上，“也许是在长野的善光寺里，也许是在五月底的海边，又或者是在群马的林间学校里，再或者……是夏末的烟花大会上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真让人搞不明白。总值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晴人的光芒深深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