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有些事情就不能细想，因为想过之后就变得很奇怪，产生了难以磨灭的羞耻感。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
会不会吓到一向小心翼翼的晴人？
那个人本来就很擅长控制情绪，诺艾尔也说不准晴人到底是什么状况。
而且昨天还那样和他独处。
想到这里，诺艾尔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了脸。
“还没什么？”
“交、交往……”诺艾尔嗫喏着解释。
克罗艾这回真的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是么，原来还没有吗？”
“因、因为还没有告白过。”诺艾尔继续补充。
分手可以由某一方决定，但在一起，却是需要双方的确认。
毫无经验的她，一不小心就把步骤想当然地理解为已经经过。
“噗……”克罗艾不禁展颜，轻轻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好啦，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诺艾尔回过头来，看着姐姐，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
“姐姐觉得……没关系吗？”
她低低地发出询问。
抛出了这个在她心中，与姐姐之间少有的，变成了微带『禁语』性质的话题。
“诺艾尔……”
“姐姐其实……也很在意晴人的事情对吧？”诺艾尔缩着身子，但没有从姐姐的怀里离开，“不然也不会邀请他出门玩。”
嘉神川诺艾尔并不想欺骗自己，说晴人只是和姐姐过去认识，只是憧憬美丽而强大的姐姐。
射箭、骑马，又或是成为学生会会长。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维持的余裕。
毫无疑问追逐着姐姐的脚步。
如果那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稀罕，才反而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东西。
姐姐又是如何看待晴人的？
尽管在家时，偶尔会和姐姐聊到晴人的事情，她却不自觉地避开了去追问姐姐的想法。
在姐姐眼中，晴人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原来诺艾尔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啊。”克罗艾轻笑着说。，
“我不是觉得姐姐做错了什么。”诺艾尔急忙解释，“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家人与在意……乃至喜欢的人之间，该如何抉择非常困难。
但如果非要选择，姐姐毫无疑问对诺艾尔来说更重要。
“真是的，原来你总是在想这么多事情呢，怪不得有时候看到你闷闷不乐的。”克罗艾放开诺艾尔，拉住她的手，“让你觉得困扰了呢。”
“因为姐姐是姐姐啊。”诺艾尔反握住克罗艾的手，“我不想让姐姐因为我感到为难。即便——”
“即便是关于晴人君的事情？”克罗艾将诺艾尔拉过来，与她的额头互相贴着，“真是个笨蛋呢。”
“姐姐……”
“晴人君的事情的确非常让人在意。”克罗艾静静地说，“那个时候爸爸病倒了，你和妈妈还没有回来，我的身边没有人，家里的事情、学校的事情、公司的事情……虽然不是做不到，但还是会有觉得很累的时候。”
诺艾尔看着姐姐微微阖上的眼睛，面庞里带着某种悠远的情绪。
“而那个时候，我在医院遇到了晴人君，然后……和他的见面，成为了那个时候姐姐每次去医院时的一个小小的期待。明朗的、活泼的、乐观的晴人君，看到他、跟他说说话，聊聊天，待在一起的时候会很放松，可以暂时地逃避自己的责任。即便那之后还要继续扛起来，但至少能够得到些许的休憩。”克罗艾的眼眸微睁，不知在看着哪里，“但是给予了我一刻安宁的晴人……却同时经历着莫大的失去，而我却一直都不知道。”
“姐姐……”
“明明以前并不是那个样子的。”克罗艾兀自笑了出来，“有种责任感涌上来，果然很莫名其妙吧。”
诺艾尔也跟着笑了出来，“因为是姐姐嘛，所以一点也不奇怪。”
“你只需要遵从你的内心就好了，没有什么需要困扰的。”克罗艾将诺艾尔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啊。”
“……嗯……”
感受着姐姐的温暖，诺艾尔若有似无地应声。
第五章 一起滑雪（1）
“好！出发！去滑雪！”
尽管才刚刚到别墅安顿下来不超过半个小时，凉宫春日便以她一贯风格的火花冲刺，表现出绝不浪费哪怕一秒钟的合宿时间。
再加上很有活力的鹤屋前辈助阵，在比春日说不定更high的她相辅相成之下，连行动力也更为加倍。
在其他人还在领取自己的雪具时，春日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好了全套装备，和鹤屋前辈一起扛着滑雪板，朝滑雪场方向冲了过去。
