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隐月明
“但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帮忙吧？”
陆鹰化确实在某种意义上看透了令无疾。
他很清楚，姑且不说有没有那个可能，即便令无疾最后拥有可以打倒罗濠的能力，他也不会对罗濠下死手，因为华夏南方神秘侧需要这么一个人物来维系稳定和平衡，所以他们两个之间最多只会是分出胜负——
虽然不排除令无疾会被罗濠随手捏死的可能。
不过据陆鹰化这段时间搜集的情报来看，令无疾现在应该能做到自保才对。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三章：人心鬼蜮皆斩破（1）
陆鹰化解封齐天大圣的计划并不算太复杂。
虽然封印齐天大圣的“弼马温”的术式细节并没有被公开，不过只要有心查探过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员的动向的细节，以及术式的作用，就可以大略上明白解封的条件：龙蛇神格的不从之神踏上日本的领土，还有正史编纂委员会的媛巫女进入那个神君幽禁之所。
虽然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具体细节，不过令无疾并不担心陆鹰化打探不出来。
而要完成那个计划，唯一的问题，在于龙蛇神格的不从之神的降临。
理论上来说，这种问题简直是无解的难题。
不从之神会降临世间，就是因为祂们的自我突破了人类的信仰加诸祂们身上的束缚，而衡量一个不从之神强大与否的标准就是看祂的自我到底有多坚定，对改变世界的执念有多深，这种存在会听从人类的安排，顺遂人类的心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因为祂们本质上就是突破了人类寄予祂们的心愿才降临到地上的。
“一般情况下确实如此。”
陆鹰化倒也没有反驳令无疾的说法。
“那什么是不一般的情况呢？”
“有不少，比如说，那些在降临之初还没有完全回忆起自己的身份的，还有一些，则是因为凭借龙蛇神格的不死性而复活降格成为神祖但又能借用某些仪式短暂地升格的，”陆鹰化就说，“所以我们暂时有两个目标。”
“两个目标？”
“一个是意大利的戈尔贡之石，另一个则是北美邪术师阵营的总帅安洁菈，她是个神祖……”
令无疾立刻就打断了他，他倒也不是什么小白，一提到戈尔贡他就清楚说的是那个蛇发女妖美杜莎，龙蛇神格什么的倒也沾的上边，他在意的是另一个，说：“既然那个安洁菈是什么神祖，那理论上来说也是跟不从之神敌对的，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
“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抵触，甚至还很乐意，”陆鹰化也没有那么在意那些人的意图，他某种意义上只是想要完成罗濠交付给他的任务而已，不过他确实也是天资聪颖，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不过，据说一部分神祖是在追寻某个不从之神的降临，号称那是‘最强之钢’、‘最后之王’什么的，可能她也是想要确认孙悟空是不是那个最后之王？”
令无疾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深入去想，只是说：“但北美那位冥王最近帮过我的忙，我不好跟她的敌人混到一起。”
听到他这么说，陆鹰化顿时也惊讶了起来：“你既然能联络到他，当初为什么不直接跑去北美？”
“呸！那是我来到日本之后的事！”
“哦，也是，你这半年过得可谓丰富多彩。”
“那也不看是拜谁所赐！”
陆鹰化也只是想要伸手去拍一下少年的肩膀，不过被令无疾躲过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说：“那你加油，争取早日推翻暴君的统治。”
“喂！你这么直接地说你家师父的坏话真的好吗？”
“唉，我还以为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呢！”
“呸！志同道合个屁！当初不就是你们这些小人在背后摇唇鼓舌在罗濠面前搬弄是非说要把我流放到日本的吗？”
陆鹰化顿时就跳脚了：“靠！我们当初要不那么说指不定师父就把你给捏死了！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也算好人？”
