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
所以,姐姐到底是‘银色长发’还是‘金子般的金发’?
结合之前的‘滚’和‘离开’,安室透推测未成年的意思和正常人的意思大概不太一样,他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有两个姐姐,一个是有着银色长发的女性,一个是有着金发长发的狐狸眼女性?”
说出来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黑发未成年的领口处,只捕捉到了一片随意贴上去的创可贴和毫无痕迹的皮肤,没找到牙印。
等等,两个姐姐的话,对方刚刚指的是哪个‘姐姐’啊?!还是什么其他更糟糕的情况?
黑发未成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低头,看向电话,又若无其事地抬头,无辜地对着安室透点头。
‘是的’。
他如此无声着表示。
在如此表示的同时,他像是有些迟疑为难的‘嗯……’了一声。
安室透也垂首,看了一眼那只手机。
没等他继续询问,黑发未成年就催促,“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
安室透立刻把‘离开’的想法排除,在沙发上坐稳,他也无辜道:“抱歉,不过我不是警方的人,不能见警方,要麻烦楼梯道里的那两位先生去自己见警方了。”
碍于黑发未成年刚刚看向手机的动作,他放弃‘你究竟有几个姐姐!’的问题,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我今年二十九岁,叫我叔叔的话,你大概多少岁?”
黑发未成年的表情发生变化。
那是一种不明显、很微妙的变化。
他偏首看过来,露出笑意,有尖锐的白色牙齿也跟着露出来一瞬间,“今年……我几岁?”
“你觉得我几岁,大叔?”
那种危险感再次扑面迎来,并不明显,但稳定着,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问错问题了。
但是,为什么提到年龄,对方会是这种有些攻击性的反应啊……?
不会是……
安室透打量过黑发未成年稚嫩的样貌,谨慎道:“……十四岁?”
猜‘十四岁’,是因为日本的性同意年龄是十三岁……
这是安室透最能接受的年龄,已经是极限了,不然他真的无法忽视刚刚的‘两个姐姐’,‘牙印和指甲印’。
黑发未成年:“……”
他的微笑幅度不变,只是再次偏首,慢慢地重复,“十四岁?”
“不对,继续猜。”
他的语气还带着笑意。
“往大猜,”安室透艰难沉默了一下,谨慎求问,“还是往小猜?”
未成年简单道:“大。”
呼,那还好,
安室透松了一口气,陡然轻松起来,“十五?十六?十七?”
每提出一个猜测,黑发未成年都微笑着摇头,随着提出来的猜测越多,他的微笑越发浓烈。
“都不是的话,”安室透想了想,杀了个回马枪,“十四岁半?”
未成年顿了顿,“还可以回去的吗?”
他用眼神询问:你是想死吗?
安室透坦然承认,“抱歉,我猜不到。”
这位未成年看起来最多十七岁,从十四到十七都没猜对,他就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黑发未成年微笑着看着他。
几秒之后,在安室透提高警惕,打算试探性转移话题的时候,黑发未成年突然开口,“你身上的伤口没处理好,我帮你吧。”
他伸出手。
安室透下意识想要抬手格挡,在动起来的一瞬间又克制住自己。
但是,未成年的手不是伸向他肩膀的,而是伸向他腿部的。
他轻松撕开了安室透小腿部的裤腿,又随手把里面缠得紧紧的绷带扯开了一层,在发现其他绷带黏在一起的时候停住。
安室透克制住自己,控制自己的动作和呼吸,他忽略轻微的疼痛,低头看过去。
很奇怪,明明黑发未成年看起来毫不客气,但他没感觉到太多的疼痛。
大概,这就是外科医的职业素养吧。
……包括随手摁住病患。
未成年低头检查那些绷带,轻轻地扒出一点伤口,进行礼貌的评价,“很典型的枪伤,无论是子弹卡在里面后,被随手取出来的痕迹,还是上面的劣质伤药,都相当典型。”
评价完又问安室透,“你是对医院过敏吗?”
安室透:“……”
“对了,枪伤不能去医院,他们会当场摁住你的,抱歉,把你当成可以合法饲养的卷毛警犬了,”黑发未成年又恍然,他想了想,“你可以坐飞机去纽约的医院,他们不会在意的。”
“而且,”他推荐纽约医院的优点,“他们很会处理枪伤!”
槽点太多。
安室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勉强道:“是吗?下次我会试试的。”
他克制住自己关注‘可以合法饲养的卷毛警犬’的欲望。
黑发未成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叹气,“你一点也不好哄,如果我对姐姐这样说,姐姐一定会笑起来的。”
安室透:“……”
“对不起?”
“不用道歉,”黑发未成年反过来安慰他,“反正你也一点不可爱,还是小麦金发,很讨厌,不笑很正常。”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姐姐’,我可以理解。”
安室透有些麻木道:“谢谢安慰。”
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妥协,无条件地进行道歉了,“抱歉,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和你刚认识,可能不太能放肆地笑起来。”
黑发未成年的动作顿住。
他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安室透,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又慢半拍地垂下头。
那头蓬松的黑发抖了抖。
“啊,是的,女朋友,”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是这样的,确实。”
“你……啊,我知道了,抱歉,我之前不应该对你说,”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措辞,“不应该说的事。”
“少儿不宜?”
“抱歉,我不应该对你说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贴着创可贴的部位,没抬头,只点头,让蓬松的头发自然抖了抖,“抱歉。”
安室透:“……”
安室透盯着还在不自然颤抖的蓬松黑发。
黑发未成年又摸了摸创可贴,才抬起头,露出笑意,“或者说,是不应该对单身的人说这些?”
“对吧,汪呜?”
安室透:“……”
所以,偷笑是因为这个吗?
还、还算能接受。
对方没有直接嘲笑他是‘单身狗’,和刚刚的‘滚’相比,安室透发现自己已经很能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甚至还有些欣慰。
他勉强点头。
“单身的话,你无法体验到‘热情’吧?”黑发未成年又道,他像是顺手有些苦恼地皱眉,“姐姐好过分的,会咬我,牙齿很尖,咬起人来……”
等等,这是可以说的吗?
起码不要用这张典型未成年,神情还相当坦然的脸,和像是小孩子在说玩具一样的语气说这种话啊!
还有那双和宫野艾莲娜很像的眼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让安室透感觉到有些熟悉,有些像是狐狸。
这让他想起贝尔摩德那个女人。
一想起贝尔摩德,他就想起黑发未成年刚刚的描述,‘金子般的金发’和‘狐狸眼’,贝尔摩德确实符合这个特征。
再扩展一下思维的话,琴酒也符合‘银色长发’。
安室透努力维持表情,“等等,不用和我说……”
在他说话的时候,黑发未成年突然动手,直接撕下他小腿部黏在一起的绷带,安室透的话戛然而止。
他克制住自己立刻弹跳起来的本能,压下瞬间弹起的痛感,冷着脸看过去。
黑发未成年低头检查他的伤口,刚刚那种有些像狐狸的语气褪去,变成礼貌性带笑的语气,“撕下来了。”
转移注意力成功。
安室透奇妙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再次沉默下去。
等等,这种先注意力,再突然撕开绷带的手法,好像有一点点的熟悉吧?
是大人哄孩子打针时的惯用手法,对吧?
“下次不想要腿的话,”黑发未成年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可以直接锯掉,这不属于枪伤,去医院治疗的时候不会被摁住。”
“而不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还长时间地在水里浸泡,爬墙跳高地翻江倒海。”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点笑的弧度。
不是真的笑,而是习惯笑了以后,所以正常平静的表情也带上了笑。
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