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首匹夫
基里曼很喜欢听秦墨对于某件事某个人的评价，因为他会从主观和客观的方面分析一件事情或一个人的优缺与功过。
“首先，他肯定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秦墨说，“他将一个善良的艾达人坑的家破人亡，他也经常去偷去抢某些东西，他也是个谜语人。”
“但是毫无疑问的，他是个强大也有大局观的人，一个总是当谜语人却并不让自己猜谜语的人。”
“我的心情很复杂，但是我感激他，至少站在我的角度看，他是个极其重要且非常好的志同道合之人。”
说到这，秦墨抚摸老妪之剑的剑身，顿了顿，又继续说。
“一个拥有强大灵能，但却在人格上绝对符合现实生灵标准的现实生灵。”
旁人听到这最后一句会感到疑惑和晦涩，但基里曼却很容易就能听懂。
秦墨的意思是说乌斯兰非常的复杂，这个人身上有许多矛盾的地方，一如既往的不能用好或者坏去评价他，然而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现实生灵，现实宇宙智慧生命的特点。
复杂，矛盾。
“的确。”基里曼的鼻子喷出一股长气，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起乌斯兰的身后事，“处理非常明智，挚友。”
基里曼喝了口葡萄酒，接着说：“我会跟伊芙蕾妮说乌斯兰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他自己以外什么都留下了，当他的学徒带着他的东西回死神军，伊芙蕾妮就会检查，确定这个在我们眼中不知何品格的学徒是否会贪墨他师傅的东西。”
秦墨点头，这就是他为什么对那个学徒说，他会跟基里曼说这件事，用以敲打。
两人沉默了片刻。
秦墨开口提及老妪之剑：“这把能复活死神的剑……你是否试探伊芙蕾妮了，她如何说。”
“曾经我们互相防备，但现在几次合作下来，她明白了我们能互相信任。”基里曼说，“她直白的告诉我，用老妪之剑复活死神是一种尝试，而不是说真的就能百分百将伊纳德复活杀死色孽，甚至老妪之剑能不能复活伊纳德还是两说的，就像审判庭中有人认为杀死我的父皇就能让他活过来。”
秦墨点了点头，突然将老妪之剑收入剑鞘：“这把剑不能交给灵族。如果是金色远征之前那种极端或更坏的情况，复活死神是一个值得的尝试，但现在并不需要了，一个灵族神的诞生只会让现实宇宙受到亚空间更深的影响，而且这个死神对我们的态度尚不可知，它可能会破坏现有的合作关系。”
基里曼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便算是说完了。
而后基里曼突然问出一个问题：“你是否想过更长远的事情，比如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像我们这样的人何去何从。”
“我对更长远的未来有两种打算。”秦墨说，“我们这个宇宙隔绝亚空间的威胁，然后我进入亚空间想法设法的寻找消灭四神的办法。”
“我……”基里曼刚蹦出一个字，嘴就闭上了。
他想说自己想要离开帝国。
人类帝国不会永远存在下去，它只是帝皇用来推进事业的工具，其一切设计皆为更好的汲取资源统筹力量投入到战争中去，就像战时状态不会永远持续，这个帝国也不会永远这样存在。
届时他会离开帝国，不管其他兄弟怎么想。
基里曼会想要去一个农业世界，带上自己的子嗣们，如果子嗣们更想避世而不是作为新未来人类社会中的中坚力量生存下去，那么他会带上卡尔加他们，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刀耕火种。
基里曼甚至想到了这般长远：看着卡尔加他们在几千年的时光里衰老，离去，照顾他们掩埋他们，最终用几块石头垒成他们的墓碑，如果有后人对他这个大块头感兴趣并上来搭话，他会讲述那些垒起来的石头下面躺着的每一个现实宇宙和人类物种的伟大事业中鞠躬尽瘁的英雄们的故事。
但这个理想说出来终究显得有种英雄暮年的悲凉，不似秦墨那现实宇宙安全后还要继续和四神对着干的激昂，所以基里曼才把心里话咽了下去。
