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纠结于名
霍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下，惊讶道：“你唔系游水队嗰个……？”
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正系，不过我专长唔喺游水上面喇，后来退役就参加水下工作去，真系冇谂过会喺度见到你，你都仲系同细个嗰阵一样咁靓。”
霍雨笑了笑，说道：“边有靓丫，快啲做阿姨嘞。”
宋文彬一脸问号的看着霍雨，讶异道：“你怎么会粤语？你老家广东的啊！？”
“关你屁事。”霍雨瞪了他一眼。
宋文彬摊开手，“好嘛。”
霍雨松开杨旭的手问道：“我记得我朋友喺澳洲考昧水证，4日就考到，点解我哋要学2个月嘅？”
杨旭摇摇头，看着宋文彬用普通话面色凝重说道：“根据上面的安排，考AOW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你们在这里更多的是要学习水下打捞，这可是比潜水困难的多的课题，就算是最专业的潜水员也需要一两年的培训，但是时间有限，你们这段时间可能要吃一点苦头了。”
宋文彬看着这位男子，觉得他还是讲粤语更好听一点，不过让他更奇怪的是霍雨，他上下打量着霍雨，这家伙以前讲普通话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突然讲起了粤语，他居然觉得霍雨讲粤语时异常流畅自然，若是仔细看去，这位同事的脸庞线条还真有那种老港星的美，有点像林青霞和朱茵年轻时的混合体一样。
奇怪……
这家伙还怪神秘的。
……
不过没有来得及过多探寻同事的身世，很快宋文彬就被游泳基地高强度的训练冲昏了头脑。
杨旭说的没有错，此后的每一天，宋文彬被拖进了一场异常正规的军事化训练之中。每天早上，他都要五点半起床，跟着潜水学校的学员和教练晨跑，晨跑完到7点吃早饭，早饭吃完就是潜水训练。
不停的出水，入水，学习各种水下设备的操作。学到中午之后他必须强制睡觉一小时，然后下午竟然还有格斗和体能训练，结束下午的训练之后，他也无法休息。还有很多纸面上的理论内容在等着他，他每晚都要上网课上到十点种。
更可怕的是，就连周末，他们也无法休息，每个周末，他们都会被塞到一辆大巴车里，被拉到广东境内的各个博物馆，参观各种古代文物，或者被带到潜水学校的放映室，观看各种水下打捞有关的纪录片。
宋文彬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这感觉无异于将一辆家用汽车的引擎拿掉，换上跑车引擎，再给跑车换上碳纤维轮毂和陶瓷刹车片还有运动座椅，甚至连车载芯片都要换掉。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他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发胀发酸。
而反观霍雨那家伙，她似乎对这样的训练习以为常，甚至如鱼得水。在把潜水学校的所有体能教练全部放倒之后，她轻而易举的成为了这所学校的最强者，并且在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她都要借着开小灶的名义，对宋文彬进行惨无人道的操练。
如果说这些对宋文彬来说还可以忍受，但最无法忍受的则是在时间来到春节之前。
这一天，大年三十，早已无法忍受的宋文彬迫切的希望能够放一个假，好让他回家看一看。
然而当他订完机票，跟着霍雨和卫宁一起收拾完行李来到潜水学校门口的时候，导演鲍利却和潜水团队里的杨旭把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不能离开学校。”鲍利说道。
宋文彬在看见鲍利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然而听见他把这话说出口还是忍不住心里恼火，他说道：“鲍利，你这是人话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过年？”
鲍利点点头，说道：“真的很抱歉，宋文彬。这件事在我们完成它之前，需要高度保密。这事关我们这一整季节目能否顺利播出，请你理解一下。”
宋文彬很恼火，他说道：“我已经连续训练了一个多月了！你要我大年三十晚上也下水吗？”
