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酱热干面
像是对角巷的巫师讨论“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
又像是如今地狱恶魔聊天时说到“魔女哈莉”。
“科学怎么黑暗了？难道是黑暗科学，人体研究、生化实验、重工业污染？”亨特疑惑道。
老精灵捏紧干瘪的拳头，激动道：“科学本身就是最黑暗的魔法技巧！
它的方方面面都在违背自然，是自然之大敌，也是自然生命的毁灭者。
如我之前所说，原本的世界，无穷无尽的魔法之曲将乐曲的内容描绘在陆地、天空和海洋上，万物竞生，自由自在，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和欢乐。
科技则是另一首魔法之曲，它的乐曲内容充满格式化的秩序和不容辩驳的逻辑，是极为黑暗和邪恶的丧曲。
堕落与黑暗的科技之曲覆盖了原来多种多样、自由蓬勃的自然魔法之曲。
新的科技之曲也将它的黑暗与堕落内容描绘在陆地上、天空中、海洋里……除了世界边缘的‘自然地带’，整个世界都被人类的科技扭曲了。
世界堕入了深深的黑暗。
自由与欢乐成为历史。”
从小接受现代科学教育的蒂姆，无法理解老精灵的话，无法与之形成情感共鸣。
但老精灵和周围精怪脸上的表情如此真切，一点也不像假的，他又没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科学，心里有疑问也无法提出质疑。
此时，他身边只有玄兰和紫晶公主艾玛雅。
玄兰与上都夫人、波士顿一样，进入白魔法之乡，身体便被强制显化为“真实形态”：一坨失去智力的“自然之力”肉块。
代表动物生命的众生之红和代表植物生命的万物之绿，皆为自然之力，但它们并不纯天然，它们是秩序神系人工培育的自然之力。
玄兰是暗影局研究地球自然之力的实验品，本质上是一块融合了众生之红和万物之力的“活肉”，她的本体已经在自然之力中消融。
常态下性感大胸御姐的形象，的确是她的原貌，也是现在的她变形而来。
她可以变成任何人的相貌，连气息都能通过体内的众生之红完美模仿。
白魔法之乡世界拥有一套完整且独立的法则系统。
有自己的生命法则、死亡法则，也有自己的众生之红和万物之绿。
玄兰体内的自然之力与此世法则相冲突，几乎失去人类的理智，只剩本能，身体也变成丑陋扭曲的巨魔形象。
现在的她自然无法对老精灵的“科学之论”发表评论。
然后是紫晶公主。
艾玛雅在地球城市里生活过，可她的家乡是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心里只是觉得老精灵的话有些极端，倒不是完全的谬论，也就没开口反驳，或者替“科学”做辩解。
“后来呢？你们和人类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被赶到……”紫晶公主左右看了看，“这处洞穴是你们生活的世界，还是暂时居住的地方？
先前我们刚落入大地，便来到地洞，此地距离地表是不是很近？
那个被你们称作‘魔能使者’的机甲人很强大吧，会不会找到这里？”
“我们没有向人类发动战争，是他们主动挑起战争、屠杀我们。”
老妖精再次捏紧瘦骨嶙峋的拳头，激动道：“起初，他们只敢暗地里研究科学，等到他们能将科学用于战斗与生活，立即不加掩饰，打死发展。
在面对我们时，不再保持谦逊有礼的姿态。
他们开始暴露傲慢粗鲁的本性，用十分恶毒的语言攻击我们、羞辱我们，主动挑起事端。
唉，科学在人类中扩散开的速度，比瘟疫更快更凶猛。
很快他们便用科学武装起一支庞大的军队，进入我们的家园，掠夺世界中心最丰饶的土地。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黯然迁徙，隐藏自己。
那时我们以为人类已经成为世界的霸主，占据世上最好的领土，应该就此作罢。
只要我们不再靠近他们的城市，拒绝和他们往来，我们就能维持自己的生活。
我们错了，人类永不满足！
他们的繁衍速度很快，族群迅速膨胀到我们新家园的边缘，接着以更加残酷、更高效的手段对我们斩尽杀绝。
最初只我们精灵族就有数百万人口，每当月圆之夜，无尽广袤的森林都能听到我们的赞美世界的歌唱。
现在……”
他老眼含泪，满脸悲凉地环顾四周，苍老的声音都在轻轻哆嗦，“所有种族，所有精怪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
“这个世界的人类太过分了！”人类魔剑士艾玛雅神色激动道。
蒂姆·亨特扫视洞穴内可怜巴巴的一群精怪，心里也生出一股悲伤和同情。
老精灵抹去眼角的老泪，继续道：“人类所到之处，黑暗科学之曲也跟着蔓延至此。
最终，天空、大地和海洋中只回荡他们的科学之歌。
我们适应不了，只要靠近就可能暴露身份，被他们找到，然后杀死。
但没人能彻底改变一个世界。
哪怕世界原有的自然魔法之曲已被科学之曲覆盖，在世界的边缘也会残留一小部分。
世界边缘不受科学之曲影响的地区，便被称作‘自然地带’。
在自然地带……唉，现在连‘自然地带’也快沦陷了。
