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动无名
少年激动不已，想要问的问题都可以组成一个题库了，可在这些问题中他筛选了一遍又一遍，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他至今。
顿了顿，桑原鹿川开口问道：“爷爷，【家人】到底是什么？”
不是他狼心狗肺，而是【家人】的定义太为广阔。
有血缘关系的人自然能被成为家人，可桑原鹿川和桑原风花没有血缘关系依然是家人。如果以相处时长为判断标准，那为什么对于小林兄妹来说，一番村的村民都是他们的家人。
定义不足以概括这个词，那么家人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桑原鹿川不明白。
老爷子只是笑了笑：“这个定义很重要吗？如果没有精准的定义，你就无法感受到家人的存在吗。”
“在您看来家人是什么呢？”
“家人啊。”桑原白夜说着抬起了头，眼神深邃。然后就像是自说自话一般，语气有些感慨：“家人就是一群不图回报，无时无刻都深爱着你的人啊。”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桑原鹿川立马开口反驳，并且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老爷子的说法与他存活至今的观点有着极大的冲突。
“人是为了利益而活，没有人会做对自己无意义的事情。”
桑原鹿川坚信这一点。
而老爷子却突然迈开了脚步，一屁股坐到了桑原鹿川身边的椅子上，伸手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少年的黑发，笑了起来。
“哈哈固执的小家伙，那你说说我是为了从你身上获得什么样的利益呢？”
月光下，桑原鹿川看着爷爷的侧脸，不算苍老，充满让人生畏气息的同时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而他的一句话就将桑原鹿川给难住了，支棱许久也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一句：“也许您在图我给您养老。”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傻孩子，爷爷什么都不图你的，只希望你能过一个精神百倍的人生而已。”
这句话和晚餐后桑原龙也对他说的那一句，如出一辙。
“所以啊孩子，家人不会局限于血缘，真正视你为家人的人都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不会有所企图，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是如此，你父母是如此，就连社团里的那些大老粗也都是如此。”
“你拥有着许多人的爱，他们就是你的家人，仅此而已。”
桑原白夜的一番话让桑原鹿川陷入了沉默。
直到那一刻，他才清晰的意识到那些对他好的人几乎都找不到理由，就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这么做一般。家中的那些哈士奇以及他的父亲，甚至是桑原风花。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感觉，毫无来由的信任和尊重，理解和坦诚，时常让桑原鹿川陷入其中，认为那是他应得的。
可那不是，那是他们的爱。
是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桑原鹿川是那个重要的人。
“其实...风花对于我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家人的程度。”桑原鹿川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向爷爷坦白。
却不料桑原白夜摇了摇头：“任何感情的重点最终都是亲情，你的爱人最终也会成为你的家人。”
“可是我该如何回应她呢？”
“这个问题很难吗？”老爷子瞪了桑原鹿川一眼，晚风丝丝凉意，让少年捂紧了衣袖。
桑原白夜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胸口敞开露出了里面单薄的睡衣，用理所当然的声音说道：“当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呀。”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桑原鹿川心中苦涩。
然后说出了自己不要脸的想法：“我希望能和她保持现在的关系，仅此而已。”
“鹿川，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渣？”
“别骂了别骂了。”桑原鹿川捂住脸。
不过老爷子的下一句让桑原鹿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呢，哈哈。”
“爷爷也遇见过同样的问题吗！”
“被妹妹当作心上人这种事情我倒是没遇见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少年瞬间端正的坐了起来，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老爷子的声音缓缓道来：“你呀，要回应她的感情。但是你也要告诉她，如果最后你并未选择与她结婚，你们可能连原本的关系都无法回去。”
“这一点你要做好觉悟，她也要做好觉悟。”
“世间难得双全法啊。”
是呀，世间安得双全法，爱情从来都是单选题。
