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障转生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就此别过好了——
“你，跟名夜竹越来越像了。”
正当四宫辉夜拽过铃木莲的袖口，打算带他离开病房的一瞬间，四宫雁庵那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相貌，气质，才能……甚至连性格都如出一辙。”
“……！”
这是四宫辉夜第一次从四宫雁庵这里听闻母亲的事情，也是第一次从四宫雁庵这里听到除了命令以外的话语。
由于过于震惊，她直接停下了脚步，并再次望向了四宫雁庵。
“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母亲大人？”
“因为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我都只懂得该如何与‘清水名夜竹’相处，而并非‘四宫名夜竹’。”
四宫雁庵看向四宫辉夜的眼神开始变得遥远而陌生。
“如果你要退出四宫家的话，那我也就不必去纠结你究竟是‘四宫’，还是‘清水’了。”
“……”
关于自己的血脉之谜，一直以来都是四宫本家用于欺辱她的最大借口。
清水名夜竹本是衹园的夜场头牌，而她又是在清水名夜竹辞去夜场工作后所生下的孩子，所以当清水名夜竹声称自己怀上了四宫雁庵的孩子后，几乎所有人都将其视作为前来讹诈的骗子。唯有四宫雁庵力排众议地留下了四宫名夜竹，并将她腹中的孩子指认为自己的女儿……
即便他本人也并不知晓四宫辉夜是否真的是他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收留母亲……又为什么要认下我？”
四宫辉夜咬住了嘴唇：
“干脆直接让母亲打掉我不就好了？不光免去了我这个累赘，说不定还能救下母亲！”
“因为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名夜竹会就此撒手人寰，也没有想到在她死后，与她的女儿相处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四宫雁庵微微地摇了摇头。
“哪怕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妥善地克服我自己的猜忌与不安。”
“但是实际上……这些事早在我出生之后就该得出结论了，不是么？”
四宫辉夜反问道：
“只需要一次亲子鉴定，就能够将所有问题一并解决。”
“大概是这样吧。”
四宫雁庵扭回了自己的脑袋。
“但是这么做，也有可能会将我对名夜竹的爱就此摧毁。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
听到这番话后，四宫辉夜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荒谬。
即便心中充斥着难以挥去的不安，也始终不敢面对真相。
为了能够留存心中那份近乎盲目的痴情，他可以说是做出了他此生最为愚蠢的决定。
“喂，站在那边的小子。”
就在这时，四宫雁庵突然扭头看向了铃木莲。
“如果换做是你，你又会如何对待她？对待这样一个……不知道与自己究竟是否存在血缘关系的女儿。”
“……”
面对四宫雁庵的提问，铃木莲先是一愣，随后才摇了摇头：
“我与您出身不同，所处的年代不同，且并没有养育孩子的经历，所以，我的意见对您而言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说的也是……”
“然而就算这样，至少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
铃木莲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四宫辉夜身边。
“无论您与名夜竹女士究竟有着怎样的复杂纠葛，这份责任与后果，都不应由辉夜所承受……我想，您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在此时和她坦白这些。”
“……还真敢说啊。”
四宫雁庵的眼睛变得逐渐地清醒了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坦白这些的目的又究竟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
“很简单，因为这样一来，辉夜也终于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说罢，他让开了半个身位，示意四宫辉夜再靠近病床一些。
“来吧，辉夜，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
在辉夜尚未从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来时，铃木莲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下来，轮到你开始抱怨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四宫雁庵的警告
十余年来的委屈与压抑，早就让四宫辉夜堆积了一肚子的怨言与不满，然而当她实际站在四宫雁庵面前，她一时间反而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头。
是该从他那长达十余年的忽视怠慢开始抱怨？还是要从他对家族不管不顾导致四宫家分崩离析开始指责？
还是说……要对他那极度懦弱而又盲目的恋情进行批判？
……
“……您说，您不知道该如何和我相处，实际上我这边也是一样。”
酝酿片刻后，四宫辉夜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十几年里，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建立过任何有意义的对话，情感交流也完全没有过。老实说，哪怕我真的在这里毫不留情地大骂一通，那也只会是一时的宣泄，而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您今后依旧还会是那个不知该如何与女儿接触的老头，而我也依旧还是会继续我的‘叛逆’。所以，我并不打算做这种无用功。”
“……”
四宫雁庵听罢微微别过了视线，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复杂。
而四宫辉夜则是继续说道：
“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还会趁这个机会，想方设法地跟你重新建立家人的关系……并试图获得我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亲情。多亏了您的解释，我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放下这些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露出了略带释然的笑容。
“毕竟您打从一开始所注视的，就只有我的母亲一人。至于我，只是因为您的软弱而被迫背负的责任而已。”
“………………”
四宫雁庵听罢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当他看向四宫辉夜那毫无半点失落的表情，他最终也只是微微地低下了头。
“不止是你，自从遇到了名夜竹，我就已经抛弃了我的一切。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名夜竹，我明知黄光的器量并不足以掌控四宫集团，却还是让他担任了代理总帅。而她离世后的这十几年里，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至于把你留在四宫家，也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她曾属于我的念想。除此之外，我已经无暇顾虑。”
“不光缺乏担当，甚至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个相当没用的男人啊。”
四宫辉夜毫不客气地如是评价道：
“光是听这些，真是完全无法把您跟那个凭一己之力统合四宫家的野心家联系到一起去。”
“啊啊……说的没错。”
听到如此直接地训斥，四宫雁庵的嘴角反而微微上扬了几分。
“我也是在浑浑噩噩地渡过了十几年以后，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事实，所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看向了铃木莲。
“作为过来人，你可千万不要找选择像我这么没用的人去做自己的伴侣。”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四宫辉夜轻哼了一声，随后直接一把搂过了铃木莲的胳膊。
“我所选择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靠的男人。”
“是么……那就好。”
四宫雁庵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头扭了回去，开始注视起了窗外的天空。
“我之前听早坂家的人说，你似乎是在家族会议上宣称自己放弃了继承权，没错吧？”
“没错。”
“呵，那样的话，我的遗嘱貌似也要重新拟定了。”
说罢，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拉开了病床旁的抽屉，并从中拿出了一封文件。
“不过反正你也要重组四宫集团了，就算我写了要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你，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
嘶拉——！
他手指微微用力，将手中的旧遗嘱直接撕成了两半。
“为了保证我的遗嘱不会成为废纸，我还是等到你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以后再说吧。”
“……”
听到这里，四宫辉夜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您……并不打算阻止我？”
“四宫家的状况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就算没有你，仅凭黄光自己折腾也足以让集团破灭了。”
四宫雁庵如是说道：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去重组这个濒临灭亡的集团，那正说明你才是应当成为下任总帅的人。我没理由阻止你，倒不如说，我个人还挺期待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的。”
“即便您现在都无法确认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女儿？”
“无所谓，只要你的名字还是‘四宫辉夜’，那么你就并不需要去理会任何人的质疑。”
“………”
听到这句话的四宫辉夜沉默了好一会，随后才说道：
“您要是能早点对我说出这句话，该有多好啊。”
“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你还会遇到这个男人么？你还会变成现在这副敢直接跟我顶嘴的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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