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
在他的印象里,小孩子向来是柔弱无力的小花小草,兔子咬不过猛兽,就去践踏花草,欺负比自己更柔弱的人,还蛮正常的。
他回复:[没有。]
考虑到对面发过来一大长串,他只回几个字非常不礼貌,于是沉吟了一下,他愉快决定帮助同事。
[希罗先生很担心你,听到‘你’开枪自尽的消息,脸色很差。]
回复这条讯息的时候,日向合理继续乱摁键、制造噪音,争取在帮助同事勇敢表达自己的同时,做个默默无名的好心人。
对面反应了一下,[那你呢?]
这个反应,怎么说呢……再次为同事默哀。
考虑到对方的地位,日向合理拿出对待琴酒的态度,眼都不眨地回复:[没什么感觉。]
[你不是那种会被警方包围、无奈自尽的废物。]
欲扬先抑,糊弄上位者的小把戏。
一分钟之后,‘上位者’回复:[真是可爱的反应,还是你了解我。]
[放心,最迟三月底,你肯定会回东京的,我会帮忙盯着琴的哦。]
……所以。
日向合理盯着那句话,陷入沉思。
所以,居然还要等到三月底,才可能回东京吗?!而且这居然真的是诡计多端的上司在排外吗?!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诡计多端的上司发来回复:[贝尔摩德还活着。]
[抓住你父亲的行踪了,他窃取了组织的一些情报,和警方勾结上了,目前组织正在紧急通缉他。]
贝尔摩德则又道:[对了,你真的不喜欢可爱的上市小姐吗?
警方今天带过来一个和那位可爱的上市小姐同样可爱的人,身材、样貌和气质都很相似,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回来陪你玩。]
在围捕伪装成护士小姐的贝尔摩德时,警方带来了一个和护士小姐很相似的人?
日向合理怔了一下,重新组装目前得到的信息,得出结论:组织有老鼠,老鼠是日向先生。
警方这是要派人替死、活捉组织成员的意思,准备那么完善,肯定是有人泄密了。
刚好琴酒说,日向先生窃取了组织的一些资料……其实有些离谱。
一个背叛已久的叛徒,还是一个废物,居然能窃取资料、又勾搭上警方,还没被组织干掉。
……对付这么废物的家伙,都要浪费这么久的时间,诡计多端的萨摩耶!
有本事喷火,有本事别踹下属出差啊!
第154章 我来领外挂啦(二合一)
上午十一点三十二分,日向合理闭着眼睛,感受水波推浮着他肩膀、腰和腿的感觉。
强烈的阳光经过水面,就柔和了很多个度,温柔地抚摸在他的脸颊上。
这是沉浸在水中的第三分钟,那种水漫过鼻腔喉咙的强烈窒息感和火辣辣的呛感已经过去,变得不再那么痛苦,转而是一种漫长无比的死亡感,胸腔都像是浸满了沉甸而绝望的湖水,再也不能呼吸到一点空气。
他克制住自己往上钻的欲望,抑制剧烈到仿佛要带着身体一起跳动的心脏,静静地等待了片刻。
在感觉踏过某种临界线的那一瞬间,眼前的光又突然闪亮起来,像是烁烁发光的白炽灯。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凝固了一下,旋即听见一道模糊不清的女声,它透过保护着他的水,折射过来,“哇,你好厉害,在水里待了起码五分钟!”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日向合理仿佛被人抓住了腿、狠狠往下拽,从云端跌落下去,转而去迎凌厉的风。
不需要睁开眼睛,他的就知道说话人的样貌,对方是个小孩子,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后背,纯真的蓝色眼睛看过来,脸上是有些惊讶的笑容,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不仅知道对方的样貌,日向合理还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还是闭着眼睛,却无声地张开嘴巴,再一次跟着对方重复接下来的话。
“你好,我叫宫野明美,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的小孩子,你叫……”对方懊恼地止住,“抱歉,你还在水里,说不了话。”
“你不出来吗?”日向合理紧闭着眼睛,他在水中伸出手,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涌过,却让他有种抚摸到玻璃壁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眼前,一手摸着玻璃壁、满脸好奇看过来的黑发蓝眼小孩子,他的手也放在玻璃壁上,和对方隔着玻璃触摸。
这是幻想,只存在短短一秒的幻想。
几乎就在他看清楚对方眼睛里的友善情绪的那一瞬间,小孩子的脸庞就迅速淡化下去,转而是一张成年女人的脸浮现出来。
是一个金发绿眼的女人,她伸手把黑框眼镜取下,露出自己的长睫毛,那双眼睛眨了眨,眼里是笑意,“你看,我把眼镜摘下来了,看不到你的表情哦。”
摘掉眼镜之后,她的眼睫更长、更翘,眼里的情绪也更一览无余,满是温柔。
现实中,穿过水面、投射下来的阳光,和这个金发女人的笑容重合,让她看起来闪闪发光到了耀眼的程度。
日向合理又张了一下嘴巴,无声地念出对方下面的那一句话,“我的身上也没有携带武器,只有一支钢笔……你觉得钢笔可以伤害到你吗?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对方半蹲下来,用有着柔和长眼睫的眼睛注视着他。
停顿了一会儿,金发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简单的问题一样,弯眼笑起来,“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是独特的宝石哦,就像是明美、志保她们对我而言一样。”
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像是闪闪发光的绿色钻石,闪耀着一种很明亮的光茫。
那是人类的某种情绪,是日向合理不懂、但是下意识想要避开的情绪。
是母亲对孩子的满腔爱意。
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把嘴巴闭上,在无比强烈刺眼的阳光中,听到对方温和地伸出手,再次开口。
“要牵宫野博士的手吗,Eiswein?”
