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娘补完手册 第678章

作者:伊巍蟹

  只是黛安情况特殊,他不可能如伊丽莎白一样将她当做任劳任怨的贴身仆人使唤,总该是小心一些。

  另外,费舍尔其实也有一点话想和伊丽莎白说,便不等着之后的贤者时间再开口了。

  好在,伊丽莎白还是信任费舍尔的,更何况他提出的理由也的确无法反驳。

  于是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放开了摁住费舍尔胸口的手,从他的身上挪开,躺在了他的身边。

  身旁的金色长发铺开,她轻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只露出了一只金色的眸子,还是说道,

  “吃完饭之后就是最后通牒了,不能再拖了……还是说,费舍尔你压根就不想?”

  说到最后,伊丽莎白的声音也诡异地变得平静起来,而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躺在她身边的费舍尔转过头看向她,笑着说道,

  “怎么会,不瞒你说,十八岁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件事。”

  “……那当时你怎么还和小鸡仔一样?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你,还是说,你压根没看懂我的暗示?”

  “不,我看懂了。”

  “那……”

  费舍尔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目光幽幽,

  “只是,我觉得当时的我还没有对你负责的能力,马后炮来说也的确是这样。在发生问题之后,我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逃避,是选择远离,而不是面对……就像是《复仇记》里面的王子那样。”

  “《复仇记》?”

  “啊……”费舍尔笑了起来,说道,“那个王子,为了逃避刺杀敌国的风险,找了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可能是内心的找补。其实思来想去,当时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因为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与你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强大家庭对抗,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更像是终于找到了逃跑的理由那样转头离开……”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却又制止了他的愧疚,她向来和费舍尔心有灵犀,当然知道当时的他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并不是他逃避的主要缘由。

  她知道,当时的他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

  可是,提起这件事,她便有无数的委屈要倾诉。

  “费舍尔,我知道你还是被我吓到了……哈,其实也不难想象。一个在你面前那样好、那样温柔的长公主,在她的生日宴上,一个看起来被她折磨到崩溃的女孩,用颤颤微微的方式、用丢弃掉自己尊严的口吻向你乞求,向你道歉发誓永远不接近你,只求让那个长公主不要在折磨她了,你恐怕也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尤其是在你向我质问之后我还沉默默认了……”

  伊丽莎白咬紧了牙齿,就连手上攥着被褥的手都青筋暴起,好似直到了现在她都想要将那个该死的女孩给千刀万剐一样,

  “但这件事我并不后悔,费舍尔。我没有折磨她,是她在折磨我!”

  “她要向我的父王告密,她要让德克斯特知道,让葛德林知道他们耀眼的长公主已经在私底下与一个看起来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私定终身,不知羞耻地自降身份让葛德林蒙羞。是她用卑劣的语气嘲讽我,她嘲笑我小心翼翼维持了这么久的东西是一个笑话,像是她挥挥手就能夺走那样……

  “在我成年的宴会之前,我的父亲和兄长责怪我在公众为你许诺的‘万能愿望’,辱骂我丢他们的脸,让我收回我说的话,我不肯,他便在我生日那天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扬长而去。德克斯特装模作样地过来安慰我,话里话外却都是讥讽,讥讽我的眼光,将你贬得一无是处。一边却又为我介绍其他的勋贵家族,像是陈明利弊一样告诉我,如果我和他们其中的谁谁结婚,葛德林会如何如何……”

  “这些,全部都是那个该死的贱人偷偷告诉我的家人的结果。达米安校长同情我,一直没有将我在学校的生活告知我的家人,却在她轻描淡写下送入黄金宫的一封信中土崩瓦解……我怎么能不恨。而当我被父亲辱骂,被兄长羞辱,我调整好表情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你不可置信地望着我的目光……费舍尔……”

  伊丽莎白咬紧了牙齿,在费舍尔微愣的目光之中,她就这样用一种难过的表情看着自己。

  就好像先前的那些都并不能伤害到她,真正让她破防、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自己在受到那封“求饶信”之后她的眼神。

