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谢谢你,佐佐木同学。”
“不客气,替我向凉宫同学问候一声吧。”佐佐木笑了一下,就提着书包离开了。
晴人正打算离开,却看到雪之下雪乃走了过来,“请问雪之下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不,也没什么,刚才在看带来的资料时,上面好像有……凉宫同学的乐团。”雪之下雪乃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好像是跨校志愿团体吧?”
“对啊,我就是其中一员。”晴人点头,“怎么了?”
“那个……SOS团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是‘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凉宫春日乐团’,缩写后的结果。”
“是吗。”
“怎么,感兴趣了?”
“倒也不完全是……”雪之下故作淡定地辩解。
晴人不禁在心里吐槽,春日这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啊,连雪之下都对她的存在感兴趣。
简直就像迷路的人看到了前进的方向似的……
“如果感兴趣的话,去看看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晴人摊手。
雪之下摇了摇头,“不用了。”
然后就独自朝楼梯方向走去,晴人看了眼会议室内,看见比企谷八幡正一脸尴尬地从一名海滨学生那里走开,快步离开了会议室,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神一样。
刚才的会议上,晴人记得对方叫折本香织来着,是比企谷的熟人吗?
反正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他独自迈出脚步,朝音乐教室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佐佐木的指路很到位,他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音乐教室。
只不过这条走廊里太过安静,在夕阳西下的光线里,晴人不确定春日在哪一间。
他走过一间又一间音乐教室的大门,每一扇门都是锁着的,终于,他发现最里面的那间的门没有锁上,只轻轻一拉,门扉就无声地打开。
——真不愧是新学校,门扉的保养很到位。
如此想着,打开活动室大门的晴人,看到的是抱着吉他靠在窗边站立的春日,在那里独自弹奏。
之所以没有任何声音,不是因为她在演奏贝斯而没有接扩大机,而是那台扩大机接了一只监听耳机,正戴在春日的头上。
窗外是逐渐隐入建筑物的夕阳,没有开启灯光的春日,就那么站在那里,凭借对琴弦的熟悉演奏和聆听着。
是什么曲子,晴人不知道。
但他记得这幅表情,七夕那天下午,独自望向窗外自言自语的春日,就是这幅表情。
只不过那个时候更加的忧郁一些,现在则更加地专注。
『沉默寡言,感觉就像是高岭之花』。
『平时总是会在教室里陷入沉思,安静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佐佐木的描述春日话语没来由地在晴人的脑海里面响起。
专注于眼前的练习,甚至忘了开灯这种事情。
现在的你……又在看着哪里呢?
晴人想着,在春日的指尖停止拨动琴弦的时候,他伸手按下了教室里的电源开关。
日光灯点亮了这间教室,春日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门口,她的表情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然后摘下头上的耳机。
“哦!来了啊,我还在想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再弹一遍就走人了。”
“抱歉,会议比想象中要内容充实,硬是拖到了现在。”晴人不好意思地道歉,“话说一树还有前被他们呢?”
“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春日叉着腰,吉他挂在身前。
晴人呆若木鸡,“不是说要练团的吗?!只有两个人怎么练?!”
“当然是为了让你的贝斯配合好我的吉他啊!”春日抓起放在架子上的贝斯,走过来递给晴人,“不管是古泉君还是鹤屋前辈,都已经配合得很好了。”
“朝比奈前辈呢?”
“他只要按她的意愿排响铃鼓,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春日得意地说。
“所以现在就是我和你在这里单独练习?完全没有用的吧?!”
“那你就一个人练,我在这里听。”春日满不在乎,“这是团长命令,不准备反驳。”
“还是两个人一起吧……”晴人捂着头,“贝斯的声部不和吉他配合,意思不够。”
春日笑嘻嘻地拍着晴人的肩膀,“这还差不多,周末要去录音室练习,打起精神来吧!”
