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想吃薯片
所谓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天朝人对土地是怀有感情的。
农村里没什么公墓，虽然看似是只是普普通通矮矮一丘，但其中的讲究，玄之又玄，代价丝毫不亚于一平几万块的公墓。
毕竟，寻一处风水宝穴，可是很多人年老以后的梦寐以求。
注意：年老以后！
跟着余渔走了些时间，因为日上竿头，光线变得毒辣，余渔从老宅里给他找出一顶旧旧的破草帽戴。
途径一小片竹林，嫩绿的叶，青翠的竿，一片片，一枝枝，投下绿绿的浓阴。
“你们村景色还不错嘛……”
“诶……人呢？”
徐橙走着走着，扭头一看孩子丢了，赶紧回头去找。
余渔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轻轻蹙眉看向垃圾堆的方向。
垃圾堆旁站了个小女孩，扯着个编织袋，从头到脸都是脏兮兮的模样，脚上没穿鞋子，脚底板子峻黑。
也不嫌脏，扒拉着找到个西瓜皮，拍拍上面的灰尘就要啃。
余渔跑过去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手腕给她丢掉。
这一刻她像是个真正的大姐姐，完全不像是社恐小憨憨。
小女孩抹抹眼泪要哭，余渔就从手上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个苹果给她。
小女孩又想去捡那个西瓜皮，余渔拍拍她的小手，把一袋子水果、点心都塞给了她。
小女孩提着东西走远，徐橙走到余渔身边。
奇怪的看着她，“现在可只剩下你爸爸的烟了，你把你妈妈的贡品全都送给她……你不怕你妈妈生气么？”
余渔轻轻晃晃脑袋，“妈妈、不会生我气的……”
徐橙点点头。
“嗯，每年烧那么多纸钱，天堂的经济肯定很发达，肯定有超市、商场之类的东西。”
“等下我们把这些一个亿、十个亿、一百个亿的钞票都给你妈妈烧过去，她想吃了也可以自己买。”
还没学过通货膨胀的余渔鼓了鼓嘴，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谁都相信科学，但天朝人在这些文化上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余渔熟稔的领着徐橙去到她父母坟前，路不好走，但是余渔显然是经常过来，领着他走了一条幽僻的小路。
碑上写着墓主名姓，农村的碑一般不贴照片。
供奉用的蔬果、点心没了，余渔把花放好，点上香插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徐橙是静海本地人，风俗大差不差他都了解，在旁边帮忙把烟点烟，呛的咳嗽了一阵子。
“徐橙，你莫要抽烟……抽烟不好……”
“点烟就是这样了，我不吸一口能点着么……放心吧，我不是吸烟的人。”
三根香烟插上，再绕着浇了一圈酒。
在昔无酒饮，今但湛空觞。
燃着的香飘出袅袅白烟，余渔小手摸着墓碑，低头小声嘟囔着什么。
徐橙只偷听到几个词，小女孩、吃的、原谅……
想来是因为没有供奉，在给她妈妈道歉吧。
他轻声问道，“余渔，你还有小馒头吗？”
余渔“嗯”了一声，乖乖贴近他，从包里取出一个来，“你、你饿了吗？”
徐橙没说话，扳开杂粮馒头，倒进去一点红油油的老干妈，做了两个小汉堡，最后放在碑前。
“给阿姨也尝尝……”
第一百零八章 很、很臭的吧
两个人一起拔了拔墓边的杂草，再拢拢墓堆。
临别前，余渔深深的回望了一眼墓碑，嘴里小声咕哝。
“爸爸、妈妈，这、这个人叫徐橙，他们一家都是天大的好人……你们在天上记得保佑他们啊……”
回去的路上，余渔的表情不再有来时那么惆怅。
徐橙好奇的问道，“余渔，你妈妈爱吃辣辣的东西么？”
她轻轻点头，“爱、爱吃的……”
“妈妈、妈妈她喜欢自己做辣椒，家里面弄得都是辣椒味……呛鼻子……身上都是那个味道……”
“那肯定不好闻。”
余渔点点头“嗯”了一声，但是眼睛里却黯然几分。