人类的黑暗科学实在太可怕，无数年来它一直在侵蚀最后的‘自然魔力之曲’。
数百年前，我们还能在森林中生活，只天空奏响了‘科学之曲’谱写的黑暗篇章。
时至今日，‘科学之曲’已经蔓延到森林和河道。
仅剩大地深处一小片区域未被污染。
简单来说，真正的自然地带只剩世界边缘的大地，还必须深入大地50米以下。
我们躲在大地深处，修建了这处‘自然地道’。
自然地道也成为我等魔法抵抗者最后的家。
在这里，我们依旧能施展自然魔法。
刚才把你们拉入地下时，我们便使用了空间挪移之术。
你们看似刚没入地下，其实已经穿透一层空间屏障，穿越数百米的距离。”
“不对呀，之前我们在地面时也能使用魔法。”紫晶公主道。
老精灵反问道：“你觉得‘魔能使者’为什么能立即且精准地找到你们？”
“我们不是意外偶遇正在巡逻的执法官？”紫晶公主疑惑道。
老精灵阿尔耆翁摇头道：“当然不是意外，世界已经被‘科学之曲’覆盖，任何魔法波动都会被他们检测到。
然后锁定位置，派遣魔能使者抓捕或直接清除。
只有在这片狭小的‘自然地道’，我们才能自由使用魔法力量。”
“啊，那康斯坦丁、上都夫人他们岂不是也会被魔能使者盯上？”艾玛雅神色焦急，问道：“阿尔耆翁，我们还有好几个同伴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分散，你们能帮忙找一下吗？”
老精灵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恐怕不行，不是不愿意，实在无能为力。
若派巨怪去地表寻找你们的朋友，效率太低，太费时间，只怕他们早被魔能使者带走。
要迅速找到目标，只能使用寻人魔法。
可森林已经属于‘黑暗科学之歌’的领域，我们的魔法倒是没失效，问题是，一旦在科学之歌的领域中使用魔法，会立即惊动魔能使者。”
顿了顿，他又主动解释道：“之前亨特陛下问我们如何找到他的，我说是预言。
这是事实。
在人类用科学之曲将我们精怪逼迫到绝境之时，上古时代最伟大的英雄、我们的国王和领袖‘猎人’泽尔挺身而出，他……嗯，他从人类‘科学院’里偷到四本‘科学之书’。
他说可以借助科学之书破开‘科技之歌’的封锁，逃离伊珀刻，进入‘第二魔法世界’，也即是你们的来处，地球！”
“通往地球的道具是《科学之书》？还刚好四本……”
蒂姆和艾玛雅同时失声惊呼、表情扭曲。
老精灵只以为他们震惊堂堂“上古时代最伟大精怪英雄”，竟学习堕落人类的“科技之歌”。
他解释道：“在当初的‘守护者议会’上，仙女之王也曾公开质疑泽尔的做法。
她觉得只有疯子才会使用敌人的黑暗科学。
泽尔反问她，除了科学之道，还有什么魔法能破开由‘科学之曲’谱写的天空内容？
守护者们哑口无言，只能认同他的计划。
《科学之书》是人类的至宝，科学院更是人类的圣殿，泽尔窃取《科学之书》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人类。
就在守护者们研究《科学之书》时，人类军队全体出动，几乎将自然地带掘地三尺，最终找到‘守护者圣殿’。
万幸的是，泽尔和几位守护者已经从那四本《科学之书》中找到破开‘天穹之曲’的方法。
其他守护者牺牲自己为泽尔争取时间，在最后一位守护者被人类杀死前，泽尔终于传送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精灵满足地叹息一声，脸上有回忆古老史诗事件的感慨，也有对史诗故事中传奇英雄的敬佩。
蒂姆亨特和艾玛雅却表情十分奇怪，既不感动也没半点激动。
“这就完了？后来的故事呢？我的先祖泽尔如何成为上古最伟大英雄的？”蒂姆试探道。
老精灵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他，疑惑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的先祖悄悄潜入人类至高圣殿，偷取了人类科技之精华的四本‘科学书’，这还不够伟大？”
蒂姆亨特脑海里自动浮现一幕场景：某个怪模怪样的小偷，穿着兜帽长袍，遮住脸面，悄悄躲开门卫，跳窗钻进伦敦图书馆，郑重其事地抽走《高等数学》、《物理》、《化学》、《机械制造》四本书，揣进兜里，亡命奔逃。
“在地球，到处都有科学书，市民甚至不需要付钱，可以免费借阅。”他说道。
老精灵怔了怔，眼神怀疑道：“地球的科学书也能在天空、大地和海洋，谱写‘科学之曲’的内容？”
蒂姆摇头道：“地球的科学只是研究并利用宇宙规则，本身不会修改……”
他迟疑片刻，不确定道：“似乎高等文明已经能在小范围内改写物理常数，他们甚至制造了‘规则武器’。
不过，他们肯定无法用自己的规则取代全宇宙原有的规则。”
“伊珀刻人类的‘黑暗科技’可以。”老精灵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算科技之书很珍贵，可我的祖先只是偷书，并没对你们做出多大贡献啊！”蒂姆疑惑道。
老精灵道：“你的先祖泽尔有个非常伟大的计划，他计划通过科技之书打破苍穹，将我们都转移到第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