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七十多年,已经是三四代人了。
她跟王西楼说,王西楼当年离开后,这里的那些人和事。
说起自己后来结婚,就嫁给了那个当年很顽劣的男生,早年间过得贫苦,现在倒也还不错。
以前那些男生都喜欢王姐姐,好多嚷嚷着以后会干大事,有很大本事,然后回来娶王西楼当老婆。
那个像这条巷子里一道月光般温柔漂亮的女人。
后来真的有几个本事大了,回来的倒是少了,三四十年前倒也有也有衣锦还乡的,回来看了看就又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或许已经忘了这里了;
又或许已经死在外边了。
听着李婆婆怀念着儿童时的时光,王西楼也记起来不少事,那时候生活艰难,这些小鬼头面黄肌瘦的。
她就领着一大群小鬼头,去后山里头逮竹鼠,野鸡,拿编笼抓麻雀,教他们做简单的陷阱捉野兔,还有挖竹笋。
王西楼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群叽里呱啦的,擦着鼻涕,有背着两岁大的弟弟,还有一条小黑狗,李婆婆年龄小,走到一半想回家,就在山里哭了起来。
王西楼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记忆里,李婆婆总是会想起一个女人的脸,笑着跟她说不要哭,林间的阳光落在她脸上。
她记忆里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对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给了她一个枣子,她就不哭了。
现在看着王西楼,她才记起来那些事情,记忆里那个女人也有了脸。
一大帮人,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当年那群撵鸡赶狗的孩子们,还剩下李婆婆在这里。
王西楼看着她笑。
李婆婆问风无理多大了。
“十八岁生日过了,念高三了,明年读大学。”
“那么大了。”李婆婆有些恍惚。
还记得风无理矮矮一小只,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满街满巷子跑的样子。
今天她就是到处走走,过来叙叙旧的。
王西楼笑了笑,说他不认真念书,别想考上好大学,还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
风无理白了她一眼,语气敷衍了她一下,王西楼就有些不悦了。
这有外人在,不知道尊敬一下师父的吗。
李婆婆在那笑。
“不会的,小风是乖孩子。”
“一点也不乖,小时候就犟得跟牛一样。”
茶放在桌子上半天李婆婆也没喝,她没问王西楼为什么长生不老,人到了她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对什么问题都有想要答案的冲劲,都说老一辈接受能力很差,但要是年轻人知道王西楼八十年前就这个样子,估计反应跟向油锅倒水一样激烈,而李婆婆则很平和。
她只是在想着;
秋天又到了。
“王姐姐。”
“在的。”
“茶凉了,我也该走了。”
“嗯。”
记忆里,白茫茫一片,香烛铺后院的门开了。
外边院门冒出几个小脑袋,有个调皮的还爬到墙上,伸着脑袋。
她走出几步,回头看看,王西楼坐在院中枣树下,她一脸没好气,噗嗤一笑,跟他们说,今天没枣子吃了,不过可以带你们去山里抓点兔子竹鼠之类,要不要跟着?
那群跟猴子一样的小家伙们顿时兴奋极了。
有人喊她小名;
都多久没听过她小名了,那人让她快跟上。
李婆婆走了过去,步伐逐渐变得轻盈,佝偻的身形慢慢挺直,个子却慢慢缩小,朝他们跑了过去。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
天上云雾此时也散开,一轮小巧的半月恰巧落在装满茶的茶杯上。
茶已经冷了,月光也冷。
风无理把冷掉的茶倒在地上,又给茶添上一盏新茶,小僵尸看着他坐在她旁边喝茶,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朝她伸出了手。
掐了掐她的脸。
“??”
王西楼一脸茫然,“你是觉得,师父现在打不过你了,就不能收拾你了吗?”
“是不是很难过?”
小僵尸嗤的一声,“师父几百岁人了,难过什么?”
“眼都红了。”他鄙视道。
“师父真的不难过,哎,就是有点感怀,你懂个啥。”
“想哭就哭呗,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王西楼觉得这小徒弟有点毛病,就不跟他计较,“把手给师父牵牵。”
“师父自重。”他一本正色。
王西楼给了他一个耳瓜崩,把他手拽了过来牵着。
风无理又多了一个区分魄奴和王西楼的办法了,魄奴就算学王西楼温温柔柔的语气,也学不会动手打他。
小僵尸五指穿了过去抓着对方的手,但是风无理就是故意松松垮垮的不肯握住她的手,小僵尸抬头看了他一眼,威胁意味很浓,风无理在对方淫威之下,只好反握住小僵尸滑滑凉凉的小手。
两人坐在树下,她靠在风无理肩上,声音轻柔。
“师父不想你变老,不想你死,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这是小僵尸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活那么久,腻了怎么办?”
“腻了去找孟婆大人讨一碗汤给你喝了,到时候师父再认识你一遍。”
“为什么你不喝?”
“师父又不会对你腻。”她无比理所当然。
“……”
风无理捏着手里玩具:“那轮流喝,你腻了你喝,我腻了我喝。”
“你还真的会对师父腻?”她不敢置信道。
风无理懒得理她,回屋准备把还剩下的卷子补一下,小僵尸掐着他脖子跟着上楼,在快上到客厅时又跑到风无理前面去,高两阶楼梯居高临下,在风无理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嘿嘿笑着跑上了楼。
风无理嫌弃地擦了擦脸。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香烛铺,叫了风无理出去。
风无理出门去看,是鸡哥,他叼着口烟,看着风无理笑了笑,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风无理问要不要阶肩膀给他,被笑骂了一声滚。
鸡哥来说他家老太太前天走了,刚好风无理和王西楼不在老街,通知不到,今天过来说一声的,习俗就是要报丧,感谢一下平时的邻里街坊的照顾。
生老病死,老太太一生吃了很多苦,不过晚年很安详,也没什么病,那天晚上在一楼客厅坐着,第二天早上家里人才发现已经仙去了。
鸡哥在他面前抽完这根烟,拍了拍他的肩,说走了。
“少抽点烟吧。”
“你小子。”
老街巷子又归于安静。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魄奴一改常态,说要回到影子里面去。
风无理还在书桌前看会书再睡觉,魄奴就在一旁作妖。
“小徒弟,长夜漫漫,就不想跟师父探讨一下人生的意义?”
“反正你和本体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拿我练练手?今晚随便你折腾。”
她还把宽松的睡裤拉到大腿上,白生生的大长腿顶在书桌一旁,特别扎眼,“看我腿是不是又长又白,小徒弟要不要摸摸看?”
如果是王西楼这样在他面前,风无理还真有点心痒痒,但是区区一个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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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腿确实很长很白,主要是小腿匀称,脚也小巧可爱,很符合风无理的审美。
忍不住瞄了两眼。
“哈,你刚刚看了!别光看呀,快点摸一下。”
“这就是王西楼的身体,你肯定想过那些东西,今晚随便你怎么玩都行,我不会跟王西楼说的,就算她知道了也最多骂我不会骂你。”
“你喜欢脚啊?给你给你。”她把脚伸了过来。
“给我吧,小徒弟,今晚先给了我,一次就行,我都想了五百年了。”
风无理趁着理智还在,把她塞到了影子里,并且让右皇只有白天可以放她出来。
魄奴成了第一个被限制了自由的影子。
熄灯,抱猫,睡觉。
“无理,讲故事呢。”怀里的小猫咪前爪他胸前一踩一踩,细声细气地说。
说好今晚给她讲这几天去哪里了的。
“我想想,讲一会儿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王西楼就发现小徒弟看自己眼神怪怪的,问他怎么了也不说。
周一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后,风无理又看见那个几天前在商场前认识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