雪具是鹤屋前辈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看样子再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拿到了所有人的服装尺寸。
尽管晴人并没有被询问的印象，但考虑到学校的资料里存在这些数据，多半是打个电话之类的就搞定了。
非要追究什么个人信息泄露，大概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很久没有滑雪了。上次大概还是小学时代的同乐会上体验过。”晴人把鞋子换好之后，站起来说，“千叶都不怎么下雪的，前阵子都还在下雨，冬天果然还是下雪才比较有气氛吧。”
“不希望下雪的人也多的是。”阿虚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哦？”
“比如上杉谦信。”他又说。
“毕竟那一仗上杉家元气大伤了嘛。”比企谷马上猜到他在说的历史。
晴人也笑着应了一声，“不过我们总不会被逼着在雪原上疲于奔命，应付北条家和武田家。”
“嘛——”
比企谷点了点头。
大家扛着滑雪板，三三两两地穿着难走的靴子急行军，总算抵达了宏伟的滑雪场。
此行的大家都差不多，有几年没有接触过滑雪，甚至是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滑过。
最先抵达的春日已经坐上了滑雪吊椅朝山顶升了上去，晴人发现周围排队的人只有他们，并没有任何陌生的面孔。
顿时大家就意识到这里人数比想象中小太多了。
照理说新年寒假的这个季节，客人应该会到处都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站在前面排队的鹤屋前辈就开始解释起来了。
“这里可以说是鲜为人知的世外桃源，只有行家才知道的秘密滑雪场。因为这里直到十年前，都还是我们家的私人滑雪场。”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开放了，但仍然由鹤屋家来决定。
鹤屋前辈的言谈之中毫无惹人厌恶的炫耀语气。
因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
外表好、个性好、经济好、家世好，什么都好到无可救药的人。
想着这些，大家陆续乘上吊椅，抵达了半山腰的一处比较初级的滑雪场，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技巧。
像是每走三十公分就能跌倒的朝比奈，又或者像是蜗牛一样寸步难行，几乎是被姐姐拉着在雪地上滑行的诺艾尔。
又或者根本站立都不对劲的由比滨。
总之，初学者需要学习这项运动，还记得怎么滑雪的人，也需要重新熟悉一下。
不然之后别说是更高级的滑雪场，甚至可能连怎么坐上吊椅都成问题。
如此考虑着，大家陆续进入滑雪场时，不想太拥挤的晴人最后把滑雪板套在鞋子上，走进了滑雪场，就看见诺艾尔正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浑身上下沾满了白色的雪花。
简直就像是于雪中诞生的精灵一样。晴人暗自调侃。
只不过雪之精灵却不会滑雪，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他回头看了眼其他人。
雪之下在辅导由比滨，春日在照顾阿虚的妹妹，小町跟在凉子旁边，和有希一起接受指导，鹤屋前辈嘻嘻哈哈地在站立不稳的实久瑠周围滑动转圈。
半数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滑雪……如此考虑着，晴人看到彩羽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反而有些意外。
“别这么看着我，我去年出来滑过雪的。”彩羽得意地刹住车，对晴人说完，又继续冲了出去。
晴人咧了咧嘴，他滑行到诺艾尔旁边，对费劲站立的她伸出手。
在诺艾尔抓住他的手起身时，晴人看着克罗艾，“诺艾尔这边交给我来指导好了，克罗艾姐姐先去转转看吧。”
“晴人君已经熟悉怎么滑雪了？”克罗艾忍着笑问。
晴人点点头，“还好吧，基本的要领还记得。”
“真的是什么都难不住你呢。”克罗艾说，“不过诺艾尔这边……”
“哎？”诺艾尔犹豫起来。
“我就在附近，晴人君和我轮班吧。”克罗艾拄着滑雪杖缓缓地溜了出去，动作相当娴熟。
没准在法国留学的时候，经常去这一类的俱乐部游玩。
“姐姐……”诺艾尔愣了一下。
晴人放开手，让她自己站稳，“果然还是克罗艾姐姐来更好一点吗？”
“不，也不是……”诺艾尔笑着摇头。
只是前一刻在房间里的时候，才跟姐姐聊过，现在就忽然面临这种局面。
“看吧，果然还是我管太宽了。”晴人用滑雪杖固定住位置，“诺艾尔更想自己练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