“你是个天生的强者。”基里曼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秦墨看着基里曼，有些疑惑。
基里曼曾经听秦墨讲述过许多往事，比如秦墨那个如自己的养母尤顿夫人一般的母亲，教会了他人的刚强和温柔可以同时存在。
比如秦墨曾经被自己的上级坑到走投无路，他选择向那个坑他的上级以及上级的上级复仇，在没有现在弹指间摧毁天体的武力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身体素质和脑子将他们宰了个干干净净，而不是向比自己弱小的人发泄，因为他秉承一句话：勇者怒，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怒，挥刀向更弱者。
“你这样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会去做强者想做的事情。而一些天生的弱者，他们哪怕取得了强大的力量，最终也只是做些持强凌弱劫掠屠戮的烂事。”基里曼说。
秦墨突然意识到基里曼刚才憋回去的话是什么，他摇了摇头：“其实你比我更坚定，如果是我，我在苏醒后看到如今帝国的样子，我会立马跑路然后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帝国，而不是一点一滴的收拾烂摊子。你想种田，我也有我的安逸想法，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在抉择的时候选择了最困难的那条路。”
基里曼非常赞同的点头。
此时门被推开，亚当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基里曼的投影，然后行礼汇报道：“舰队已经准备好，铁人也已经建立了星门。”
秦墨点了点头，将老妪之剑抵在地上，整个人站了起来。
不似刚才那般惆怅，变得坚毅起来，就像是泰隆首府星系里星港旁边剑指虚空的雕像的表情一样。
“我去教训伊莫特克。”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索特克王朝浩劫
……
没有时间为乌斯兰即刻哀悼，庞大舰队启航赶赴下一个虚空战场。
泰隆工程部队临时修建的巨大星门开始运作，其“门框”之内呈现出一派扭曲翻卷的视觉效果。
荣光人类号旗舰与负责拱卫旗舰的诸多战舰率先进入星门，当这艘银河中最庞大，代表着最高生产力的战舰穿过星门之时，它便立即来到了曼荼罗所在的星系。
这个索特克王朝的要害腹地此时正在进行一场规模惊人的战争。
铁人和死灵的陆军在星系中的诸多世界上进行质量战争，没有任何战术战略，只有最纯粹的作战单位换作战单位。
虚空中，索特克王朝的主力舰队遭到灵能影响，大量灵能铁人凭空出现在每一艘舰船中，进行着惨烈的跳帮与反跳帮作战。
“旗舰正在部署超光速信标！”
“天体引擎已打开超光速力场！”
“海军预计十秒内抵达！”
“……”
舰桥内一片忙碌，唯有秦墨一人不需要插手那些繁杂的事务，静静的站在舷窗前。
曼荼罗星系，索特克王朝世界，这个地方距离前线很远，但距离斯扎拉克舰队出没的地方不远。
当秦墨盯着虚空看了十秒钟后，大量看起来非常模糊的图案急速进入星系，在超光速力场消散后逐渐在视觉层面上恢复到正常舰船的样子。
数万艘舰船构成的主力舰队，加上异形盟友，加上星系中的铁人虚空作战载具，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无敌舰队。
这个名字被呈报上去由秦墨审阅之时，他觉得这有点立FLAG的意思，但最终还是允许亚当使用这个名字，因为他对这支舰队非常有信心。
在无敌舰队还只是个雏形的时候，它的到来就足以让一个天性残忍至极的异形种族，在惊惧之中趴伏在星球面朝恒星的一面那突然降临的黑暗里，望着这支舰队惊呼天谴降临，皆是在屎尿中伏地等死。
索特克王朝的舰队并不亚于这支泰隆海军无敌舰队。
但是，当象征泰隆之主武器的无敌舰队，和象征着泰隆的天体引擎这人造天体系统共同降临在索特克王朝的首府之后，接下来这场虚空战的胜败就已经出现结果。
对于弑神武器的记忆，和总控协议一样被斯扎拉克抹去。
没有弑神武器便没有变数，亦无悬念。
当舰队全部脱离超光速状态，整支舰队交错纵横排列，遮蔽恒星之时。