令无疾跟陆鹰化互喷了一阵，最后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毕竟这种歪楼的没营养的垃圾话说多了总觉得是对智商的侮辱。
于是两人就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这么说来，那就只好把目标选成那块戈尔贡之石了？”
“我说你们既然都已经做好那么多准备了，我加不加入其实也无关紧要吧？”
令无疾就说。
他其实对这种锦上添花的事也没有多大兴趣。
“也行，随你便，反正到时候说不定师父想起你，也要顺手把你抓去当个见证人或者用来祭旗什么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陆鹰化事不关己地说，但最后又问了一声，“跟非时院的合作呢？”
令无疾沉吟了片刻：
“你想要怎么搞？”
老实说令无疾暂时也没有搞懂非时院临时跟陆鹰化搞出这种合作项目的到底是用的什么理由。
虽然非时院的本意应该只是想要压制自己。
那么这样一来，他在明面上是否要跟陆鹰化那些人合流就要仔细衡量了。
不过，既然非时院的人不怀好意，陆鹰化都找到了自己，这个项目真的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非时院对我们说的理由或者说借口，是给IS加装对神秘侧的防护结构，然后用来对付日本境内肆虐的妖魔，你应该也清楚吧，日本境内的妖魔有它们自己独有的‘畏’，从而使得人类和妖魔的世界被分割开了，普通人因为‘畏’看不到想要隐藏自己的妖魔，即便是用上了相应的探测仪器也找不到，而他们的目的，大概是想进一步地让IS的驾驶员看到妖魔从而可以攻击妖魔吧？”
令无疾想了想：
虽然这种事情在他将天幕结界扩张到整个日本之后可以迎刃而解，到时候他就可以彻底厘清日本神秘侧中妖跟人之间的秩序。
只不过，古人早就说过了，“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如果到时候连这种事都让令无疾自己一个人做了，想必非时院在神秘侧中的地位会变得岌岌可危。
所以他们才想要抢先做这些事吗？
“可‘见鬼’，或者说‘通幽’，在神秘侧也是一种相当稀罕的天赋吧？”
诚然修士在达到阴神境界之后可以堪破生与死的界限，从而可以见到鬼魂，某些先天因为凝聚出了剑意拳意之类的武道真意通了六识也可以做到，虽然无论是阴神还是先天听起来相较于罗濠那种境界有点低微，但整个世界，处在这种境界上的人根本不会超过五千人。
严格上来说，这些人才是神秘侧的中流砥柱。
更不必说其中还有令无疾这种破格的存在。
除了少数一些天生具有所谓“阴阳眼”的人之外，拥有“见鬼”这种能力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四章：人心鬼蜮皆斩破（2）
“当然，所以大家实际上都觉得对方是在心怀鬼胎，我觉得，他们要是见到我把你也拉过去了，反应肯定会很有趣。”
陆鹰化的笑容颇有些愉悦犯的气质。
令无疾倒是颇为认真地考虑起来，最后说：“这种事他们不应该找你们帮忙，应该找神道的人帮忙才对，譬如说跟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联合起来才是正途，不过日本神秘侧的人基本上都是建墙派，这么说来，你们HK有那么多推墙派的人？”
“呸！根本没人会想到要在这方面推墙好吗？”
所谓推墙派、建墙派，其中的墙指的是表里世界的门墙，这两派是近年神秘侧中风行的思潮，推墙派认为神秘侧和世俗侧不应当再被区分开来，建墙派则是坚定不移地要区分两边，当然了，类似圣堂教会跟魔术协会这种组织根本上就不可能偏向推墙派，实际上所谓推墙派也绝不是这种那种在神秘侧根深蒂固的大组织里面的人该有的思想。
他们多半是像令无疾这样的小门小派出身。
虽然也不乏有些名门大派出身的人偶然想要推个墙、砸个卫星什么的。
“不过，你说神道，是说日本的神道教，还是说请神降神之类的手段？”
“就是符箓派那些符法。”
“听起来也没有什么新意啊。”
陆鹰化是名门大派出身，底蕴深厚，即便本人只是选择了武人的道路，但对于令无疾能想到的他当然也可以想到。
“要说新意嘛，就是他们得新编一本神话，强调那个新的神明的神职是司掌生死之间的界限，然后让那帮IS的驾驶员日常给祂做个祷告什么的，临上阵前强化一下仪轨，估摸着能在三年内见效，只要保持这个传统，以后大概就能用这股力量对神秘侧造成有效的打击了。”
令无疾随口一说。
陆鹰化却只是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
令无疾见他的神色古怪，就问。
“你说的这个神明，其实你来当不是更合适？”