  费舍尔当然都明白,那段感情,那段不平等的感情里面,其实一直都是她在为自己遮风挡雨。

  皇家学院的传奇、狮鹫赛的冠军、长公主许诺之人,这些炙手可热的光环之下,他却对站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的伊丽莎白所承受的压力一无所知。

  那时的他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少年,不知道象牙塔外的风雨,但伊丽莎白不一样,她自始至终都在外面,温柔地看着里面的费舍尔。

  她为了自己与王国的皇室,自己的父亲兄长对抗,承担了不知多少讥讽与压力,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如果费舍尔不能理解,或者没有良心,或许他是感知不到这其中的艰辛的,只可惜,他并不是动物,也并不是一直都在象牙塔里的少年,所以在逃离纳黎之前他懂了,也反悔了。

  这才是他一直都不曾记恨伊丽莎白的缘由,哪怕她犯下了错。

  因为被偏爱的人是没有资格谈对错的。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伊丽莎白……”

  费舍尔实在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伸出了手,将那种满怀痛苦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伊丽莎白紧紧抱入怀中,企图抹平她内心中遗留下来的刺骨之痛……

  但是,这种刺痛真的能够被抹平吗?

  “……没关系的,费舍尔,现在,他们全部都已经死了。”

  “……”

  费舍尔的怀中,贪恋着他气息的伊丽莎白忽而微微一笑,她攥着费舍尔的衣服,好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父王和他溺爱的伦西斯被火焰烧得连渣滓都不剩下,而讥讽我的德克斯特,我亲自,将他聒噪的脑袋给摘了下来喂给我的狗……至少我的狗不会像他那样乱说话。”

  “……”

  伊丽莎白微笑着,同时将微微一愣的费舍尔摁在了身下,那缺失了一双眼睛的眼眶之中,空洞的义眼正在闪烁着点点微光,

  “现在,我才是纳黎的女皇,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做主。”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叮咚~”

  “陛下,吃的给您放在门口了。”

  寝宫门口处,黛安的声音传来,待得声音停止,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伊丽莎白才又打了一个响指,让外面待命的枢机将食物给送了进来。

  美味的食物散发着香气,被枢机拉着放在了费舍尔的身边,上面不仅有各色纳黎的传统美食,还有不少香甜的水果。

  伊丽莎白勾着费舍尔的下巴,却没等他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她身后的食物,她便将一块水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费舍尔的额头上,宛如点缀甜品的糕点师那样,满意地打量起了她的杰作。

  “……”

  啊,这是?

  面对费舍尔瞪大的眼睛,伊丽莎白一边拿起旁边的水果放在接着放在他的身上,一边也将自己身上衣物后方的扣子徐徐推开,发出了“咔哒咔哒”的清脆响声。

  “但是啊,我实在忍不住要等到吃完饭之后再做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费舍尔……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就现在,好吗?”

  “啊,伊丽莎白,等……”

  可是已经不容置疑了,伊丽莎白便猛地一下扑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四周的帘帐也徐徐落下,将房屋内不断蔓延的春色给抑制,不为外人所见……

  但不妨还是回到先前所问的那个问题吧……

  那种刺痛真的能够被抹平吗?

  恐怕不会,因为遗憾的是,只要是伤口,就一定会留疤的啊。

第131章 蜜月

  费舍尔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在很多年之前,在他和伊丽莎白分开之后的几年之内,在她率领军队与施瓦利交战之前,他终于克服了犹豫,将那扭扭捏捏再三没有送出去的那封信送到了黄金宫之中。

  他梦到了伊丽莎白坐着一辆金色的马车从黄金宫内赶来了他的出租屋,喜出望外地扑入他的怀中,好像这么多年的隔阂都只需要他简单的一封信就能消解。

  他梦到她带自己回到黄金宫中面对她的父亲与兄长,多年过去,那在象牙塔之中的少年终于能独当一面,能向葛德林证明他才是那个与伊丽莎白般配的青年才俊。

  那时,站在他身边的伊丽莎白会用神采奕奕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费舍尔,而后在亲人们摇摆不定的时候用自己的决心更改他们的想法。

