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现在两人之间,也没啥能找到的共同话题。
叶芷白以前贫穷,现在富了。
林梓菡以前富有,现在穷了。
就算交流贫困心得,都没法交流到一块去。
但直到叶芷白把自己这杯饮料喝到见底之时
她也始终没有找到能开溜的机会!
我想溜。
但她一直在盯着我看诶!
你瞅啥!
林梓菡明明买了饮料,但就是不喝。
诶就是玩!
她的饮料放在她自己和叶芷白中间,完全没有起到什么阻断作用。
虽说林梓菡的身子过不来。
但她投向叶芷白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动物一般,迟迟不愿意挪开。
也不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
瞅什么瞅!
就算是参观珍惜动物,还得交门票呢!
叶芷白浑身不自在。
没有办法,你不说话,那只能我说了!
还好,叶芷白向来是会寻找话题的。
按照光玉的话来说,她是个聊天鬼才。
迅速观察了一下面前的林梓菡。
叶芷白逐渐胸有成竹。
这次,高情商的小芷白,也是稳定发挥。
"你的眼睛没事吧。"
"!"
"!"
我在说个锤子!!
她眼睛明显有事!
我这不是找话题,我这是找茬啊!
光玉正在开第二杯饮料。
她频频摇头,对于叶芷白的稳定发挥,她早有预判。
——习惯了。
林梓菡闻言,呆呆地眨眨右眼。
她似乎没想到小白儿会问的这么直接。
可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随后,她缓缓抬高左手,覆盖到自己左眼前,那厚厚的金发刘海之上。
叶芷白觉得,她肯定是伤感起来了。
于是连忙用平稳的语气,多说了两句来补救。
"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睛,治疗结果如何,还有恢复视力的可能吗。"
事实上,林梓菡虽有千愁万绪。
但其实并没有那么伤感哦?
林梓菡突然坐直身子,正对着叶芷白的脸庞。
她慢慢撩起金发的刘海,那隐藏在底下的黑色眼罩。很快就出现在了叶芷白的视野中。
一边展示她的眼罩,林梓菡还一边笑着回答问题。
"嗯哼,我右眼没事呀~不过左眼应该是瞎了吧,小白儿,这事是芷筠跟你说的?"
"对…她跟我讲了,你的经历。"
"哎!你看看,芷筠也真是的,讲这些干嘛。"
林梓菡说着,放下刘海,丝滑的金发重新遮住左眼眼罩。
她还象征性地挥舞小拳头,表达对叶芷筠的不满,即便每次挨揍的都是她自己。
"小白儿就该开开心心才对啊,听到我的经历,肯定心情不好了吧?"
"还行…"
"难道心情很好?!"
"没有。"
那你让我说啥嘛!
心情好与不好都不对,要不我哭一个给你看看!
这话题虽说有些压抑。但确实是把两人之间的话匣子给打开了。
林梓菡稍稍弯曲双腿,盯着自己的鞋子,将两只小白鞋的鞋尖互相碰了碰。
她不想说起眼睛的事情。
可是对小白儿说说的话…感觉可以说一说?
"我这眼睛啊,其实瞎的好。纯粹是我自己没出息,那段时间我妈天天哭天天哭,整的我也是跟着她天天哭,这叫啥,这就叫情绪的连锁反应!一个没注意,就把眼睛给哭瞎了,嘻嘻…小白儿,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呀?"
"没人愿意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噗…小白儿醒来之后确实是变得博学了好多。"
别说我,说你。
林梓菡将双手握在一起。
她突然抬头望着天空,她的讲述,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可这无所谓的神情,就像是在说着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轻松又无所谓。
"医生说了,我这样的病症比较特殊,罕见,想要痊愈,至少需要二十年的观察期,还未必能治得好,治得好视力也大概率无法恢复如初,关键是这二十年间会有源源不断的检查和治疗费用支出。"
说到这,她的语气之中终于是稍稍沉重了些。
"小白儿,不知道芷筠关于这个有没有告诉你,我的眼睛治疗费用,其实是你们叶家帮忙垫付的哦?嘿嘿…我自己没出息,没有钱,关于这个,我是非常非常感谢叶家的!也感谢小白儿!但是呢…连续二十年,一直从叶家拿钱的话,我觉得…我妈妈很可能会精神崩溃,小白儿,你明白吗,她是个要面子的人,每次从叶家拿钱,她都会回来大哭一顿。"
林梓菡今天说了很多。
这些都是她平时埋在心底不想说的话。
可是也不知道为啥,面对小白儿就是想再多说几句。
而叶芷白稍稍反应了一下,也算听明白了。
可光玉不明白:"叶芷白,咱没太懂,要面子和拿钱有什么矛盾吗?有了钱不就可以更有面子了吗!就比如咱,你给咱钱,咱有饮料,咱感觉倍有面子!"
"你可别说了,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不吃嗟来之食的道理。"
"哦…200个w,确实。"
"……"
不要试图跟神明讲道理。
你无法胜天半子。
林梓菡说起来那段时间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苦笑出声了。
"一只眼睛又不是看不到,我是觉得,用左眼为代价,换以后的安宁日子,换我妈不用天天哭,这太值了吧!所以呀~我跟医生说的很明白,我放弃治疗~"
"!"
"嘛…虽说我妈坚决不同意,不签字,但有什么用呢,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幸亏那时候我还挺不服生活的,性格也刁蛮,我可以躲着呀!找不到我,谁能给我治!哈哈…后来,延误了治疗时机,治也没用了,我妈也没办法,也就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咯。长痛不如短痛,从那以后,妈妈就自己开了花店,也没有那么爱哭了,所以说嘛,生活就是要多笑!这就叫,大胜利!"
大胜利?
这叫…胜利?
叶芷白握着空瓶的纤纤玉手。
为之一抖。
她听完这整个故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时的林梓菡…才是初中生吧?
她能够做到这样的取舍,赌上自己的眼睛?
突然,一抹金色的发丝掠过眼前。
是林梓菡,她突然站起身。
蹲在了叶芷白身前。
她笑得很灿烂,左右俏皮地晃了晃脑袋。
就像是想逗乐叶芷白一般。
"小白儿别难过呀!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哎…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想讲的,但是…"
林梓菡慢慢起身。
绯红的右眼视线扫过无垠的天空,自由自在。
最后,又固定于叶芷白的蓝色瞳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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