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皇附体
“以后你来燕王府,大概是找不到我了。”
风雨里,燕王一身玄色衣衫,他背着手站着,从天空坠落的雨水很是自觉的绕开他的身体。
乞儿看着这位曾经的一国之君,曾经他是这位燕王的子民,如今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儿。
恍惚间,他好像从燕王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落寞,还有一丝无奈。
乞儿眨了眨眼,将这种想法从脑海里甩飞了出去。
大乘修士几乎已经站在了世间的顶端,该意气风发才是,怎么会像凡人一样,眼中有落寞有无奈。
“宗门里下来个人,取代了我燕王的位置。”
燕王如此说了一句。
乞儿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有人下来摘果子了。
“走了,请你喝酒。”燕王忽然摆了摆手,将乞儿拖进了一家酒楼。
一个乞儿,一个王爷。
一个武林人士,一个大乘修士。
俩人的身份天差地别,竟然真的就这样喝了起来。
还喝的有说有笑的。
“喂,我问你啊,当初你说要给那几十万被坑杀的将士报仇,是不是真的?”
“哦,那件事啊,其实我和我宗门长辈想的一样,如果有落井下石的机会,那我不介意试一试。”
“……不愧是一家宗门,一脉相承啊。”乞儿拿着酒壶干了下去,然后擦了擦嘴角,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燕王闻言,也不以为意。
“修士嘛,都是这样,修为相同,又没有特别大的利益冲突,基本上不会生死相向。”
“那你要这数十万亡魂帮你做什么事?”
“这个啊,修炼上的事情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乞儿闻言摇了摇头,道了句:“反正你不帮他们报仇,这些亡魂肯定也不会帮你。”
“呵呵,你也就是遇见了我,我还想着飞升,所以做事不能违背本心,不然那心魔劫可不好过。”
燕王指了指乞儿,笑了笑,没再说话。
乞儿继续往嘴里灌了一些酒,他说了句。
“修士不都一个样吗?”
“那哪能一样。”燕王摇了摇头,他喝的有些醉,面上红润,却没有用灵力解酒的意思。
“我本来与你们一样,都只是平民百姓,所以做事不会太过分。”
“新来的燕王就不一样了,从小被宗门里的人宠着长大的。”
“还有那些自觉无望飞升的,那些人做事就更过分了。”
“就比如……比如那个素女宗宗主。”
……
……
素女宗。
此刻燕王口中,那个做事非常过分的素女宗宗主正捧着一本言情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她叫霓裳。
人人都崇尚美好的感情。
看话本的时候,要是遇到悲伤的结局,许多人都恨不得将作者拉出来,饿他个三天三夜。
但霓裳却不同。
那些悲伤,那些意难平,只会让他感觉愉悦,甚至想要更多。
她迷恋那种心痛的感觉,并且亲手制造出了一幕幕悲剧。
看着她们悲伤,看着她们心碎,她兴奋的恨不得以身相替。
那种感觉明明那么难受,却又感觉那么舒服。
明明美好的结局更能取悦人,她却专门给他们制造误会,让他们吵架,让他们分手。
最后看到他们分开时,既难过又舒服,想要愉悦的低吟一声。
她喜欢心脏一抽一抽那种疼痛的感觉,甚至是迷恋。
“分开时越疼,那就证明爱的越深。”
“人靠分开时的痛,来定义爱的深浅。”
“你要习惯求不得。”
“习惯不是所有的关都能过。”
“习惯掉头、逆行、与下坡。”
“习惯很多人就到这。”
“世界上的桥就这么横着,甚至未必有绳索。”
素女宗宗主将话本合上。
她从凳子上起身,张开双臂,袖摆随风而舞。
“你要接受悲欢离合。”
“接受不是所有的事都有结果。”
“接受分离、失意、与落寞。”
“接受意外的风波。”
“就算大雨倾盆往下落,你也要趟过这条河。”
“你要习惯万事都不能两全。”
“习惯很多时候都得一个人走路。”
“习惯分离,背叛和消失。”
“习惯很多人不辞而别”
“世界的路有时就这么泥泞,甚至未必是路。”
说到这,霓裳突然顿住。
她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一张脸,一张很漂亮的脸。
她说她叫林夕,要来素女宗讨要一朵乐花。
来的路上,还撮合了一对男女,毁掉了她精心准备的一个凄美的故事。
“不是所有的花都会开,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成功,你要知道,求而不得本是常态。”
当时的霓裳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时的林夕皱着眉反驳。
“这世间总有些幸运儿,努力过后得到了想要的,平安顺遂,相依相伴的一路走下去。”
她指着被她撮合的俩人,还有手中盛开的红花,笑着道:“比如他们。”
然后她又指了指自己:“比如我。”
说完后,林夕摘下了乐花,踏碎了虚空离去。
霓裳没有阻止,因为她打不过当时的林夕,不过这个仇,她却是记下了。
很自然的,她就加入了讨伐林夕的队伍。
不过与七剑宗和燕王的长辈不同,七剑宗那位恨不得将林夕给砍死。
燕王的长辈是受燕王所托,有机会的话,就落井下石,没机会,那就算了。
和另一个渡劫修士硬刚,这很不明智。
而霓裳想要的,是林夕还她一个故事。
以林夕为主角,足够悲情,让她痛彻心扉的故事。
当初的林夕毁了她一个故事。
如今还回来,这很合理,不是吗?
“上次七剑宗的武极说,你成了凡人,没想到你还真的成了凡人。”
当初他们一伙人差点就上了四季山,虽然最后没有上去,但却也远远的看见了林夕。
那确实是个凡人。
“如果你运气不好,被找到了,那希望你的故事能够让我愉悦,鹅鹅鹅鹅……”
霓裳捂着嘴大笑着,目光望向了那片蔚蓝的大海。
那样的场景,真是令人期待啊。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林夕在悲伤哭泣,那撕裂的声音令她的灵魂都在兴奋的颤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对她们而言,这个问题并不复杂
西方。
净土寺。
佛像之下,一个个信徒烧香礼佛,目露虔诚之色。
寺庙的深处,两个穿着白色僧袍的人盘膝坐着,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拿着木鱼。
“玄慈师叔的尸骨还是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