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
“现在,组织缺少的是普通的组织成员,有明面上的身份、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但是要在特定时刻给予组织一点帮助的普通组织成员。”
“这类成员,不用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献给组织,只要在忙碌自己的生活中抽出一部分进行组织任务就可以了。”
任务也不会是‘干掉某人’这种非常直白作恶的,而是‘把某一信息传递给组织’这种迂回又安全的任务。
哪怕暴露,警方也不能在第一时间排查出到底是谁传递的情报,任务执行者可以安心地过自己的光明生活。
这种普通组织成员,要比底层组织成员更有权利,比如一些需要四处躲藏的凶手型组织成员,也比高层组织成员更自由,比如科研型的宫野志保。
宫野明美匆匆应了一声,没有太在意,她关注重点,“你要回组织吗?”
“要被迫放弃其他的身份,”她盯紧日向合理,“只能选择‘组织成员’这个身份吗?”
日向合理放弃‘日向合理’的身份,选择‘冰酒’的身份,意味着一件事:组织再一次夺走了他。
组织第一次夺走他,是从宫野家,是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还在的时候。
在最后,他选择主动拥抱宫野艾莲娜,选择回到宫野家,那位先生的夺走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夺走他,则是在他再次只能选择自己是‘冰酒’的时候,而现在,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早已去世,只有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
宫野明美无法容忍这件事,无法容忍自己的家人再次被夺走。
她的表情变化不明显,很细微,但日向合理嗅到了,他细嗅着迟疑住,刚要开口试探,听到了手机铃声。
他的手机震动着响起来,显示有陌生号码拨打过来。
“身份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日向合理道,“我可以有很多身份。”
他查看手机,又轻描淡写地转移矛盾,“重要的是,那位先生怎么想。”
说完,立刻站起来示意了一下,“抱歉,我去接一下电话。”
宫野明美坐在垫子上,抬头看他。
日向合理快速离开气氛不对劲、他又不太理解为什么又不对劲的现场,他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接听电话。
“喂?”
“啊,你还没睡,”电话那边传来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对方又叹气,“我就知道。”
日向合理:“?”
你就知道……什么?
他茫然地用手指拨了一下水流,发现人类果然是一种神奇的动物。
神奇就神奇在他们像是海底的鲸鱼一样,而他则是那只声波为52兹的鲸鱼,基本完全无法和其他鲸鱼进行深入交流,也总是不理解正常鲸鱼。
他沉默了一下,敷衍道:“居然早就知道?不愧是您,松田警官。”
然后棒读:“松田警官料事如神。”
“……”松田阵平也沉默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不可以阴阳怪气,小日向。”
“抢救结束了,那位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病房里。”
“不过还没有通知家人,”他顿了顿,“她没有亲属,只能让护士帮忙多照看一下。”
没有亲属。
日向合理想了想,奇妙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松田阵平会给他打电话汇报了:在一开始,他也是‘没有亲属,只能拜托护士多帮忙照看’的那类人。
不过,松田阵平这次居然不选择‘警惕地蹲在病房,随时准备欢呼嗨你好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吗?
他慢慢地应了一声,“嗯。”
“我不太适合照顾她,是异性,”松田阵平仿佛察觉日向合理的疑问,又进行解释,“出警的警方人员里有女性同事,我也已经拜托过啦。”
啊……松田阵平还是一开始的松田阵平。
一如既往的好心。
日向合理道:“原来如此。”
“那位小姐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好你及时发现、还做了处理,”松田阵平又道,“医生都说再晚几分钟止血,可能就要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也幸好那位小姐是横着割腕的,虽然伤到了动脉,但伤口不算太大,如果是竖切动脉就糟糕了。”
如果是竖切,切到了动脉,那日向合理发现的一定是一具温热的尸体。
“是吗?”日向合理敷衍道,“那太好了。”
他随意地撩着水流,漫不经心地发出适当的话,“大家割腕自尽的时候都是横切的吧,很少有人知道原来可以竖切。”
“嗯,”松田阵平顿住,他含糊地询问,“你那边,有情况吗?”