教练杨旭说道：“今天没人训练你，我们待会会让人把食物送给你和霍雨，但是还请你们不要擅自离岗，事关重大，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
“我机票订了！”宋文彬嚷嚷，不甘心。
“退了吧，差价公司会补你。”导演说道。
宋文彬并不在乎差价，他想回家。他看向身边的霍雨，问道：“霍雨，你没意见吗？”
他希望得到的霍雨的支持，回家过完年再工作，然而霍雨看着宋文彬，沉默片刻却后摇摇头，说道：“我没意见，在哪里过年都一样。”
“哈？？”
宋文彬没想到一直和他统一战线反对鲍利的霍雨居然在这种时候顺着鲍利的意思。失去了同事的支持，他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鲍利对卫宁招招手，说道：“卫宁，你跟我走，我们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卫宁看着脸色阴沉的宋文彬，为难的说道：“厌……”
“怎么，你们要离开学校回家过年，就把我们两个留下来吗！？”宋文彬怒道。
导演摇摇头，“你，我，霍雨，苏缇娜，整个摄制组，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谁也不会休息，我们马上还要去苏缇娜那边进行拍摄，你们自己用火注意安全。”
导演说完，就带着卫宁走了。
宋文彬和霍雨背着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会儿。
霍雨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无可奈何的宋文彬非常恼火的重新回到宿舍，此刻整个学校几乎都空了，平时那些教他们潜水的人，还有那些在潜水学校训练的人，此刻全都回家过年了。
宋文彬独自一人坐在宿舍里，看着窗外空荡荡的操场，心里生着闷气。
这还是宋文彬第一次因为工作无法回家过年，他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尽管和家人有诸多矛盾，但是每年过年还是要在一起过，顺便给祖先烧点纸钱，这习惯已经成了融进他血液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节目组究竟准备派他去拍什么东西，他觉得就算是拍都市兵王类剧本也不至于这样卷。
正生着闷气。
霍雨敲门进来了，她向宋文彬提起一个袋子说道：“杨旭给我们送了点食物，你要做饭吗？”
宋文彬闷闷不乐的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看袋子，一下更不高兴了，袋子里虽然装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却没有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他没给我买纸钱。”宋文彬说道。
“什么？”霍雨困惑道。
“纸钱！我要纸钱！”
宋文彬大声说道：“你那打捞局的广东佬朋友没有祖宗的吗？”
第3章 奇妙年夜饭（下）
看着愤怒的宋文彬，霍雨愣了一下，放下食物追了出去。又过了半小时，霍雨提着一袋子冥币和纸做的金元宝回来了。宋文彬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他翻了翻纸钱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额，这些纸钱是拿来烧的吗？”
宋文彬对霍雨的问题感到很惊讶，说道：“不是拿来烧的难道还是拿来花的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霍雨挠挠头，尴尬道：“我在国内生活的时间不多。”
“啊？”宋文彬很奇怪，他一边拿着塑料袋里的猪肉，一边问道：“你粤语说的那么好，你老家不是广东这边的吗？广东按理说传统习俗还是蛮浓厚的，怎么会不知道烧纸，他们这边过年还有龙灯和舞狮，咱们家这个习惯都消失了。”
但是霍雨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心不在焉的翻着袋子里的东西，拿出一个砂锅炉子，问道：“你知道打边炉吗？”
“打边炉是什么？”宋文彬问。