泰隆海军元帅亚当的目光从战术桌上呈现出的舰队状态上挪开，看向泰隆之主。
“进攻。”秦墨说。
一句听起来轻飘飘的命令缓缓落在舰桥的地板上，但其带来的影响却是宛如滔天海浪。
海军陆军十数亿人驱动起自己掌控的战争机器，扑向正在和铁人交战还没来得及调整朝向的索特克王朝舰队。
秦墨的嘴刚刚合上，舰船发射出的无数道粒子光矛便将整个星系照亮，在曼荼罗星系每一个墓穴世界上哪怕低着头，都能被天空中划过的赤红色线条在视野中渲染出一抹红光。
卡萨王朝的世界引擎们释放出的巨大蓝色光束仅是划过虚空时四溢的等离子就为星系里每一个世界的背面带去了极光。
太空死灵确有底蕴。
若是换成别的种族，仅是如此庞大的舰队降临星系就足以让星系中的所有世界在一段时间后因重力而天崩地裂。
不过很快这个星系的诸多世界就会有崩解的命运，因为一支编队已经向着星系中的重力调整装置冲去。
在这场朴实无华的虚空战进行时，秦墨就站在舷窗前看着。
巨大的落地舷窗高宽约数百米，这本就是虚拟成像的舷窗使用的特殊视觉技术能将虚空中的一切直观展现在旁观者的面前。
海军元帅亚当在一切正常运作之时，突然转头看向舷窗那边。
泰隆之主的背影让亚当恍惚间幻视到了泰隆统一战争时期的景象。
那时候，泰隆只是一个星系的名字。
泰隆海军也只有三艘战舰，一艘巡洋舰，两艘护卫舰。
泰隆之主如现在一般，岁月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让亚当从这种幻视中剥离出来的，只有他对自己衰老躯体的感受。
但亚当恍惚间还是觉得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刚刚从海军学院毕业仪式上离开，跟那个叫格罗特的前禁卫磨了一番嘴皮子，然后抬起头看看天空，已是黄昏，转身向着海军学院走去，晚上因为不久后就能入舰而激动到根本无法休息。
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年轻的亚当不会去想自己数百年的海军生涯，不会去想从三艘战舰衍变成如今的泰隆海军。
只是和秦墨相处了几百年，如今已经在延寿技术尽可能延长寿命的亚当，在看到仍然面容年轻的秦墨时不免心生忧怜。
泰隆之主总以刚强之面示人，时至如今，这一路上定有极多心酸苦楚和对未来的担忧是他只能在晚上一个人独自消化的。
“亚当，为陆军登陆泰隆二号做掩护。”
恍惚之间，亚当看到泰隆之主年轻的面庞转过来看向自己，温和的，淡然的向自己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他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声：“是。”
当自己那衰老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亚当才完全的从恍惚间回过神来。
泰隆之主的话也不是关于泰隆二号的命令，而是关于曼荼罗的。
在有事情需要海军元帅亲自做的时候，亚当变得极其清醒和严肃，他开始和自己的海军上将们一起制订周密的作战计划。
索特克王朝的虚空力量已经被瓦解，这场战争立刻进入了第二个步骤。
而在陆军正式开始投放到曼荼罗这个可能有着许多超立方迷宫的墓穴世界前，秦墨的目光从舷窗外的虚空上挪开了，他取出自己的武器，瞬间附着上自己的盔甲。
链锯剑，权杖，以及那身他在泰隆一号平定基因窃取者之时就已经穿着的盔甲。
这些武器装备被投射了泰隆人太多太多的希望，关怀，感激……它们的存在就是许多正面概念和情绪在现实宇宙的具象化实体。
“在部署陆军前，先部署星神们。”秦墨说，“我会和星神们一块进入曼荼罗，规束星神们取得所有关押着星神碎片的超立方迷宫，然后再和陆军一块毁灭这个墓穴世界。”
虽然秦墨没有直说，但亚当还是能猜出来，泰隆之主是不想让墓穴世界带给凡人太多的伤亡。
眼下，斯扎拉克舰队近乎覆灭，伊莫特克在最前线和莱恩拉扯，至少在这个星系里，战况已成碾压横扫之局。
秦墨不需要再稳坐旗舰，他一如既往的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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