他真正想问的,大概是日向合理半夜救人,会不会被组织成员怀疑?
日向合理拨水的手指停住,他盯着顺着自己指尖流下的水流,“没问题。”
嗯……算了。
不彻底把两位宫野博士和警方的联系掰扯清楚,就根本无法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
他换了只手拿手机,“还有什么事吗,松田警官?”
明示:结束通话。
松田阵平意会到了这个非常明显的明示,他顺从道:“好的,那你早点休息。”
日向合理挂断电话。
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串号码看了几眼,思考了几秒,还是没有拉入黑名单。
算了算了,加黑名单,对方打不通电话,只会嗅着味道从现实里摸到他。
比起面对面交流,日向合理还是更接受通过电话交流。
他摁键翻动了一下手机,发现通话记录里还有一条未接电话的提示,是贝尔摩德打过来的,于是回拨过去。
对面秒接。
贝尔摩德匆匆道:“你之前应该听到了,莉莉,那位先生刚刚发病了。”
听到了,很开心。
日向合理慢慢拨动水流,沉稳地应了一声,“嗯。”
他礼貌地摁下了自己的感受。
“纽约有专门配套的医疗器具,但他拒绝留在纽约,”贝尔摩德匆匆道,“他要回东京。”
咦,这是‘喜上加喜’吗?
日向合理重复,“回东京?”
贝尔摩德压低声音,“他想要见你。”
“我们这就登机,大概十个小时就到东京了。”
她的声音压到极致,几乎只有一条线,低低地传入日向合理的耳朵里,“……你做好准备。”
电话那端有其他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贝尔摩德挂断电话。
日向合理握住电话,他垂下视线,继续慢慢地动着手指,拨动流出来的冷水。
最早还有十个小时,那位先生就会去世。
那么……
他摁动手机,打给亲爱的下任首领。
电话响了三四声,传来琴酒的声音,“喂?”
琴酒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是偏向惊讶的,“你还没睡?”
随后声音紧绷起来,“你出现意外了?”
他发出追问,“死了几个人?”
日向合理:“?”
首领,你怎么又在冤枉我!
他咬字清晰地回答,“一个都没有。”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形象?”日向合理随口询问,“失控率很高的上瘾者吗?”
不然琴酒怎么总是关注‘意外?说吧,死了几个人!’,就是觉得他随时会失控。
“……不是吗?”琴酒谨慎地反问,没得到一点声音的反应,就立刻道,“不是。”
他很聪明地道:“我只是觉得……”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宠爱枪,会答应它的无理要求。”
日向合理:“。”
基于对方是可怜的下任首领,日向合理翻过这篇,他正色道:“Gin,那位先生要回东京了。”
琴酒重复,“回东京?”
日向合理斟酌着放低声音,觉得自己的声音应该到了‘悲伤’的程度,他道:“‘父亲’……重病了。”
“贝尔摩德说,他大概会……会离开。”
压低声音,加上适当的停顿,日向合理觉得长久以来对人类的观察大概还是有作用的。
起码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完美表现出了‘丧父之痛’的悲伤。
琴酒:“……”
琴酒的雷达狂响,他压低声音,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这种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啊那位先生要死了?不关心,和我无关……咦,等等,父亲死了的话,孩子会不会非常伤心?伤心的话,端着狙击枪砰砰砰是不是也很正常?哎嘿我好伤心!’。
是要蠢蠢欲动要捣乱的语气。
而东京,就是这只蠢蠢欲动家伙的玩具区域,东京地盘上的警方、普通人、黑色人员,全部都是玩具。
……糟糕。
“那位先生想把组织交给你,”他快速地说明情况,“贝尔摩德很早之前就和我透露过他的意思,他想让你通过我熟悉并操控组织,唯一的问题是朗姆。”
重点1:组织是你的!
重点2:他和贝尔摩德是你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