令无疾也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说：“别逗了，现代社会造人格神根本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还不如用一个虚拟形象指代，那样到时候借用信仰神术的手段也比较简单，更何况我现在金丹都不是，难免到时候有人格被信仰扭曲的情况发生。”
“但你丫不是有天幕结界的底层权限吗？到时候随便显露一下‘神迹’，还做不到收拢信众？至于信仰的收集和神术的使用问题，你也可以利用天幕结界做中转。而且你现在不还是缺人吗？还可以顺手捞一帮工具人帮你继续做天幕结界的分层和后续的开发。”
陆鹰化反倒来了兴致，开始帮他辨析起来。
令无疾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倒不是完全不可行。”
如果是神道体系的信徒的话，天幕结界的开发未必就需要信徒自己有相应的境界，因为本质上，信徒和神主之间可以做到共通的关系，令无疾真要成为神主，到时候是可以把自己所知晓的部分知识暂时加持到信徒身上，让他们帮助自己完成相关的任务，虽然这种加持只是暂时性的，不是永久的就是了。
但信徒和神明之间，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有些神明甚至对那些终生都虔诚不已的信徒都没有看过一眼呢。
而且，神道手段比起天幕结界，无疑要更灵活，天幕结界还要倚仗地脉灵气的控制权，而神道手段则不会受限于空间距离的远近，到时候即便是那些信徒出了天幕结界，他也有办法将神术隔空加持到信徒的身上，也不会有说在天幕结界之外就失效的问题。
而且有天幕结界作为中转的枢纽，也不用担心人格会被信仰污染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神职。
神秘侧并不是没有搞过这种的先例，甚至于道门自己就是个中好手，有些人纯粹只是为了某个神职的方便，就随意编造经典把那个神职往某个先人身上靠，所以道门中前后神话版本之间的差异多了去了，但道门中源流众多的神话也造成了相当多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旋起旋灭，所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往往流传的时间根本不超过一代人就被改了，所以在那个神职上积累的信仰大概也就跟个小水潭一样——
相较于三清那像是大海一样的信仰来说。
当然，借用三清的信仰的神术也不是没有，譬如“太上老君神咒”，在这个手段上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直接肃清意念范围内的一切外道之力，只不过，三清的职司太虚太高，要找到相应的信仰并且借用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过于艰难，这也是后来者为什么要造一个更确切的神职的缘故，那样就可以让修习神道手段的人更加方便地借用信仰，使用神术。
但要用什么神职，令无疾就颇为迟疑。
而且他这么搞非时院未必会同意。
用虚拟形象搞虽然不太容易收拢信徒，但好处是稳定，就跟你拜了个AI当神一样，你为祂提供多少电源祂给你回报多少算力，就跟做交易一样——虽然在很多神秘侧的人看来招神役鬼本身就是在做交易，只不过有些人喜欢强买强卖罢了，这种情况下，非时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搞个人偶像崇拜就大有问题了。
没有理由非时院会允许令无疾在IS学院这么搞。
不过，或许真的可以去搞个十七岁教当个教主什么的？
令无疾想到原先的“裁灭”，然后又不免摇头，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跟陆鹰化扯淡下去，就起身走人了。
“喂！你搞什么？到底行不行啊？”
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令无疾本身又不具备那种管理信徒的手段跟人格魅力，再好的办法对他来说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
或者说，扶持某个人当自己的教宗，让他……或者说她帮助自己管理？
不知为何，令无疾突然想到了神裂火织。
第二卷：倚天万里须长剑 : 第五章：人心鬼蜮皆斩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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