“砂锅，蔬菜……海鲜，高汤放一起炖……好像是这样吧……我也说不清楚……”
“清汤火锅？”
“差不多……”
“你放着吧，我待会看看菜谱。”
“好。”
宋文彬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霍雨不说他也不多问，他自顾自的剁着肉馅和面，包了三十来个饺子，包完饺子后他又百度了一下打边炉的做法，发现也并不复杂，杨旭送的那些菜也足够。他就生了个火，炖了锅高汤，调了个味汁。
一直以来能量过剩的霍雨这晚好像突然有点蔫，宋文彬在准备各种食物的时候她就拿这个苹果，站在他旁边啃，说学也不像学，说视察也不像视察，反正就看着。
炖高汤的时候，宋文彬没啥事，就提着那袋冥币跑去了宿舍楼下的操场上，蹲在树边开始烧纸，他把纸币分了两堆，一堆烧给外婆家的祖先，一堆烧给父亲家的祖先。
一边烧的时候他还一边念念有词，嘴里说着一些自己不孝，今年不能上坟，也不能去放鞭炮之类的话，顺便再不干不净跟自己过世的爷爷咒骂了一通节目组，咒骂完了之后照例跟他们抱了个喜，说今年赚到了一些钱。希望爷爷奶奶能够保佑他来年再赚更多钱。
他拿着棍子在那边烧纸钱的时候霍雨站在他旁边好奇的看着他，听着他的碎碎念。终于等宋文彬烧完了两堆纸，她忍不住问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我爷爷奶奶啊。”宋文彬理所当然的说道。
“死人？”霍雨问道。
宋文彬脸立刻板了下来：“放你的屁，大过年的能不能吉利一点，事死如事生，你懂什么？”
很罕见，霍雨被他骂了一通后居然没生气，她说道：“那我也要烧。”
“哈？那你自己买纸钱去好了。”
“你教我。”霍雨说道。
“烧纸还要我教。”宋文彬无语，“把纸堆起来烧，很难吗？”
霍雨好像有点懵的样子。
宋文彬烧完纸就回楼上去了，他在自己宿舍里摆了一个桌子，煮了几个饺子放桌上，然后给自家祖宗磕了几个头。然而他拿着饺子出门准备把食物放到纸灰堆里的时候，他看见霍雨真的弄一堆纸币来了，而且居然还准备把纸币放在他烧过的灰烬堆上继续烧。
宋文彬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走开！！那是我的祖宗！！”
他咆哮着，用力挥舞手臂，把霍雨赶走，“你给你家里人烧纸到旁边烧去！！”
霍雨提着个钱袋子有些懵逼，愤怒的宋文彬把她扔下来的钱捡走，放到了另一棵树下，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啊！哪有人在别人家纸钱堆上烧纸的啊！？那不弄混了吗！？”
“弄混了？”
“废话，我烧一堆，你再往上面烧一堆，去了天上他们怎么分啊，打起来啊！”
霍雨见宋文彬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惭愧，可随后她就更加愤怒的推了宋文彬一下：“让你教你不教！出事了还要骂我！”
宋文彬没见过烧纸还要教的。
他无奈的把饺子扔到自家灰堆里，说道：“你往地上堆纸钱，这是烧给你最重要的过世亲人的，一般来说烧之前还要放个鞭炮，让他们过来。但是现在国家不允许放，所以你烧就行了，但记得有点诚意，让他们多保佑保佑你，你要有什么心愿也可以和你的祖先说，他们会让它成真的。”
霍雨点点头，把纸币放在地上点着了，只点了一堆。
虽然很奇怪，霍雨只烧了一堆钱。宋文彬以前在老家少说也得点个四五堆，但他毕竟不是好奇的人，只是拿着一根烧火棍交给她，叮嘱道：“记得不要划太碎，不然钱上去了不好花。”
霍雨小声说道：“知道了。”
霍雨开始烧纸，同时也学着宋文彬开始碎碎念，不过碎碎念的都是粤语，宋文彬听不懂。
确定她烧纸烧的没啥问题，宋文彬便回去给家里人打了个视频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远远的传来鞭炮声。广东的年味，似乎比他老家要浓那么一些。
过了一会儿，霍雨上来了，宋文彬正张罗桌子，却看见她脸上有泪痕，不由愣了一下。
觉察到宋文彬的目光，霍雨赶紧擦了擦眼睛，说：“那烟太熏了，我往哪边走风往哪边吹。”
“烧纸是这样的。”宋文彬笑道。
他给霍雨拿了副碗筷，说道：“就一个炉子一份饺子，将就一下吧。”
“嗯。”霍雨说道：“我去拿两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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