  他梦到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了婚,在葛德林的默许之下,在纳黎群众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帝国的长公主与大魔法师的弟子喜结连理,成为了令人艳羡的一对。

  他梦到伊丽莎白穿了一件非常美丽的婚纱,在母神慈爱目光的见证之下,她低垂着头,如雪一样洁白的白纱被费舍尔将之掀起落于脑后时,便能看到她精雕细琢的妆容,那粉红色的红唇微微翘起,满是光彩与感情的眸子里是费舍尔的身影。

  旁边,圣纳黎的大主教荣幸为这个仪式做见证,他手捧创世经,庄严地向眼前的新人询问道,

  “伊丽莎白·葛德林,你是否愿意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合法妻子,不论贫穷、富裕、健康或疾病,你都会陪伴他,爱他,尊重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我愿意。”

  他梦到,伊丽莎白会不假思索地这样说,用手紧紧牵住他的手。

  而大主教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另外一位新人,

  “费舍尔·贝纳维德斯,你是否愿意成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合法丈夫,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你们都将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我愿意。”

  他梦到他也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回答,从口中吐出的,是如蜜糖一样香甜的承诺。

  他梦到他们做了很长的仪式,在盛大的全国转播之中忙碌了一天,直到夜晚的时候喧嚣才一点点散去,将温馨的时间留给他们的独处时间。

  他梦到伊丽莎白喝了很多的酒,便有些无力地依偎在他的身上,向他诉说这些年没来得及吐露的感情。

  而当一切都只剩下他们的时候,他梦到伊丽莎白轻轻伸出了手,捧住了他的脸颊,用满含爱意的眸子眼神迷离地望着身上的他,她说,

  “费舍尔,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你以后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你要成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成为我唯一的家人,成为我最爱的人,好吗?”

  他梦到她向自己索取温馨的爱,当他低头允诺的时候,她便将自己温热的唇给奉上,要与他合而为一。

  他记不清楚那具体的过程了,或者说那原始的繁衍过程原本就不是他想要梦到的?

  他只是梦到、感受到她传来的灼热的爱,他梦到伊丽莎白不止一次地在他的脸颊边耳语,她呢喃着、呻吟着告诉费舍尔,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到要完全地占有你,甚至于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费舍尔……”

  在那迷蒙的梦里,费舍尔那宛如沉溺在一片肮脏油污之中的意识已经完全听不清梦里的话语。他只是忽而觉得胸口有一些闷,难受得紧了到了极限时,意识也随之更加清醒了一些。

  于是下一秒他便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床头随着早晨清风微微摇晃的纱帐。

  此刻还是拂晓之前,便只剩下窗户外灰蒙蒙透出一点亮的天空为费舍尔所见,这时间段费舍尔不算喜欢,总觉得太阳未升起之前都太灰败,但一般而言,每当他在这个时候苏醒的时候,身边都会带着一抹馨香作为慰藉。

  这次也不例外。

  此刻,费舍尔的身上正搭着缕缕散开的金色长发,而在金色长发之上的,则是长发主人过分搭在费舍尔身上的藕臂,不是伊丽莎白陛下又是谁呢。

  不过哪怕是睡眠时间,伊丽莎白陛下的睡姿也算得上优雅的了,虽然手臂连同着脸都靠在费舍尔的胸膛以及肩膀上,但实际上这个动作更像是依偎,比不得八爪鱼样式的“毫无风度”。

  旁边的床铺上,空荡荡的餐盘、杂乱堆叠在一起的被褥、掀起如层层波浪一样褶皱的被单以及被捏成一个个球、显然被使用过的丝绢球都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愣愣地眨了眨眼,身体也从一整晚的酣眠之中被唤醒,他抬起了手握住了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却因为这简单的动作同样唤醒了枕边的人。

  “嗡……”

  下一秒,依偎在他身边的伊丽莎白便倏忽睁开了她那双明亮的、空洞的黄金眼,看向了身边的费舍尔。

  很快,又从中透露出了罕见的满足的神色,她微微一笑,又眯了眸子,将脸庞贴在费舍尔的胸膛上,手掌也反握住了他的手掌,轻声道,

  “早安,费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