桑原鹿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拍了拍脸颊，趁着夜色又问了一句。
“爷爷，我还有问题想向您请教。”
“问吧。”
“爷爷，到底什么才是【爱情】？”
第两百六十九章 爷爷，什么是爱情？
“其实我现在面临着做出选择的境地。”
“除了浅野明月和风花之外，还有一位女孩等着我的回应。”
“这样的局面让我很迷茫，所以迟迟无法做出选择。”
这大概是桑原鹿川最头疼的一件事了，即便他向老爷子请教，也无法让老爷子帮他做选择。生杀大权最后还是要到他的手上。
或者...用黑道的方式去处理，可那样的难度会更高。
桑原白夜饶有兴趣的样子，拍了拍少年的背：“换个地方继续聊吧，夜里凉。”
跟着老爷子来到了他的房间，明明有电灯却执意要点燃一盏煤油灯，昏暗的光线配合月光将房间微微照亮，颇有几分电影场景的感觉。
温馨，舒适。
两人围着房间的小火堆，火堆上放着一枚茶壶，里面捎着热水，两人则是伸出手靠近火堆取暖。
“你刚刚问了【爱情】是什么，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理解吧。”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您了。”
桑原鹿川苦笑一番，一个从未获得过爱情的人，该如何去理解爱情呢？
即使说了自己的理解，也不过是基于其他人的成果总结出的空洞理论，毫无事实可以让他站住脚。
老爷子若有所思，换了一个问法。
“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你无法做出选择呢？浅野小姐在我看来已经很完美了，你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桑原鹿川有些说不出话，浅野明月确实很完美，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唯唯诺诺了许久，只憋出了一句：“可是其他人...”
话未说完就被桑原白夜打断。
老爷子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少年的手中。水杯滚烫，桑原鹿川接过后立马放在倒了一旁，手指被烫的通红。
“拿得住吗？”
“拿不住。”
“拿不住那就放下。”
桑原鹿川一愣，心中有所感悟，桑原白夜却是继续说：“你并没有否认你对其它女孩的感情，那是你活着的证据。但你选择的一定是你最喜欢的一人，【喜欢】和【最喜欢】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你没有做好去承受她们那份炙热的话，那就放下。”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做出选择？”
老爷子的问题愈发刁钻和犀利，仿佛要将桑原鹿川身上所有的外壳都剖开一样。
无法做出选择的原因，怎么可能是因为要同时面对多个人呢？
真正的原因肯定出在他自己的身上。
桑原鹿川低着头，看着自己腿脚边的杯子，他将杯子捧在手中。果然滚烫的热水让此时的杯子已经烫到无法入手，他拿不住。
“因为我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
少年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已经不知道面对感情时，害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反应了。
“我和她们之间，现在的生活一直是愉快的。但我知道，我必须给出我的承诺，结束现在的关系向下一层关系进展。”
“可有谁能保证，结束现在的关系后一定会发生好事呢？”
“如果我给出自己的回复，相当于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将形成闭环。而之后新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能过好后面的余生，所以我迈不出那一步。”
这是病，是桑原鹿川身上的恶疾。
可这也是人，是人类可能会产生的感情。
桑原白夜看着低头难过的孙子，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桑原鹿川。
“这是我小时候和家人们的合照。”
老爷子解释完又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桑原鹿川，并笑着说了一句：“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桑原鹿川看着手中的两张照片，左边的照片换面不太清晰，充满了年代感。可以看到当时的桑原白夜还是一个小孩子，他的身边围满了许多桑原鹿川没见过的人。
而右手边的照片则是十分清晰，照片里的桑原白夜已经老了，在他的身边围着的桑原龙也，桑原风花，以及组织里的众人。
整个照片最中心的，就是小时候的桑原鹿川，他正对着镜头比着“耶”。
“孩子，对未知事物感到害怕再正常不过。”
“可因为害怕就停滞不前的话，永远都无法得到幸福。与其害怕失去，不如鼓起勇气去争取。”
“总有一天，你右手的照片会成为过去，未来的你会出现在另一张照片里，笑着比耶。”
说完这些老爷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哈哈一笑，一边拍打着一边说：“不要那么胆小，大胆的去接受女孩的爱，爷爷支持你。”
桑原鹿川内心一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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