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首匹夫
三颗聚变反应堆在为整个舰船的引擎供能，此时的耀恩那经过改良的仿生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向外释放着滚烫的热气。
外泄的一丝丝能量如同电流一样让马蒂厄浑身的毛发竖起，头皮发麻。
“神皇会保佑我们无魂者么？”耀恩的眼神落在经书上。
“当然。”马蒂厄使劲点头。
耀恩点点头，又问：“那当年在底巢时，一个人翻进我家窗户，想要把我襁褓中的女儿掐死，这个时候神皇在哪保佑我们呢？”
“这……”马蒂厄想要告诉耀恩，神皇的精力并不是无限的，人类面对的许多大麻烦都需要神皇去处理，有些时候他确实可能照顾不到某些人。
但耀恩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你说，想要掐死我女儿的那个人是不是神皇派来的？你知道的，国教经常说无魂者是受诅咒者，不可接触者，贱民。”
“何等亵渎。”马蒂厄摇头，“神皇爱每一个人。”
“真的吗？我不信。”耀恩也摇头。
“……”
马蒂厄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无奈叹道：“你们泰隆人太过狂妄。”
狂妄，这就是马蒂厄对泰隆星区的人的印象。
不相信神皇是神，这便是狂妄，便是亵渎。
在马蒂厄看来神皇为人类牺牲了一万年，而有些人类却不信神皇，这简直是不可理喻的。
“没准这个牧师说的对，帝皇就是没来得及管我们这些无魂者呢？”
“那看来他挺忙，至少不是成天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否则他怎么忙到连寂静修女都来不及管呢？”
“没准他真管了，你想想，不然那些被迫害的小修会怎么能来到我们这个星区？”
船员们议论过后，舰桥内响起一片哄笑声。
这些话听的马蒂厄嘴角抽搐。
“你们和你们的总督一样无可救药。”马蒂厄大声说，“我不后悔来你们的星区传播神皇信仰，但我挺后悔向你们的总督传教，因为再圣洁的想法再有能力的牧师也不能让他这样的迷途羔羊得到启示，你们这些不可接触者也是同理。”
马蒂厄不说这件事还好，说了让耀恩瞬间火大。
“你怎么敢去向泰隆之主传教的？”
耀恩从指挥王座上站起来，俯视着马蒂厄。
他的语气激昂，情绪激动。
“他抬起手就能释放出雷电把平原变成盆地，放下手就能释放出火焰把原始森林变成焦土！”
“他念头一动就能塑造出宏伟的巨型堡垒，只要想就能塑造出一颗卫星！”
“他只要在前线走一圈就会有无数士兵愿意追随他，就算再恶劣的战况只要他到场那么所有人都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们赢定了！”
“这才是行走于凡尘俗世的神！”
“你向一个现世真神传教，让他信仰你那个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的所谓真神？很久之前他确实在战场上喊过为了帝皇，但那是为了给我们这些还不知道现世真神行走于我们之间的肉体凡胎们提振士气！”
耀恩靠近马蒂厄，伸出手指顶在他的胸膛上。
从毛孔中喷出的滚烫气体让马蒂厄浑身燥热，在能量传输过程中外泄的能量让他仿佛身处雷电降临过的地方，毛发竖起头皮发麻。
“他对自己所建立的，所创造的，所帮助的一切显露出发自内心的骄傲和自豪，这才叫来自神的爱。”
沉默的马蒂厄毫不示弱，直视着耀恩的双眼听完了所有的话。
马蒂厄在星区中帮助人们时也听说过泰隆之主所施展出的奇迹，但他认为那都是神皇的恩赐，就像可以施展神皇伟力的活圣人一样。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马蒂厄才会对泰隆之主有好感，认为他比那些所谓的被神皇赋予了权力的统治者好的多。
但现在马蒂厄不这么想了，对泰隆之主好感全无。
这其中固然有泰隆之主是不信之人的原因，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句：“将这个受虐狂恋师癖扔出我的星区。”
该死。
他是怎么知道的？
马蒂厄一直将自己对女导师的爱意深埋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按理说应该只有神皇才知道这件事才对。
思索片刻，马蒂厄对耀恩说：“就近停下，把我放在最近的世界上，我们分道扬镳，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你们这些不信之人的星区。”
“送你离开星区是泰隆之主的命令，如果他让我把你半道扔下，我会这么做。但他没有，所以你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我的船上，直到你离开星区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为止。”
第五百二十五章：山雨欲来
……
“马蒂厄已经离开泰隆了。”
“如果你决定要让他成为你和国教之间的沟通桥梁，那你就派人把他接走。”
在泰隆一号上，秦墨和基里曼进行着跨星系的通讯。
此时站在摄政面前的不只是秦墨，还有承载帝皇人性意志的温妮莎。
帝皇紧接着向原体抱怨马蒂厄，说出了他亲自和马蒂厄进行辩论的事情。
听完帝皇的话，基里曼的表现是愣了几秒，而后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帝皇无奈摊手，“你觉得我自己都不能向马蒂厄证明我不是神这件事情很好笑？”
