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对她们不珍惜,在我进到这片空间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害怕了。我不是没有来过这里…我上辈子死掉之后,就是在这样的空间,面对光玉,觉得自己该转世投胎了,对于那时候的生活,我没有任何留恋。可是…我现在很害怕这样,我想回去,我有时候就觉得很害怕…害怕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的泡影…她们都不在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小白猫尾巴摇动很快,给出了保证,"你所观所感,皆为真实,你们之间的感情,将冠以永生永世,被诸神祝福,这是我的保证。"
不知为何,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里,叶芷白的思路很清晰。
也愿意说些真心话。而且她知道的﹣﹣母神的保证是真真切切,不掺杂任何虚假。
叶芷白俯下身来,银发与小白猫的毛发相触,叶芷白猛然想起自己应当表达感谢。
不是客套也不是矫情,而是她明白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拜母神所赐。
她并不是自己血缘意义上的母亲。
但她肯定是缔造了自己如今生活的"母亲"。
"谢谢您。"叶芷白现在能笑出来的灿烂,也展现给了母神,"我从以前不想再活着,到不愿意离开,这些…都是拜您所赐,所以,谢谢您。"
"啊啊…多美好的世界呀…"
"嗯?"
小白猫凌空漂浮,化作一道光圈。
光圈的温暖笼罩起叶芷白的周身。
一连串感慨的话语跨越亘古,仿佛携带着诸神的隽语。
将整片星河都铭刻成叶芷白银色的发丝,漂浮在时间长河里。
"孩子…其实该说感谢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创造了你,但我创造的,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不会笑,不会哭的空壳,我看着你绝美的容颜引以为傲,却并不知爱为何物。"
"现在你笑了,你会惧怕,你会感恩,你将这副空壳活成了幸福的样子。"
"你说是我创造了你。"
"其实,也是你创造了我。"
65．晴空
是人创造了神﹣﹣这是多么狂妄而谦逊的说法。
叶芷白当然无法创造母神,但是在不知不觉,母神通过创造她,也使得自己以及诸神明白了爱为何物,这自然也属于是一种"被创造"。
光芒的流窜,停止了。
周围的空间就像是水凝结成冰面,给人一种凝结的不止是空间,还有时间。
"芷白,我能见你的时间并不多,这已经是违反了万物该有的规则。那么,你向吾等所诉求之事,我们尽快得出结论吧。"
"对的…!"
在这片空间里过于放松了,听母神这样讲,叶芷白自然不敢耽误正事。
能够拯救的语雪的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母神事先已经同意了这一点。
可是…
面前的光圈一颤。
她身后的花田也逐渐融入苍白,这片空间,彻底没有了任何元素存在。
冷冷清清。
就只有母神逐渐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我已经答应过你,会帮你这个忙,因为这是爱…是你教会我们的。可是芷白,你知道吗,万事万物都有着既有规则,苏语雪可以获得自己的身体,但也应当为此付出'平衡'的代价。"
"这是什么…意思?"
叶芷白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母神化形的光圈时而上涌时而下沉,突然给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
"就比如你,你上一世死后的灵魂游荡,是我创造了新的身体让它有所归附。神造躯体…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若是再想复刻一次那种奇迹,恐怕是概率相当渺小的事件。"
"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有失败的几率?"
"是的。"
"那我能问一下吗。"
叶芷白的情绪越发紧张,语速也加快了许多,"如果真的失败了…那语雪会怎么样?她就没有新的身体了吗?"
"不止如此啊…"
母神的话,让叶芷白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若是神造躯体无法适应她的灵魂,那么苏语雪凭借意志力残留在苏语秋体内的灵魂也将无法保留,她的灵魂会回归天界,放下执念,轮回转生,就像万事万物本该经历的过程一样。"
"可那岂不是…!"
"规则,本该如此,死者,何必徘徊人间。"
规则…?
母神的话提醒了叶芷白…
自己可能过于得意忘形了。
母神所谓的同意,与叶芷白见面,可能就只是为了当面说清这一点。
--奇迹是无法复刻的。
大家都是如此,规则就是这样,为什么就只有你想要突破常理呢?
"我不希望你们悲伤。"母神的光圈如水波流动,似是千百年间不曾有过的伤感,"所以如果事情无法如愿,我可以抹除苏语雪在你们脑海里的记忆,你们不记得她,自然也就不会悲伤,这样一来你们…"
"不需要"
"不需要…?"
叶芷白将脑袋压得很低,银发的刘海遮住眉梢,看不清神情。
可在母神的视角来看,此时她灵魂的波动越发强烈。
明明已经压抑到随时都会怒吼出来的程度。
但叶芷白对于自己的创造者,仍旧表现出最大的敬意与隐忍。但即使如此。
她也说了。
--不需要了。
除此之外,叶芷白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实际上,并不需要她把话说出口。
她所思所想,母神全部都能知晓。
语雪的经历惨不忍睹,一个心里有雪也有风的少女,却在风雪交加的午后遗憾闭上了双目。
在她最放不下的妹妹的注视与眼泪里,潦潦结束自己还没有展开的人生。
这和叶芷白的上一世有什么区别呢…上一世的叶芷白,是一个有梦也有想的少年,而且她为了能和别人一样,为了住在抬头就能看到阳光的地方,拼尽了自己的所有。
其实到最后,她已经隐隐看到光的所在了。
结果就在那时那刻,人生同样是跟她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遗忘?
是啊,遗忘的话,任何伤感都会消失,只要不记得,就不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个人,爱着她的妹妹,爱着不幸的人生,就像是雪天的雪粒,化作水雾后,谁还找得到呢。
可是…
叶正白不想忘掉。
就像她们也绝不想忘掉自己。
没有曾经的苦痛,她不会明白自己如今的生活是多么难能可贵。
没有冬天的故事,秋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活的精彩,才不想倒在每个寒风交加的夜晚。
苦痛不是错误,而是我们前行路上,最珍贵的风标。
就像是一部电影里说的。
死亡不是结束,而真正的结束,是被遗忘。
所以叶芷白才说﹣﹣不需要了。
规则?为什么就我要求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唯独就我希望能够打破规则?
因为我生来也跟别人不一样啊!
我拼命,我奋斗,我努力爬出那道高墙,我只是为了看看旁人出生时就已经司空见惯的风景。
我企图打破规则,不就是想推倒那堵墙,让阳光也能照在我的脸上吗?
规则原本就不公平。
那就不要希望所有人都能遵守规则。
叶芷白抬头时眼里含着一滴泪珠,那是她对母神的辞别。
"好了…您不用帮我这个忙了,风险太大,我无法接受,就算语雪只能这样,我也会想办法尽量让她和语秋同时获得幸福,所以…"
"哎…"
"可恶,您这一笑,像极了我妈。"
方晴平时就是这么笑的,每次她这么笑,就是她有恶作剧得逞了!
而方晴--是母神分离出来的精神碎片。
就算看不到母神的脸,但是刚才那轻盈的笑声,真的像极了妈妈!
叶芷白有种预感、她预感,自己可能中计了!
霎时间。
空间里光芒的流向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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