现在她身上可没有那么刺激的味道了。
徐橙也没说话，抬头望向明媚的半空。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我还因为这件事情责怪她了……”
余渔眼神落寞的说道。
“你还会责怪人？”，徐橙惊讶的瞥她一眼，摩挲着下巴重新上下打量起她来。
“还推她了，她肯定很伤心……”
“不是吧，都没见过你发火的样子。”
余渔的低下头去，“我是个坏小孩，我都没有给她道歉……”
“不是吧……刚才怎么不说？”，徐橙转过身去，揪揪余渔的衣袖，“那我们回去吧，你道了歉我们再走。”
余渔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眼眶红红的，黑色的长发都拍打在徐橙后背上。
“没、没用的了……这件事、她不会原谅我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我都没好好和她说话……不会原谅我的……”
看着她执拗的态度，还有落寞的神色，徐橙忽然意识到，似乎这还是小女孩心里一个没有打开的心结。
和妈妈见得最后一面，却是在吵架……
确实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吧。
回到那间小院，刚才两人小小的不愉快已经被掀篇。
余渔主动开口道，“徐橙，我、我给你摘杏子吧……我会爬树……”
“啊？”
似乎是很想证明一下自己的本事，余渔在裙边挽起一个角，系成一个利落的蝴蝶结。
细嫩的小腿贴在树边，小脚一瞪，胳膊抱着树干，腾腾腾几下就蹿到了树上。
徐橙不好意思的低着脑袋，这傻丫头真不怕走光啊是。
“余渔，你下来啊！”
“嗯？”
“你这样搞得我在下面，特别被动！你下来吧，我去上面弄就可以了。”
“噢。”
余渔答应一声，本来应该是稳稳当当的落地，却因为今天多了裙子的束缚，动作变得不大自然。
落地的瞬间，脚踝也被扭到一下，痛苦的蹲在地上捂着扭到的地方。
徐橙赶紧走过去，“怎么那么不小心！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就上树，平时文文静静的，这个时候这么淘气！”
徐橙就像是个大家长一样冲着余渔发火，余渔做错事情一样低头听着。
他蹲下身，看了一眼扭伤的地方。
绣着灰蓝色花朵的纱袜上，原本秀气可爱的脚踝，现在变得粉粉的，略微红肿。
徐橙又问了一下余渔情况，大概是活动只是轻微受限的程度。
“还好，只是轻微伤，不用去医院。”
他的经验差不多能当半个医生，毕竟篮球、足球玩多了，手腕、脚踝、手指时常会出现这样的小伤。
“我扶你先去屋里坐下，要先冷敷一下脚踝。”
他示意余渔把手臂搭他肩膀上，余渔红着脸摆摆手，“不、不用，我能走……”
瘸瘸拐拐的，哪里是能走的样子。
徐橙凶巴巴的开口，“别勉强自己了，我妈可是让我照顾好你，现在你脚都扭了，再严重一点，回去我都要挨骂了。”
“扶不扶？不扶我可要抱你了。”
凶巴巴的样子，余渔根本不敢反抗，听到要抱自己，光滑莹润的鹅蛋脸顿时羞红莹润起来。
怎么可以抱！
漫画里那些抱人的场景都是情侣做的……
只好低着头将手臂抬起，轻轻扶在徐橙结实的肩上，也不敢扶的太踏实。
扶她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徐橙取了条比较干净的毛巾，在清湛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水，浸的冰冰凉凉。
他重新蹲在余渔面前，“我先把你鞋子脱掉了。”
看似询问，实际上和通知差不多了，手已经扶在鞋子上面。
这样的热天，脱掉鞋子明明应该觉得不再闷热，但余渔反而觉得脚尖更热更烫，并且这股热流从脚尖沿着脚心、脚跟、脚踝……传到脸上。
小手忍不住的抬起，把整张脸全都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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