基里曼立刻憋住，稍加思索后对秦墨说道：“你很有挑人的本事，为我挑选的这个与国教的联络人还算不错的，如果换成是别的国教人员，估计已经琢磨着把我父皇和承载他意志的那个女人烧成灰了。”
说完基里曼又看向帝皇：“时代变了，父皇。如果你是在泰拉这边对国教说你不是神，并且如果你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也会被送上火刑架，因为他们不会相信你说的。”
帝皇眯起眼睛，声音低沉：“他们够胆就试试。”
虽然附身于温妮莎的只是弱小到足以让凡人承受的人性意志，但他终究是帝皇，仍然具备有使用灵能的经验和天赋。
别说国教那些人，就是一个星际战士战团只怕是也未必能拿下帝皇的人性意志。
“敢不敢和能不能做到是两回事，父亲。”基里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想让我死，也有很多人怀疑我和莱恩的身份，认为原体的苏醒并不完全是偶然，我们面对着同一个麻烦。”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马蒂厄。”
“我相信您不是神，但我不能让国教认为我是个超级异端，我必须团结帝国内所有能团结的。”
基里曼拐弯抹角的向帝皇诉说自己的想法，想要让帝皇别认为自己的儿子也被国教同化了。
然而根本没必要说什么，因为帝皇明白基里曼现在的处境。
“小心点禁军，我觉得他们比莱恩更怀疑你。”帝皇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儿子一个提醒。
基里曼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
在父子交谈时，秦墨思考着基里曼和国教的事情。
一万年前的帝皇不是神，但现在很显然是了。
基里曼死活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甚至不愿意到自欺欺人的地步。
但说是自欺欺人也不合适。
因为基里曼没法承认的原因在于他曾为帝皇的帝国真理奋斗了许多年，如果他承认帝皇是神，那就等于一万年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些为帝国真理这个谎言牺牲的人们也没有了牺牲的意义。
“关于星门……”基里曼看向秦墨，“星门已经造好了，但是五百世界里那些导航者星语者家族和我的四英杰，所有世界的贵族，他们围绕星门的控制权进行勾心斗角，想要取得星门的控制权。”
秦墨点了点头。
不意外。
以后星门就是五百世界的主要航行方式，谁控制了星门谁就相当于控制了五百世界的命脉。
“我建议你把控制权给你的四英杰，他们参与勾心斗角只是为了让星门仍然处于基因之父的控制下，他们一定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秦墨说。
“我明白。”基里曼点头，“但是五百世界现在的情况和帝国一样复杂，我必须平衡，我不好直接把星门交给四英杰。”
“所以，你做了什么决定？”
“我在会议上掀了桌子，大吼着说这星门不是我的也不是某个家族的，更不会是星际战士的，从现在开始由我的侍从管理星门。”
“你的侍从？考尔的复制体？”
当秦墨纳闷基里曼所说的侍从是谁的时候，基里曼的回答令他大跌眼镜。
“一个小家伙，十五岁。”
“你在开玩笑吗？”
随后基里曼将自己把星门控制权给那小侍从的原因说了。
现在控制星门的工作实际上还是由泰隆负责，虽然那星门是在五百世界建立的。
在五百世界派出的星门管理组学员接受完培训之前，星门都将由泰隆星区的人全权控制。
因此现阶段将星门交给谁都没什么意义，大伙争夺的就是五百世界学员学成归来，控制权移交给五百世界之后的星门控制权。
“星门很重要，应该控制它的不是五百世界的某个人，而是我自己，所以我决定从零开始培养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星门管理者。”基里曼说。
秦墨听后点了点头，心想也对。
说白了，基里曼需要的是一个容易控制的傀儡，这个傀儡会代表他去管理将来五百世界组建起来的星门控制组，这才叫如臂使指。
在基里曼实在不好让五百世界出现人工智能的情况下，从零培养一个管理者还是挺必要的。
“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决定都太过情绪化了。”秦墨觉得基里曼还是不太慎重。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决策。但你说的对，我是情绪化了，但问题在于如果你是一个需要平衡各方势力，无数麻烦还等着你去解决的统治者，你也会在某一个时刻被气到暴怒。”
“有一说一，确实。”
交谈几句后基里曼不再谈论星门，深吸一口气，坐回到办公桌旁边。
秦墨看到全息影像上的基里曼的躯体被安装了好几条外骨骼似的附肢，这些附肢和他的双手一起，同时处理十几份文件。
在基里曼处理文件时，他的白头发随着书写动作晃动。
“我想……”
秦墨想说要给基里曼送去一个人工智能或者是石人，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基里曼毕竟不只是一个星区的领袖，他要处理的和平衡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还有很多人正在盯着他，有些事情他就是得亲力亲为。
“什么？”基里曼抬头看向话说一半的秦墨。
“没什么。”秦墨摇头，“我也该去处理事情了，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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