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师徒俩出门去,外边大雪覆盖,整条街行人都没一个,偶尔会有辆车经过。
刚刚问了问前台附近哪里有医院,前台给他们指了个附近几百米外有个小诊所,平时都是24小时的。
师徒俩徒步过去发现关门了。
小僵尸不会滴滴打车,在那琢磨半天,还是风无理拿手机约了辆车,现在还在等有人接单。
前一秒还抱着师父在温暖被窝,下一秒站在刮风下雪的凌晨街头,朝街两边看去是黑漆漆如深渊般空无一物,路边的车顶,绿化丛,台阶都铺上厚厚一层雪,路灯惨白的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蒙蒙的光。
风无理觉得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莫名感觉这个氛围很像苦情剧的场景,自己要是有个悲苦身世,一篇百万字复仇网文开头都出来了。
看了一眼旁边,小僵尸穿得单薄,在一边抱着肩看起来冷得不行。
他说了句风凉话:“都说了不用去医院不用去医院,你就是不听。”
“……”王西楼逆来顺受,给风无理整理围巾,“你冷不冷?”
“我穿那么厚,都快热出汗了。”他还是在怪这人把自己拉出来。
“听话啦,师父的小男人。”
王西楼耐着性子安抚,语气很温柔,给小徒弟系好围巾,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感觉还是很烫,看了看手机上屏幕,显示已经有司机接单,还有三分钟抵达。
但是风无理来京城几乎就套了件羽绒,所以她衣服都让小徒弟穿了,现在在路边冷得不行。
下一秒,她陷入一个很温暖的怀里,冻得发硬的脸埋在他胸前,小徒弟的下巴搁在自己脑袋上,一切寒风都被挡在外边了。
原来是小徒弟将羽绒打开,然后把她拥了进怀里。
王西楼怔了怔,她忽然想到家里看CCTV10的纪录片,里面母狮子身边跟着一只小狮子,小狮子活泼好动,追自己尾巴玩,又颠颠跑过去跟在母狮子脚边,有时候调皮不走,就会被母狮子咬着后颈走,两三年后小狮子已经长成雄狮了,他比母狮子威猛高大得多,但母狮子还是会想去咬他后颈把他叼着走。
“难得跟你出去玩,结果居然感冒了。”他声音越来越哑,看起来发烧挺严重。
他从小就很难生病,更何况有索关防身,怎么可能被冷着呢,结果现在索关能力一失去,立刻就冻到了。
王西楼轻笑。
“没有,你不觉得也挺有趣的吗?”
她缩在风无理怀里,抬起脑袋,下巴戳他胸膛,手在羽绒里面环过他的背抱住,笑道:“我们本来出来玩的,结果大晚上下着雪站在没人的街头,等一下师父还要带你去医院,如果只是跟师父到处玩玩,最后留下也只是一堆照片,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我们师徒俩可能都记不清楚今天发生过什么事了,但是现在,师父敢打包票,你肯定记得我们凌晨四点在乌漆嘛黑飘着大雪的街上等车,然后去医院,估计折腾到天亮才回宾馆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觉得这样经历也很有趣。”
她突然哦了一声:“你说正常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可惜你小时候几乎不生病,师父也没试过大晚上带你去医院。”
风无理一笑,鼻子红红的,嘴角冒出白烟似的气,在路灯光下缓缓消散。
王西楼仰着脖子看他:“你有没有很不舒服?”
他没回答,两人在黑夜路灯下对视着,风无理侧着脑袋亲了下去。
王西楼一愣,缓缓闭上眼睛,也侧着脑袋,任由滚烫的体温侵蚀自己唇齿,掠夺,反掠夺,被轻咬,她也笨拙地去抓捕对方的过来轻轻啃啮,两人鼻间呼气交杂在一起,茫茫雪天中路灯下交混在一起的雾气,很快消散。
这人故意使坏,亲到一半慢慢不再低着头,王西楼只能自己踮起脚尖,最后足底和地面呈七十度了,仰着头,露出白皙娇嫩的脖子。
雪落在二人身上。
远远有车向这边开来,风无理才松开。
王西楼迷迷糊糊忘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不亲了,还在踮着脚,迷茫地扒拉着小徒弟继续索取,随后发现是叫的车来了,才脸红红的抿了抿嘴。
啐了一口:“生病了还想这些。”
“加深一下你说的印象,你还会想起我们两个深更半夜在街头亲了三分钟。”
王西楼愤愤地捏着他的脸扯了扯,试图挽回点师父的面子,假装刚刚那个人不是自己。
师徒俩上了车,到了医院后风无理已经很不舒服了,去了急诊,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
医院的灯昏暗,风无理坐在外边,看着小僵尸皱着眉头很认真记下医生的话,等一下去哪里缴费,去哪里打针,然后还要去哪里吊点滴。
“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师父把钱交了。”
风无理乖乖坐下,看着小僵尸笨拙但看起来很可靠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小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看着她这样的背影,所以会觉得很安心。
吊完两瓶点滴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半,医院外雪已经停了,外边天蒙蒙亮,想起今晚的经历,风无理想,大概确实会记很久吧。
扭头看了看抱着自己一边胳膊睡着了的小僵尸,心中无奈叹气。
哪有陪护在一旁呼呼大睡的。
果然小僵尸就是小僵尸,一点也不靠谱。
第二百零四章 回家
回到宾馆后,两人累得不行。
风无理烧已经退了。
他怀疑要是小僵尸不管自己,第二天醒来可能真的啥事没有。
房间的暖气下,困意上涌,风无理直接躺床上不想动,看着天花板,生病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六点半了,我们今天在宾馆睡一天吧,明天一早飞机回去怎么样?”