“是是……团长。”
晴人一边说一边放下书包,把贝斯背在了身上,接上放大机,和春日互相点头,然后开始练习。
第十九章 试图捕捉的感觉(1)
“……私ついていくよ(跟我一起走吧)
どんな辛い世界の闇の中でさえ(无论在多么痛苦的黑暗世界中)……”
星期天的中午过后,大概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位于幕张的某家录音工作室内,以SOS为名的乐团正在进行着紧张的练习。
凉宫春日极其富有穿透力的嗓音与爵士鼓和吉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撼着白石晴人的心脏和血管。还有每一根寒毛。
他努力地用手指拨动贝斯的琴弦,在适当地时机里面,将音符切入吉他和爵士鼓交织的旋律里面。
比起留存在手机里的嘈杂音频,在录音室里面,没有任何杂音的《god knows》,更加的惹人喜爱。
开始在文化祭执行委员会的白石晴人,在筹备文化祭工作时,只要不需要与其他人沟通工作的时候,他就会戴上耳机,在脑海里循环从去年的文化祭现场录像里面,提取出来的音质平凡的曲子。
上一次这样无休止的对某一首歌进行单曲循环是什么时候,白石晴人也想不起来。
只不过,不光是那样去聆听,还能抱着乐器,参与到演奏当中,他忍不住想,自己的心脏和血液也许比想象中更加激动也说不定。
激动到有点失去了章法,指尖在弦上的律动也变得稍显无措。
在吉他的一连串琶音过后,春日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渐弱尾音,然后戛然而止。
“好了,先休息十五分钟。”她皱着眉,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抬起头对站在对面和两边的其他人说。
“呼——,意外地出了很多汗呢。”鹤屋前辈用手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这时,实久瑠及时地打开录音室的门,从放在外面的包里拿出了准备好毛巾来递给每一个人。
“哦哦,真不愧是实久瑠,很有女仆的潜质呢。”鹤屋前辈开了个玩笑。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自己最不辛苦,就想为大家做点别的。”她腼腆地笑了笑。
晴人接过春日抓起毛巾时,顺手给他丢过来的那条,挂在了脖子上面。
古泉也同样接到了毛巾。
要说乐队之中谁的劳动量最大,担任鼓手的鹤屋前辈是毋庸置疑最辛苦的那个。
只是她体能远比普通人出色,所以目前也只是因为房间里的温度上升,而看上去大汗淋漓而已。
事实上,鹤屋前辈的看上去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乱过。
而相对的,只是站在那里随意地按照喜好拍动铃鼓,然后露出可爱笑容的朝比奈前辈,毫无疑问轻松无比,她不仅呼吸没有凌乱,甚至连汗水都看不到几滴。,
大家陆续坐在了录音室内,各自身后的的凳子上休息。
鹤屋前辈一边喝着实久瑠递来的水,一边看向春日:
“春喵,一个人冲得太前面了,我的话还好,但是他们两个可跟不上你的节奏。”
“不,我的话还好。但是每次凉宫同学的吉他都很不稳定。”古泉一树眯着眼睛分析,“明明其他的三首歌的演奏,都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一到了最后的《god knows》上面,就显得很奇怪。”
“抱歉……”晴人望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
春日用手随意地滑过吉他琴弦,一股连续的十六分音符从她的高位演奏中流泻而出,凄厉得就像是用力刮过玻璃表面的声音。
“打起精神来,是你说想再听我唱一次《god knows》,我才特地找到了已经毕业的前辈们,要到了这首歌的授权。但是你这样——!”
“我精神很好,不如说正在全身心地享受乐团练习。”晴人摇头,“只是我总觉得,自己抓不到想要在《god knows》当中寻找的感觉……然后就……”
“分心了呢。”古泉一树说,“果然是因为要兼顾这边和执行委员会,才没办法专注的吗?”
“不,跟执行委员会没有关系。”晴人摇头。
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在演奏最后一支曲子的时候,他的贝斯始终不够稳定,才拖累着春日的吉他也跟着不能稳定下来。
突然间,一阵锵锵的金属音将晴人的思绪拉回录音室,鹤屋前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下了水平,光用脚踩钹打起了前奏。
然后春日也无言地再度拨动琴弦,与前辈一起再度走向《god knows》的前奏。
晴人下意识地拿起贝斯,准备按照曲谱将音符切入演奏当中去。
但是,春日却忽然开口,“晴人,你知道吗?如果把一支乐团比作完整的人,贝斯的存在就如同心脏一般,要负责用音符给大家输送血液。但如果这颗心脏不中用,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比较好——”
开唱的时机已经过去,她只顾着演奏,然后猛地回过头来,瞪着晴人的脸,“你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吗?对乐团而言,对大家而言?”
一字一句,宛如扣响心底的重锤,晴人用力地摇头,拨动着贝斯跟上。
他并没有自暴自弃,只是没有办法抓住,想要从这首中意的曲子里面获得的东西。
那到底是——
在得到那个答案之前,他都不会退缩。
既然普通的方式跟不上,那就甩开脚步追上去。
即便双脚被道路的荆棘刺得鲜血淋漓,也要追上大家的脚步。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重复过的事情,早已熟能生巧才对。
听到晴人的贝斯弦音多了一份前一刻不存在的凌厉气势,其他人互相对视,然后笑了一声。
已经错过了第一段的时机,春日大胆地选择从第二段开始唱起。
不管有多少次不够满意,不管有多少次练习,她的歌声其实一点也没有变化。
发生变化的,只是听的人在思考、在感受的东西而已。
白石晴人无比清楚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