日向合理刚刚伸出了一只手、去抚摸幻觉中的玻璃壁,在这句轻柔的问话中,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刺眼的阳光就突然开始四溅起来,就像是细碎的金子开始乱跳。
有人强硬地抓住他伸出的那只手,把他拽出水面。
幻觉和濒死感一起消失。
继而是一种比刚刚还要难受无数倍的感觉,空气们争先恐后地闯进他的肺部,让他有种呕吐的感觉。
“咳咳咳……”
他一边呛水、一边大口呼吸调整了一会儿,才把那种强烈的不适感压下去。
安室透浮在他身边,简单地甩了一下头,把头上的水甩掉,才轻松开口:“热好便当了,一起去吃饭吧。”
被甩了一脸水的日向合理:“……”
他又往水里潜了一下,然后再次浮上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同时‘咕噜噜’地吐了一串气泡,表示抗议和谴责。
“你下水十分钟了。”安室透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又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可以骂大声点,反正我听不懂。”
日向合理又往上潜了一下,把嘴巴露出水面,“你是狗吗?居然那样甩头发,就像是一只刚淋过雨的流浪狗。”
说完,他又立刻礼貌性地道:“谢谢你捞我出来。”
干得漂亮,下次不要在捞了。
“潜得很好,这次还会换位置了。”安室透同样礼貌性道,“我找你费了一点时间,再不上岸的话,便当就会凉掉了,到时候会粘稠起来。”
日向合理懒得理流浪狗,转身往岸边游去。
在水面上,那种水波都晕染了一层细碎金光的感觉更加强烈,抬眼看去,视野内的大半景象都是闪亮亮的斑点状金子反光。
之前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两张温柔脸庞没有再次出现,但却又仿佛无处不在一样。
日向合理一边慢吞吞地游,一边发呆。
不可避免的,他再次升起之前那个疑惑。
‘我是不是失过忆’?
在第一次忍不住潜水,无聊吐泡泡,然后延长潜水时间,踏过了临界点、看到了幻觉的时候,日向合理就有这个疑问了。
他把自己的记忆整理着捋了一边,发现自己记忆的尽头,居然是六岁的自己坐在游乐场的凳子边,静静等待父母快乐地玩完旋转木马。
六岁以前、则没有一点记忆。
从六岁顺着往下捋,他记得很多清晰的记忆,比如笨蛋妈咪报了绘画班、被老师骂笨蛋,就快速把他交给老师顶替,报了数独班,同样只去了一天、就顺势躺尸提交他。
还有巴西柔术班,篮球班和表演班……
总之,全部十年如一日地用一个‘我被老师骂了,我不管,我要让老师看看我的天才儿子、扬眉吐气一下!’的老掉牙借口,试图让他接触外界,活泼开朗起来。
……幸好笨蛋妈咪在面对传销的时候,理智又坚定地说了不,不然,他可能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后就是在外国期间,那段记忆也没问题,日向合理能清晰地记住父母死亡的顺序,也能模糊记住之后日复一日的每一天。
也记得不小心被流弹射中的那天。
他本身的记忆,只有六岁那个疑点,捋完自己的记忆,又去捋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记忆很平淡,充斥着各种日向夫人的日常,没什么大事件,也没什么值得记忆的点,大多都很模糊,只有一些日向先生砰砰砰的间接画面很清晰。
综合捋了一遍,再加上那种‘金发女人是我母亲’的直觉,和日向夫妻的古怪之处。
以及琴酒微妙的宽容、贝尔摩德的那种熟稔的相处日常,和金毛同事一直傻乎乎凝视自己眼睛的行为。
总之,综合考虑,日向合理更倾向于是原主的记忆出了问题。
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日向夫妻却是实打实地疑点。
日向合理合理推测,原主的父母确实是组织成员,但却不是日向夫妻。
本来,推理到这里,日向合理产生‘亲生父母究竟是谁’疑问的同时,他的脑海里就跳跃出了一个人。
一个严厉又温和的人,琴酒。
不过考虑到琴酒之前几次那种强行压抑烦躁、和他强调的忠诚性问题,对方大概率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也同样是基于琴酒强调忠诚性问题时的表现,他大胆推测:原主是首领的私生子!
……目前证据不足,日向合理只是根据琴酒的态度推测的,不过就算不是私生子,也十有八九有血缘关系。
上司是组织人员,又不是真正的萨摩耶,更不是无害可爱的棉花糖,怎么可能屡次容忍下属的再三挑衅。
而且面对下属热情表达最真挚的效忠时,对方甚至会比面对下属找事,还要更烦躁。
而且,一直以来,日向合理仔细捋了捋,发现虽然他真的很忠诚、很能干,很是无数上司的梦中情下属,但也有过于挑衅的时候。
比如试图完成上司心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