王西楼弯着腰扶着墙,把那双新买的雪地靴脱了,露出白色袜子的丁香小脚,穿上拖鞋,“师父听你的。”
她把木簪子拔下来,一头青丝散落,随便拨到身后,脱了棉衣和棉裤,拿着睡衣想进冲凉房换,想了想又有些没必要。
风无理忽然觉得病好了很多。
等他看完小僵尸的换衣秀,表示批评:“光天化日,在这里勾引徒弟,不知羞耻!”
王西楼瞪了他一眼,她穿着宽松粉色系睡衣,肩很窄,身形清瘦:“把鞋子脱了,还有这一身衣服。”
“不想动。”他真的很累了,烧是退了,但是浑身还是乏力。
“快点。”
“好累。”
王西楼双手撑在床上,俯视这不听话的小徒弟,试图用师父的威严让他听话。
可惜她没有那东西。
“看在你生病份上。”
小僵尸叹了口气,下床给他脱鞋袜,剥下一件件厚实的衣服,风无理一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慢慢挺享受这种被当病人照顾的感觉,扭头看一眼:
“我想洗一下脚。”
“别得寸进尺!”
“师父。”
“……”
风无理坐在床边,看着蹲在他前面给他洗脚的女人,王西楼向来不会抱怨,撸起袖子,将一缕垂在前面的头发撩到耳后,低着头给他搓洗。
低头看着她的时候,风无理有一种自己能支配这个女人一切的错觉,但又深知这不是错觉,心中一时升起好多无比复杂的感情。
愧疚,感恩,还是什么别的,他分不清楚了,王西楼对自己太好了,甚至让他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王西楼……”
“有事就师父,没事就王西楼!”她头也不抬,气鼓鼓给他搓脚。
风无理抿了抿嘴,不说话,过了会儿又道了句:“洗干净点。”
毫无疑问被打了一下。
等她拿布给他擦干净脚,风无理起身端水去倒,然后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你要干嘛?”王西楼懵懵的。
“换我帮你洗。”
“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王西楼没好气,但是小徒弟已经抓住她一只脚,把她袜子脱了露出白净可爱的小脚丫,她也不反抗,小徒弟给自己洗脚,她过去还挺期待的。
只是慢慢的,她就觉得怪怪的,这人是给她洗脚吗?怎么感觉自己的脚丫子成了他玩具一样。
最后他还亲了一下。
王西楼又羞又怒,踹了他一脚:“你以后别亲师父了!”
脚多脏啊,这人怎么什么都亲!
风无理一脸无所谓,真要不亲了,看谁先忍不住。
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僵尸睡觉,脸贴在他胸前,风无理觉得师父大人很可爱,抱住后软乎乎的,他觉得女孩子真是世上最妙的东西。
“王西楼。”
“干嘛?”
他很认真问:“你怎么那么可爱?”
“……”
“我好喜欢师父,我感觉师父特别可爱怎么办。”
“烦不烦啊!”
“师父嫁给我吧,以后在外边我叫你师父,在家里我喊你老婆。”
王西楼快冒烟了,不知道这小徒弟干嘛了,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用脑袋撞大墙一样捶他胸:“睡觉!”
风无理很满意,抱住师父大人睡觉。
睡着后就各睡各的了。
一直抱着一起睡,那是不可能的。
小僵尸还爱抢被子。
第二天他们去找了公司的人,示意要离开了,取下那两枚灵缠造物。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跟骑着自行车从外边回来的尺凫碰上,她看到两人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